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寄生虫,帮闲祖师爷——应伯爵的帮闲“艺术”


蛇君子曰——蛇君子的读书札记,包含蛇君子对历史、制度、文化与人性的思考


所谓帮闲,即是指受贵族、官僚和富豪豢养,陪他们娱乐消遣,替他们帮腔的人。

为什么是帮“闲”而不是帮“忙”呢?

没有闲过的人可能无法想象,闲着实在是太无聊了——因此就需要有人帮腔起哄、插科打诨。

我们从《金瓶梅》里西门庆的头号大帮闲——应伯爵切入来了解帮闲的生存状态。

何为帮闲本色

要说帮闲的本色,若没有深切体会过的人,如何说得明白?

因此,帮闲的本色自然要应伯爵亲口来说——

西门庆道:“你这狗才,刚才把俺们都嘲了,如今也要你说个自己的本色。”


伯爵连说:“有、有、有,一财主撒屁,帮闲道:‘不臭。’

财主慌的道:‘屁不臭,不好了,快请医人!’


帮闲道:‘待我闻闻滋味看。’假意儿把鼻一嗅,口一咂,道:‘回味略有些臭,还不妨。’”说的众人都笑了。


常峙节(西门庆的另一个帮闲)道:“你自(自己)得罪哥哥(西门庆),

怎的把我的本色也说出来?”众人又笑了一场。(第五十四回:应伯爵隔花戏金钏,任医官垂帐诊瓶儿)

蛇君子曰:应伯爵的这个笑话把帮闲的本色说得透彻明白——

厚颜无耻、机灵权变、善于察言观色和把握主子的心理。

有意思的是,应伯爵自身的为人处世完全按这个标准而来。

帮闲有“艺术”

既然是要帮主子消遣,也要有消遣的本事。一般来说,帮闲之流都不是蠢材,而是有着不可小觑的聪明伶俐,且奇技淫巧样样精通。

我们来看看——

(西门庆娶了李瓶儿后请客做会亲酒)应伯爵、谢希大这伙人,见李瓶儿出来上拜,恨不得生出几个口来夸奖奉承,说道:“我这嫂子,端的寰中少有,盖世无双!


休说德性温良,举止沉重,自这一表人物,普天之下,也寻不出来。


那里(哪里)有哥(西门庆)这样大福?俺每今日得见嫂子一面,明日死也得好处。”(第二十回傻帮闲趋奉闹华筵,痴子弟争锋毁花院)

蛇君子曰:李瓶儿确实长得好看,应伯爵的夸赞乍听之下合情合理。

但仔细想想,西门庆、应伯爵等人过去和花子虚(李瓶儿之前的丈夫)称兄道弟、一块吃吃喝喝,稍有良知的人早就和西门庆绝交了。

真不愧是帮闲的本色:厚颜无耻。

再看一个例子:

(西门庆生子开宴席)(应伯爵)教与玳安儿好生抱回房去,休要惊唬哥儿,说道:“相貌端正,天生的就是个戴纱帽胚胞儿(天生就该做官的)。”


西门庆大喜,作揖谢了。(第三十一回琴童儿藏壶构衅,西门庆开宴为欢 )

蛇君子曰:应伯爵的话看似稀松平常,但一深品便知不愧帮闲本色。

平常人家生了孩子,也要夸一夸健康、聪明之类。但要知道,西门庆此时刚因为巴结蔡京而得官,因此给孩子取名叫“官哥”。

而应伯爵马上就知道该如何奉承才能让他的主子开心,这个期许没有被他人说中,而应伯爵却一语中的。

看看西门庆的反应便知应伯爵帮闲的本事了:

西门庆大喜,作揖谢了。


要成为一个称职的帮闲,光是奉承和察言观色可不行。还得要有点真功夫:

(西门庆得官之后特地买了一条犀角腰带)西门庆见他(应伯爵)拿起带来看,就卖弄说道:“你看我寻的这几条带如何?”

考验一个帮闲是否称职的机会来了——

伯爵极口称赞夸奖道:

别的倒也罢了,自这条犀角带并鹤顶红,就是满京城拿着银子也寻不出来。


不是面奖,就是东京卫主老爷(西门庆的上司),玉带金带空有,也没这条犀角带。这是水犀角,不是旱犀角。旱犀角不值钱。水犀角号作通天犀。


你不信,取一碗水,把犀角放在水内,分水为两处,此为无价之宝。”(第三十一回琴童儿藏壶构衅,西门庆开宴为欢)

蛇君子曰:应伯爵能说出这番话,

首先要对明朝的服制通透,此外还需要知道犀角的市场流通情况。最关键的是他要了解西门庆的僭越心理。当一个帮闲可真不容易!

帮闲为什么要当帮闲

我们来看看西门庆的两个大帮闲的出身如何——

第一个最相契的,姓应名伯爵,表字光侯,原是开绸缎铺应员外的第二个儿子,落了本钱,跌落下来,专在本司三院帮嫖贴食,因此人都起他一个浑名叫做应花子。又会一腿好气毬,双陆棋子,件件皆通。


第二个姓谢名希大,字子纯,乃清河卫千户官儿应袭子孙,自幼父母双亡,游手好闲,把前程丢了,亦是帮闲勤儿,会一手好琵琶。

蛇君子曰:不难发现,这两个大帮闲有两个共同的特点:

第一,出身富贵或是官宦人家。应伯爵是开绸缎铺应员外的儿子,谢希大是清河县卫千户的应袭子孙。

正是因为出身纨绔,所以他们对游乐、音乐及赌博十分熟悉。而这正是他们能够帮闲的基础。

第二,他们的家世都落败了。应伯爵是因为赔了本钱,谢希大是因为父母双亡。而这正是他们愿意帮闲的原因。

对应伯爵帮闲之流的评价

蛇君子曰:在人物的塑造上,应伯爵在明代小说中是首屈一指,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在笑笑生对此类人物的描写中,我们可以感受到隐藏在文字背后却又时候想跳出来表达的激愤之情

说应伯爵是帮闲的祖师爷,并非说帮闲这一行业由他创始。而是说他帮闲的本领集古今之大成,为侪辈之桂冠,受后世之效法,是无耻之最,是厚脸之尤。

像应伯爵这类权贵的走狗、豪门的寄生虫实在是社会的毒瘤——他们不仅仅是对某一个人或是某一个小团体有着破坏力而是整个社会生活与人性的腐蚀剂。

蛇君子有话说

如果有一件事可以让你成为不一样的自己,那么一定是——

读书。

如果读什么书可以让你提升得最快,那么一定是——

读经典。

但是经典内涵丰富,文化深厚,包罗万象,纵使通读一遍,大部分人也不一定能够读懂其中的奥妙,更别说学以致用了。

读经典一定要有人引导。

蛇君子读书十余载,只读经典。对文化经典有独特的认知和见解。

蛇君子读经典十余载,更会把经典一直读下去。经世致用是蛇君子的读书准则。

让蛇君子带你把经典读精、读深、读透。

而解读《金瓶梅》,只不过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