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載自【福桃九分飽】微信公眾號(ID:futaojiufenbao)。
春天到了,雖然出不了門,但該吃的東西還是要吃的。
大家在辦公室紛紛聊起來,此刻最想吃什麼。
東北飽妹想念香椿芽拌豆腐,北京飽妹想吃春筍,飽弟嘛,一年四季天天惦記火鍋。
此時,江蘇飽妹冷不丁吐出一句:槐花。
大家一頭問號:槐花?那個能吃嘛?
江蘇飽妹說:語文書上看的呀,雖然沒吃過,但一定很好吃!
此時,大家都出神了,想起了從前特別好吃的語文書。
▲偷吃過墨水的小饞貓們舉手!
饞,就是每一次開學發新書,我們急忙翻開語文課本的第一驅動力。
國民第一帶貨奇書
語文書在吃上的最大貢獻,一定是安利了祖國山河的土特產。
當年讓江蘇飽妹分外興奮的,是《槐鄉五月》裡頭提到的“槐花飯”。
槐花飯是用大米拌槐花蒸的。吃鹹的,澆上麻油、蒜泥、陳醋;吃甜的,灑上炒芝麻、拌上槐花蜜。
© 鄭州吃貨團
當時饞哭了的小飽妹,曾經特地寫了一篇習作,幻想自己有一天突然到了文中的槐鄉,被人熱情地邀請去家裡吃槐花。
人家問,你喜歡吃甜的鹹的?她說甜的,然後就看著人家把槐花飯、炒芝麻、槐花蜜給她拌了一碗。
吃完後,看別人吃鹹的好像也很香,就又要了一碗鹹的……
“我以前只能吃半碗飯的,今天吃了兩碗。”
飽妹說,老師把她這句“夢話”圈了出來,紅筆批語寫道:“你是真的饞……”
▲結果沒多久,她又迷上了榆錢飯……
主編阿舒說,當時最打動她的,是那篇《金色的魚鉤》。
文章本身非常煽情,老師講著講著都哭了。
之後,老師佈置作業寫讀後感,她最後是這樣寫的:
“如果有機會,真的很想喝老班長煮的魚湯,滾熱滾熱,撒厚厚的白胡椒,再加一點香菜,拌著熱淚,喝下去。”
老師紅筆一批:純屬“饞老呸”!
© 食在臨安
而飽弟腦海裡,此刻響起了一個聲音:“吱——”
這一聲,是筷子扎進高郵鹹鴨蛋時,紅油冒出來的聲音。
對飽弟來說,這是九年義務教育第一洗腦魔音。
尤其當上午最後一節課是語文時,它成了全班集體神遊的萬惡之源。
《端午的鴨蛋》全文色、香、味的暴擊,讓幾代中國人都感謝高郵,出了汪曾祺和鹹鴨蛋。
▲今年是汪老百年誕辰哦!
之後一段時間,飽弟每次吃鹹鴨蛋都格外幸福。
尤其當蛋殼敲破,筷頭一挑,眼見紅油溢出,一下把頭上最柔嫩的蛋白,連同細綿如沙的蛋黃,飽蘸紅油塞進嘴裡——
“曾經滄海難為水,他鄉鹹鴨蛋,我實在瞧不上。”那一刻腦中,滿是吃貨站在人生巔峰的驕傲。
那些作家教會我的吃
其實,語文書還有一大功能:菜譜。
只要能跟著它吃,看起來最平平無奇的食物,也能煥發出奇特效果。
比如,《孔乙己》裡的茴香豆。
© TimeOut天津
飽弟饞了它許久,好不容易吃了一次,卻感覺不對:
竟然不是炒蠶豆,又是軟的,還一股大料味兒,哪裡好吃了?
又有一次,終於喝到了黃酒,半瓶石庫門黑牌下去,越喝越想找個饅頭就著:怎麼這麼鹹!這不是料酒嘛!
© 吃貨金小妹
直到某一天,飽弟邊喝黃酒邊吃豆,一時間鮮香入腦,才恍然大悟:
原來軟熟筋道、滿是大料香味的茴香豆,剛好跟紹酒侵略性極強的鮮味相配,越喝越有勁,回味醰醰,永無窮絕。
多乎哉?再來一斤太雕也不多。
© 程十發 繪
從此,飽弟算服了語文書裡的吃貨作家們了,照他們教的,基本沒錯。
不信?你看魯迅先生平時吃什麼:
▲反正飽弟是饞哭了
如果說一號老師魯迅先生,是紹興食物推廣大使,那二號老師莫泊桑,就是一級牡蠣教吃師。
“頭稍向前伸……然後嘴很快地微微一動,就把汁水吸進去”。
飽弟按照《我的叔叔于勒》裡的辦法,屢試不爽,一口吸入,連肉帶汁,滿滿一口冰涼的鮮——救命啊!
從此,飽弟成了生蠔毒唯,啥蒜蓉粉絲烤生蠔海蠣子燉豆腐,在生吃麵前,都給我往後捎一捎。
▲前些年丹麥生蠔成災,還有小夥伴在我們的推文下呼叫于勒叔叔
三號老師汪曾祺先生,留給我們的,則是一個重要道理:
他誇過的食物,字兒越少,可能就越好吃。
高中學的《衚衕文化》裡,他說臭豆腐滴香油,六個字,“可以待姑奶奶”,品級很高了。
那就試試!一次跟姑娘去吃羊蠍子,飽弟看到菜單上有“臭豆腐炸窩頭片”,果斷來了一份。
© 鴛鴦茶
端上來一吃,多加香油蔥花,抹在金黃厚實的炸窩頭片上,臭烘烘的東西,竟然成了冷香凝脂,妙不可言。
然後,飽弟眼看著這小姑奶奶幹掉了兩份臭豆腐,外加一大盤窩頭片,以及半鍋羊蠍子。
果然,語文書誠不欺我。
吃不到就靠腦補
如果說語文書裡有啥特別想吃,又吃不到的,飽弟一定要提名一個:
《鴻門宴》樊噲同款生彘肩!
當我們聽到 “覆其盾於地,加彘肩上,拔劍切而啖之”,坐在講臺旁邊的飽弟(因為太皮),清楚看到老師喉嚨一動一動,邊講邊咽口水。
其實,全班想的都是一樣的:生大肘子都能吃這麼香,那得多好吃呀。
而且,從可行性來看,樊噲有此飲食習慣,還能活到五十六歲壽終,在那個時代都算高壽。也許經過合格的殺菌消毒,生肘子也不是不能吃。
然鵝,鑑於吃不到肘子刺身,也沒有劍和盾,飽弟只能在家手切醬肘子,邊塞邊腦補樊噲的氣勢了。
© 豆果美食
《一夜的工作》裡,周總理夜間的一杯綠茶、一碟花生米,看起來分外香甜——尤其當他請作者何其芳一起吃時,更誘人了。
福桃編輯部熬夜冠軍飽弟,也曾在半夜寫稿時試了一次。
衝一杯綠茶,拿一小碟花生米,邊喝邊吃,便腦補著自己殫精竭慮在工作……終於在稿子沒寫完時,餓昏了。
當飽弟用顫抖的小胖手,點了一份金拱門外賣時,不禁長出一口氣:
原來,我跟偉人最遙遠的距離,是飯量啊。
當飽弟吃飽了,哐哐哐敲完稿子後,夜深人靜,突然想到:
一天一天饞著長大了,我們依舊愛楊梅、愛茴香豆、愛鹹鴨蛋,最後卻發現,自己真愛的原來是寫吃的文字。
兒時的我們,整日為語文作業頭疼,也沒想到,它真就如影隨形,跟了我們一輩子。
這大概就是語文的魅力吧,它讓我們永遠不願忘掉,學過的任何一箇中國字:
因為我們見證過它的奇蹟。這世上曾有人,用它寫出最動人的食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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