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往昔,我的打工歲月

記得有人說過,一個人如果常常回憶往事,那這個人便是老了。最近沒事時我經常回憶起自己的打工歲月,看來我是真的老了,不服老不行呀!

深圳布吉鎮,是我打了兩年工的地方,那裡的工廠星羅棋佈,數不勝數。而對於我們這群從全國各地鄉村去打工的打工妹來說,沒有掌握一門技術,去做普工,工資待遇都是很低的。而我為了能找份工資高的工作,特意在家鄉花了50塊錢2個小時但實際操練不過半小時學了電車。憑著實際操練不過半小時的電車經驗,穿行在布吉鎮的各個工業區應招,結果是每個招收電車工的工廠,無一例外要熟手電車工,不出意外的屢次碰壁了。但我不死心地到處應招,終於瞎貓碰到死耗子,被一個家俬廠招進去了。

這個家俬廠在一個工業區的一棟廠房二樓,老闆是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不經常呆在廠裡,據說這老闆在布吉開廠,自己在香港打工,那時他在香港打工有一萬多一個月,而我們進他廠打工,當時的工資是14元一天8小時,晚上加班2元一個小時,那時這個廠在整個工業區,待遇還是最好的。

因為老闆不常呆在廠裡,廠裡的事他便全都交給他內弟夫妻管理。記得他內弟叫阿勇,內弟媳叫阿金。阿勇是個中等稍胖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整天笑嘻嘻的在廠裡踱來踱去不大管事,阿金是個不苟言笑,表情嚴肅的女子,廠裡什麼事都歸她管。

當我誠惶誠恐混進廠裡做車工時,車工組的組長,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孩抱著一堆剪裁好的沙發皮及絲棉堆在車位旁,教我怎樣拼縫車沙發皮,沙發皮有三座的、雙座的、單座的,全都是真皮。那小組長以為我是熟手車工,一來就給我車縫個三座的,工序複雜難記不說,就我那半個多小時學的車工技術,讓我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奕奕地硬著頭皮踩著電車全神貫注車起了沙發。

儘管我小心慬慎地車,但在沙發表面壓縫時,原本只壓半粒米寬的蓋面線,被我壓了一粒米寬,而且㩚沙發的把沙發皮㩚到了沙發架上,訂成了沙發,查貨的時候才查出來。

這下慘了,驚動了管事的阿金。阿金一言不發地走到我車位旁,看著我車沙發,不一會,便對我說:“你這腳踏在電踏板上不停一下,不累嗎?你起來,看我怎樣踩。”原來,我不會踩電車,腳一直踏著小心奕奕的不停歇是錯誤的,踩電車要一下一下一踩一停的掌控好速度。阿金教了我一會,再沒說什麼走了。

接連幾天,我一直惶惶不安,我車壞了沙發,只要老闆回來,就是不叫我賠沙發,也會炒我魷魚了。要知道一張沙發,聽說那時在廣州出售可是一千多元一張,要頂我們三、四個月工資,看來不但有可能賠錢而且會丟失工作,我很想逃走,交的押金算了,但身份證押在廠裡,沒有身份證,要是被外面治安查到可是要被當作三無人員遣送回家的。無法可想,只有等老闆回來宣判了。

過了幾天,老闆來了,他戴著眼鏡左瞧瞧,右看看,對著阿金說:“雖然真皮壓面縫線寬一點,好在線路直不彎曲,要翻改就只能作廢了,把它擺在那兒做樣板吧!”然後再也沒多說,走了。

噢!謝天謝地,沒想到老闆不但沒罰我賠錢,也沒開除我,更沒想到的是,連說也沒說我一下。我那顆忐忑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就這樣,好運的我不但在廠裡,熟練了車工,後來二線、三線機鎖邊機都學會。而且那時不時在廠裡閃一下的老闆,不知怎的,發現我做事細緻認真,便叫阿金提升我為查貨員。

成了查貨員的我,工作更悠閒,一整天上班就拿把剪刀,一根針線,在㩚好的沙發上轉,在沙發角剪剪線頭,如果看到㩚沙發時拉斷的沙發縫便用針縫好,再就是在沙發出貨時,提著大水墨筆,在包裝好的沙發薄膜上標編號款式。

工作悠閒時,我也會幫車工組車車出國的樣板沙發皮,但更多的是在廠裡各處轉悠。

車工組清一色女孩,而木工組,㩚工組則清一色男孩,當然也有幾個大叔級的。

㩚工組的組長,是個害羞的男孩,每次見我去轉便手忙腳亂,那時他應該不知我在家訂了婚,有未婚夫,每次見到我都臉紅紅的,只有一次夠膽大的,不知從哪搞來一大塊冰,雙手捧著冰按在我手上,說:“來,看冰不冰手!”笑話,冰還有不冰手的?想追我,沒膽吧!後來我未婚夫找來也進了此廠,便再沒有後來了。

木工組的組長,與㩚工組的組長性格相反,是個開朗的男孩,而且是老鄉來的(一個省不同一個地方),跟他聊天時,我直接告訴他,我有未婚夫,但他如果夠優秀,我可以給他介紹我那沒有婚約的表妹給他做女朋友,從此,他便表姐表姐的叫我叫順了口,直到我和未婚夫一起辭工離廠,他還把我們送上了火車。

由於當時通信不發達,我在家俬廠打工時相處很好的工友都失去了聯繫。每當回憶起打工歲月,便會想起他們來。

家俬廠的管事阿金,你給我的幫助,給了我生活的技能;家俬廠的老闆寬容包容一個打工妹,他寬闊的胸懷,至今令我崇拜。還有那些工友的友誼叫我時常思念。正是有了你們,我的打工歲月才如此難以忘懷。以至後來歷經生活磨難,也不丟失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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