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岁许冠杰宝刀未老,而他一手开创的粤语歌坛却再也回不去了

前日,72岁的香港“歌神”许冠杰,在网上首开直播演唱会《2020许冠杰同舟共济Online Concert》,在这个特殊时期,旨在为港人及所有歌迷打气。整场演出吸引了255万观众在线观赏。他直播的地点位于香港尖沙咀海港城的天台上,现场没有观众和乐队,也基本没有嘉宾,大多曲目由本人自弹自唱完成。

许冠杰一口气为大家献唱了20首经典作品。如开篇之作,就是被誉为香港“市歌”的《狮子山下》,歌词“既是同舟 在狮子山下且共济”正与演出主题相关。后面接着演唱了他一系列耳熟能详的代表作,如《双星情歌》、《半斤八两》、《沉默是金》、《铁塔凌云》、《天才白痴梦》、《浪子心声》、《沧海一声笑》……

许冠杰这场演唱会,从筹备到场馆租赁,从设备到人工开支,一切费用都是他自掏腰包;免费直播不算,他还劝网友不要打赏。但仍有不少歌迷热情地给予了打赏支持,许冠杰也分文不取,连同之前自己捐出的善款,一同资助给了21位不幸失业的通利琴行前员工。

许冠杰这个名字,对于粤港地区歌迷来讲,属于一代宗师级的人物;他是谭咏麟唯一的偶像,也是张国荣无名却有实的师父。若没有他,香港乐坛的历史将改写,粤语歌30年的繁荣可能不复存在。

出生于1948年的许冠杰,19岁就开始组建莲花乐队,几年后在大学时便开始个人发展。但那时候的香港歌手,基本都是唱英文歌。1971年,他加盟宝丽金后,在TVB特别节目《双星报喜》中,演唱了他作曲的第一首粤语歌曲《铁塔凌云》,并成为代表香港文化的标志性时代曲。

1974年,许冠杰正式发行他的首张粤语专辑《鬼马双星》,收录了《铁塔凌云》、《双星情歌》、《等玉人》、《鬼马双星》等歌曲,他大胆用本港俚语入歌,推出后大受欢迎,在香港金唱片颁奖典礼上荣获「金唱片」的殊荣。香港粤语歌坛终于缓缓拉开帷幕。

1976年末,许冠杰发行粤语专辑《半斤八两》,收录了《浪子心声》、《半斤八两》等歌曲,专辑包括了情歌、励志歌曲和市井歌曲等类型,再次在东南亚热销35万张。这张专辑的出现,标志着粤语歌坛正式成型。

在许冠杰之前,没有歌手愿意用粤语这种本土方言去唱流行歌,感觉很土,上不了台面。但后来,大家发现,连许冠杰都唱了,似乎并不土,反而颇受欢迎。于是,以前只唱英文歌的人都开始唱粤语歌了。

正是在许冠杰的影响之下,粤语流行歌渐成主流,并飞速发展,才有了之后香港乐坛的辉煌鼎盛。许冠杰几乎凭一己之力,将香港本土流行音乐推上了时代的舞台。

许冠杰之后,从罗文、徐小凤、甄妮、林子祥,再到陈百强、谭咏麟、张国荣、梅艳芳,再到陈慧娴、叶倩文、林忆莲,又到王菲和四大天王……一代代歌手叱咤风云各领风骚,粤语歌坛如百花齐放,呈现出空前的繁荣,一时成为了整个华语流行歌坛的排头兵和主力军。

许冠杰作为一个有影响力的音乐人,不好好唱主流的英文歌,却要带头去将“土味”粤语流行歌主流化,其实是有他的先见之明的。粤语相比英文和国语,有着不可比拟的优势存在。首先,英文不是我们自己的语言,作为中国人,却不唱中文歌这算什么?其次,粤语相比国语,唱流行歌曲更好听,这个应该没人会反驳。

为什么更好听呢?因为国语只有4个调,而粤语有9个调,除了第一声、第二声和国语一致,另外7个调都是国语所没有的。正因为粤语声调丰富,每段歌词就像一段旋律,再谱上适合的曲调,自然很好听,给人抑扬顿挫、温润流畅之感,层次感非常明显。不信大家可以去找那些有国、粤双版的歌曲来仔细试听对比,基本都是粤语版听起来更地道。

虽然粤语歌坛历经了很长一段光辉岁月,然而,到90年代中期开始,粤语流行歌的统治力开始消退。因为香港歌手纷纷进军内地市场,要得到内地歌迷的喜爱,就不得不在国语歌方面发力。大部分香港歌手开始经历从“粤语歌→粤语为主+国语为辅→国、粤并重→国语为主+粤语为辅”的一个转变过程。慢慢地,粤语歌曲被边缘化,香港乐坛也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

到21世纪,香港在华语歌坛的排头兵地位迅速被台湾取代,乐坛凋零,后继无人,陈奕迅\容祖儿那一代,孤独到拿奖的欲望都没有了。再到邓紫棋这一代,为了内地的发展,几乎直接放弃了香港与粤语歌。

粤语歌,历经几十年的发展,终于又回到了最初的方言状态,在粤港以外地区,几乎不再有新歌传唱。除了一些夕阳红歌迷,偶尔还听听过去的那些粤语经典老歌。

不信你看看这些年各个音乐节目的舞台上,有几次唱粤语歌的?几乎屈指可数。但是,每次我们听到,依然会感慨“还是粤语歌听着有味道”。而最近一次感慨,莫过于前不久在《我们的乐队》舞台上,一个叫刘莉旻的女孩,唱了一首《如春娇》。

哇,她刚一开口,立即惊艳全场,那原汁原味的粤语腔,加上这首作品动听的旋律,瞬间令人仿佛重返港乐盛世年代。节目后我果断去找这首歌来听,发现这竟然还是一首刘莉旻的原创歌曲。真的宝藏女孩呀,她写的、唱的那种味道,真是绝了!现场叫了一声“哇哦”的谢霆锋,作为在港乐辉煌中长大的孩子,我想他最能体会个中滋味。

到第四期节目,刘莉旻和他们的乐队一起表演了一曲改编版《一剪梅》,刘莉旻在前半部分的弹唱,再次令人惊艳,但后半部分,却被阿达娃略显油腻的唱腔将这种美感破坏了,不幸获得全场最低分。

其实不难理解,之所以大家为刘莉旻而惊艳,是因为我们心底还怀着对曾经粤语流行音乐的那种美好回忆。可惜,它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了。

现在72岁的许冠杰虽然宝刀未老,但也只能亲眼看着他一手开创的粤语歌坛日渐凋零,却回天乏术,此刻“歌神”的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早在1992年,港乐最辉煌的时刻,许冠杰宣布退出歌坛。虽然他那年才44岁,但看到香港乐坛的那般盛况,他的退隐是安心的、欣慰的。

2004年,许冠杰宣布复出;转眼又是16年,他再未言退。为什么?

70多岁的人了,长年四处开唱,难道他真的缺那个养老钱吗?我认为不是!你看现在唱粤语歌的歌手,年轻的一些,基本窝在香港出不了“圈”,而老的那些,都早不唱了;能出圈并且还在唱的,竟然只有许冠杰和谭咏麟这么几个能折腾的老头了!

古稀老人被迫营业啊,如果他们都不唱,粤语歌就真的就没什么人传唱了。如今在这个特殊时期,如果歌神不出来带领大家再次唱出“狮子山下”的香港精神,那么,香港的流行文化便真的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