辦公室逼迫我過度社交

办公室逼迫我过度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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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見這篇文章時,意味著你熬過了漫長的週一,接下來還有漫長的週二週三一直到下一個週一,週而復始.......

可是人為什麼要工作呢?人生而自由,然,成年以後就被困在工位上了。三面隔板築起一個小小世界,各種職場辛酸悲喜,在隔板後被逐一慢慢咀嚼消化。可是工作,並不會被幾麵塑料板阻擋,我們都聽過很多人說,下班後很害怕看見手機跳出新消息提示,害怕聽見手機鈴聲。工作,無形的手,從隔間伸出一直伸到你的私人領域。

這種工作帶來的過度社交併不是新聞,早在上世紀,人們已經意識到工作對家庭的入侵。美國作家尼基爾‧薩瓦爾,專注研究辦公室的演化。

薩瓦爾詳細敘述了自1860年代起,試圖締造辦公室文化的設計師、社會學家,以及企業管理人等對“辦公空間、辦公工具與人關係”的不同理解和構想,以此來思考僱員階層在動盪起伏的社會,思潮和經濟形勢下,搖擺不定的命運:他們既不屬於工人階級,也不屬於持有資本的精英階層,像鐘擺一樣,尋找著自身定位。

“而今天,”哈靈頓悲傷地總結道,“你卻看到從前那些莽莽撞撞活力四射的人,一個個都變得神態溫和,成群結隊地挨著,從走廊經過,手中拿著行政材料什麼的。他們身上丟失了某種東西……那種生氣與慾望。”

不過水晶宮殿的待遇可是相當優厚,生活在裡面的員工可以說是得到了人類有史以來可以得到的最佳照顧。他們的工作大都有保障,享受的退休金方案慷慨大方,工作節奏緩慢、內容簡單,如同他們所期許的那樣。“我們不用擔心工作,不用擔心未來,不用擔心……差不多任何事情,”哈靈頓寫道,“這是種奇怪的感覺,這種不需要擔心任何實際事情的感覺。”他稱水晶宮殿為“私有公司福利國度”(private corporate welfare state ),辦公室員工享受著歐式的社會民主主義(social democracy ),窩在這座堡壘裡,抵擋著美式自由企業體制的槍林彈雨,而在哈靈頓看來,正是這種自由體制強大了美國。

办公室逼迫我过度社交

這種公司福利體系的成功使得美國新生大企業的員工能夠昏昏度日,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夕。基本上,每天早上,公司大巴會將通勤員工從火車站接到水晶宮殿。背景音樂公司提供的輕音樂每15分鐘便會突然響起一次。“據說這類音樂可以大幅度提高工作效率,”哈靈頓說道,“但我發現若是認真去聽,就容易做起白日夢。這音樂讓我感到彷彿來到了雞尾酒廊。”整個場景傳遞著不可思議的舒適和令人愉悅的意興闌珊氛圍,就像荷馬《奧德賽》中關於“食蓮人”(Lotus-Eaters )的片段:

我們的員工……享受著歷史上其他員工從未享受過的無與倫比的美景。眼前是連綿起伏的丘陵,遠遠延伸至地平線深處;下個禮拜這些丘陵上將會開滿鮮花,等到秋天來臨,則會是漫山閃耀著的紅色和金色,而等到冬天來了之後,糖霜般的積雪將裝飾其間。公司外面的園林也會開滿花,到時候我們將聞到忍冬花四溢的芳香,而我們的雙眼則會因為綠意盎然的草坪而感到晃眼。綠色自園林一直蔓延至丘陵以及更遠的遠方,象徵著那永恆的綠色未來。

這種對工作環境幸福到幾乎可怕的描述,基本上就是1950年代和1960年代激增的企業評論文章的基調。20世紀中期,大公司裡的恍恍惚惚和百無聊賴,哈靈頓表示,是對員工主動性和創造性的剝奪的後果。哈靈頓此種自辦公世界內部的批評聲音同辦公世界外部的新聞報道和社會學文章觀點連貫一致,但是寓意太過簡單:辦公室壓制了創業精神,企業的英才管理制度並不鼓勵創業精神,官僚作風取而代之。理斯曼等人的觀點則更為深刻:對工作場所內部和外部都進行了分析,批判了美國本身的特點以及美國的階級政治。但是人們對這些作品的解讀太過淺顯,將理斯曼等人的中心思想簡單歸結為鼓勵創業精神,批判官僚主義。這樣的粗暴截斷導致了嚴重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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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破壞著人類的探索精神;辦公室逼迫人們過度社交,毫無意義地過度留心他人的反應;辦公室掘進了人們的靈魂深處,拔除了他們與生俱來的創造力,將其稜角磨去,以便適應組織任意施加的推動力。此情此景的解決方案勢必是武斷的,正如這些批評的某種預設前提一樣。無論是懷特、理斯曼,還是其他所有人,他們暗示的(或者有時候明明白白說出來的 )問題,是辦公室壓碎了男子氣概的古老來源。談及個體時,他們純粹地只考慮了一種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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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往往對男性員工的家庭生活表現出一定程度的關注。當老托馬斯·J. 沃特森這樣的總裁提到“IBM家庭”時,是想溫暖地指出IBM僱用的不僅僅是工程師一人,還有他的妻子和孩子。但是這種說法並不是那麼令人開心:妻子,尤其是高管的妻子,發現自己為在公司工作的丈夫做了大量的工作。而公司對此情況心知肚明。公司在招聘員工時,經常會對他們的妻子進行篩選,有時候強烈建議應聘者攜妻前來面試,有時候則安排與候選人及其妻子一同吃個早晚便餐。根據《財富》雜誌1951年的一項調查,一半的公司都對應聘者的妻子進行了篩選;有家公司大約有20%的候選人因為他們的妻子而沒被選中。

20世紀中期,美國公司的掌控之手遠遠伸出了辦公室之外,進入到了人們的家庭之中。

或者更加準確地來講,辦公室將家庭也納入其中,家庭具有了公司的烙印。“我們可以控制男人在公司的環境,但他一旦踏入家門,我們就完全失去了這種控制,”某位公司高管這樣告訴懷特,“因此,對於管理人員來說,有一種挑戰和責任,那就是有意培養員工妻子的態度,使其具備建設性,並負責好一切後勤工作,這樣丈夫可以全身心投入公司工作,免去後顧之憂。”

公司尋找的“高管夫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呢?懷特將採訪心得做了如下總結:“理想的高管夫人——(1 )具有強大的適應能力;(2 )熱愛社交;(3 )認同丈夫從屬於所在公司這件事。”[56]第三條也暗示出妻子本人也從屬於公司(她自己不該有工作 )。管理學理論家羅莎貝斯·莫斯·坎特於1970年代對一家大公司進行了調研,她將這家公司稱為“Indsco”。她發現,該公司的員工妻子都有種相似的感受,那就是自己的整個私人生活都是圍繞公司而運行的:

兩年前,我想著重新回到學校唸書,此前我一直是名“Indsco太太”,我覺得自己不僅嫁給了弗雷德,還嫁給了公司。本質上來說,並沒有人要求我做過什麼事,除了出門跟這個或那個吃晚飯。但對於我自身而言,所有的生活完全取決於弗雷德在Indsco的經歷。公司決定了你們生活的地方。我們的朋友,除幾個鄰居以外,都是Indsco大家庭的成員。我們之所以能夠成為朋友,也是因為公司的緣故。我一直想要安定下來,在一個地方紮根,想說等到孩子們上初中時能實現。現在他們上初中了,然後公司告訴我們又得搬家,於是我們就又搬了,我那想要安定下來的夢想又得往後延了……弗雷德要是幹得不錯,我就感到自己也幹得不錯。我是男人背後的女人,我能從他的成功之中獲得些許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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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她們必須充當家中的“穩定”因素。“男人在辦公室待得很是沮喪,”一名被採訪者這樣說道,“工作太累人了,下班後他值得回到一個平靜溫暖的家。”另一方面,她們還需要參加公司的各種活動(晚宴、派對、會議、高爾夫球賽 ),並且得永遠保持優雅,以此提升丈夫的形象。出於對女性得體舉止行為的各種預設,公司的太太們往往需要比她們的丈夫表現得更為妥帖才行。一位魅力四射的妻子或許能挽救不受歡迎的丈夫的工作。而拿起第四杯馬丁尼酒或者說了句不那麼上臺面的話則可能斷送丈夫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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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工位上又發生過哪些故事?

我們向你徵集你隔間的照片,以及入職這些年,在你工位上發生的那些事,它們給你的感受和你的成長。

總之,就是你的辦公室故事啦。請在後臺向我們留言,我們會整理好發佈,並從留言中抽選其中最有共鳴的三位,送上這本備受矚目的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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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間:辦公室進化史》

[美] 尼基爾‧薩瓦爾(Nikil Saval) 著

呂宇珺 譯

現代人,醒來的時間,超過一半都用來工作。


本書以兩大問題:我們為什麼工作,我們該如何工作得更好,直擊現代人痛點,反思我們工作方式的生成和意義:以工作謀生的我們,如何能在隔間裡,獲取人生自由?我們,比我們想象的更需要工作,和對工作進行思考

《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 )

真是本迷人的指南……其中,我們可以看到發生在美國辦公室中的,腦力勞動者的歷史……是對我們大半輩子身處其中的空間之演變的聰慧一瞥。

《新共和》(The New Republic)

每週有五天我都會坐很久的車通勤,來到某座大城市某個主要商業街區某棟摩天大樓裡的某張辦公桌前,然後坐下工作……在美國,大約有四千萬人是在類似格子一樣的狹小空間裡謀生的。對此我們是否樂意呢?或許不樂意,這種不樂意的可能性,正是本書的中心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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