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有些枯木在冬日里看起来与其他树木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当春天降临的时候,它们就是会开出花儿。
17岁那年,在英国利兹大学就读一年级的张国荣,因父亲突然中风而返回香港,学业就此中断。面对经济的压力和前途的迷茫,他尝试过很多职业,卖衣服、摆地摊、做文员等等,吃了很多苦头。直到1977年,张国荣凭《American Pie》获得的电视亚洲歌唱大赛香港区亚军,正式出道,凭借着多部出色的音乐专辑及对影视角色的塑造,逐步成长为横跨香港八九十年代最耀眼的巨星。
17年前的今天,张国荣从香港东方文华酒店24楼纵身跃下,一代巨星陨落,让人无限唏嘘。那一年是2003年,正值非典时期,无数歌迷影迷冒着风险,到酒店下祭奠他;17年后的2020年,新冠肺炎肆虐,人们对他的怀念,丝毫不减当年。
张国荣为何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媒体众说纷纭,没有最终的定论。高处不胜寒,他拥有万千粉丝的追捧,自然也兀自品尝着常人无法知晓的滋味。
>歌手的烦恼
歌唱巅峰时期的他,深陷谭张争霸的泥淖之中。1986年十大劲歌金曲颁奖典礼上,张国荣获奖并演唱
2000年,哥哥举办了最后一场世界巡回演唱会《热情》。怀着对乐坛的满腔热忱,他不但负责演唱和表演,而且亲自担任艺术总监,从艺术构思、曲目遴选、舞蹈编排,到灯光、配乐,全部由他组织安排,凝聚了他无数的心血。然而越是要求完美,最后的失望也就越大。演唱会的服装设计上,他采用了法国设计师让·保罗·高提耶的设计,由天使到魔鬼,展示了一名长发翩翩少年的堕落。就是这长发、羽毛、裙装的设计饱受媒体诟病,媒体称“张国荣做不成女人便打扮成女人”,而哥哥的回应一贯的温柔
>演员的遗憾
作为演员的哥哥,一样地让人惊艳。平日里他是阳光的人,拍戏的片场总有他把欢乐播撒;但入戏后他就是戏痴,《霸王别姬》里人戏不分的程蝶衣就是他的真实写照,甚至陈凯歌喊停以后,他还沉浸在角色中,痛哭不止。
在1997年那一届的金马奖上,张国荣和梁朝伟的《春光乍泄》入围金马奖。哥哥盛装出席,但最终所得票数为“0”,理由竟是“本色出演”。亲自前去参加典礼却是陪跑已实属难受,还要被无情地嘲讽……
>不被认可的爱,以及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抑郁症
我们知道他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饱受抑郁症的折磨,挚爱的唐先生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唐先生不是普通的爱人,是不被当时乃至今天社会和媒体认可的异类。感情生活原本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人的社会性和群居性让其期待受到别人的认可与祝福,更何况公众人物的感情更是被放在放大镜下检视,隐私全无。两个人站在一起共同对抗全世界说来既伟大又勇敢,但是个中辛苦可能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从前我总以为有爱人的陪伴可以战胜很多情绪上的问题,应不至于到抑郁自杀的地步,然而科学告诉我这样的想法还是过于主观和肤浅了。
抑郁症不仅仅是情绪问题那么简单,它是一种疾病,而且会带来肉体与精神的双重痛苦。抑郁症有很多种,很不幸,哥哥的抑郁症属于生理抑郁症,是因大脑缺少抑制抑郁情绪的分子引起的,是由生理原因导致的心理的变化。每个人或多或少会存在抑郁的情绪,这样的情绪与兴奋、快乐、苦恼一样,在生理正常的情况下,是能够被身体接纳或排解的;但是当生理出现病变无法抑制抑郁的情绪,心理和身体就都会遭受煎熬,此时必须通过服用药物来控制。噩梦以及身体撕裂般的疼痛导致哥哥夜夜无法入眠,药物的副作用也会带来疼痛、呕吐、眩晕,这样的疾病不是单纯可以依靠意志力克服的,况且病痛也在摧残着人的意志力。
在哥哥最后一部影片《异度空间》中,饰演一名优秀心理医生的他对失眠的病患说:“为什么你患伤风感冒时就去看医生,但脑袋出了小毛病就不敢跟家人说?中国人最要不得就是将精神病这三个字跟“疯”挂钩。失眠,是精神疾病。”这句话正道出了当代中国大部分民众对心理治疗的误区,直到今天,这样的误解依然存在。细想来,偶尔的失眠都会让人身体疲乏、精神沮丧,更何况因抑郁症导致的长期失眠的痛苦呢?积毁销骨、众口铄金,不了解真相,不能体察病人的痛苦,信口开河认为他人想不开、敏感脆弱的评价,更会雪上加霜吧。
>谨以此文怀念逝去17年的哥哥
“听人讲过,这个世界上有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可以一直飞啊飞,飞到累的时候就在风里睡觉……这种鸟一生只可以落地一次,那就是它死的时候。” 电影《阿飞正传》里,哥哥饰演的旭仔独白道。我想,这也是哥哥的内心写照吧。
张国荣的一生,就像那只不断飞行的无脚鸟,一生只可以落地一次,疲惫的他最终选择在最灿烂的时刻落地。他才华横溢,世间再难有在歌艺和演艺上都有如此辉煌灿烂成就的巨星;他生不逢时,背负着生命无法承受的痛苦;他生性善良,现在许多依然活跃在娱乐圈的明星多少都受到过他的关怀,这也是他始终难以被人忘却的原因之一。
然而,风再起时,你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