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2 中国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为什么会选《哪吒》?

《哪吒之魔童降世》成了中国今年送奥的种子选手,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纵观中国奥外近十年来的选片,看似摸不着规律,其实是有规律可以看的到的。

从1979年的《阿凡提》开始,中国大陆开始断断续续的参加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如今已经有三十余部影片参加过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角逐。在这三十余部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中国各个时代的不同特征,也看到了不同时代特征下的不同价值导向。


在80年代的时候,《城南旧事》、《芙蓉镇》、《人生》、《开国大典》、《红高粱》、《孙中山》等影片曾经代表中国参加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项的角逐。看这几部影片的整体情况,除了一两部明显的主旋律影片之外,大多数以表现社会创伤的伤痕电影为主。

《城南旧事》、《芙蓉镇》都把对中国不同时代历史的表现放在了第一位,其中有一个鲜明的主题就是对过往伤痕的反思。其实,这些送选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电影,不过是那个大反思时代的一个侧面体现。

1985年,西影厂拍摄了由黄建新指导的电影《黑炮事件》,里面比较凌厉的讽刺了当时社会刚刚打开的前数十年时间里留下的社会毒瘤,直指我国党政机关内部的一些沉疴旧疾,这反应了当时整体反思的时代大背景。

1982年,《阿Q正传》首度代表中国入选戛纳主竞赛。1987年,陈凯歌拍摄了《孩子王》,次年入选了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紧接着,张艺谋的《红高粱》夺得了金熊奖最佳影片。这些影片之所以能够被选中代表中国参赛,其实是体现了当时中国的时代精神和文化面貌。

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后,中国社会一洗之前的形象,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思想上,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知识分子被重新重视起来。文艺作品,也开启了解放思想的浪潮,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汇成了中国思想解放的洪流。而电影作为文化的表现形式,从一个侧面上也反映出了当时文化大解放的时代态势。

以这样的观念来看80年代送选奥斯卡的中国电影,我们不难看出,都是反思伤痕电影的代表,从中可以看出我们在通过电影的输出逐渐的去改变国际形象。从闭塞到开放,中国的文化界经历了十年的变革,这其中是中国80年代整体的精神面貌的展现。

因为,变革和解放思想,是那个时代的特征,也是属于那个时代的主旋律电影。


到了九十年代的时候,在第五代导演的创作巅峰期,这股反思风潮还在继续。这个时期我们给国际上输出了《菊豆》、《大红灯笼高高挂》、《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风月》、《霸王别姬》、《秋菊打官司》、《黄河绝恋》、《荆轲刺秦王》、《活着》、《边走边唱》、《香魂女》、《黑骏马》等影片,其中《菊豆》、《霸王别姬》、《秋菊打官司》、《黄河绝恋》入选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


这整个十年,其实是对上一个十年的文化延续,中国在继续输出自己的对外开放、包容的形象。而与上一个十年不同的是,这个十年送选的影片基本都是按照国际上对于艺术片的品位去走的,但是这其实并不符合当时奥斯卡的主流意识形态。

当时的美国社会远不如如今这样包容,白人男性把持下的奥斯卡,就连如今甚至有些矫枉过正的性少数群体都是被排除在外的,而美国观众对于中国文化基本上停留在猎奇这一层面,无法看懂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更无法弄明白中国几千年历史形成的文化纽带,不管是精华还是糟粕。

所以我们看到的是,如今《普通女人》可以获得外语片大奖,而在当时就连《霸王别姬》这样优秀的LGBT影片也无法在奥斯卡冲出重围,可以说是生不逢时。

之后,中国加入WTO社会,送选奥斯卡影片的标准成了已经被国际上认可的名导新作。《卧虎藏龙》获得最佳外语片之后,中国名导为了打开好莱坞市场,疯狂的拍摄古装武侠电影,一面期望票房丰收,另一面期望在国际上有所斩获。《无极》、《十面埋伏》、《满城尽带黄金甲》这类大片的参选,就是这样决定的。第一,它们出自已经被国际上广泛认可的名导,第二,它们是武侠片,满足外国人对于中国武侠的好奇,同时也在期望着复制李安《卧虎藏龙》的成绩。


但是,这一切注定是徒劳的,这一时期的作品放映的是中国电影人追名逐利的现状,而对中国社会没有代表意义。

从2010年代开始,我们发现中国送选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标准发生了改变。2010年《唐山大地震》代表中国参选,武侠片退位。之后几年的《金陵十三钗》、《搜索》、《一九四二》、《夜莺》,有的表现民族气节,有的在表现苦难中的人性,有的在表现中国家庭的温情脉脉。我们看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代表中国去走向社会,《哪吒》的入选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哪吒》既反映了中国自强不息的精神,同时又符合西方人破除偏见、打破刻板印象的主流价值观,可以说这是一种中西方价值观的交融,一部分代表中国如今奋发向上的精神,一部分代表世界的普世价值观自由、平等、博爱,所以《哪吒》的入选其实是符合这个时代的精神的结果。


30多部送选,每一部送选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大陆电影,里面都刻着时代的烙印,他都是当年最能代表当时主流价值观精神的那批电影。如今的《哪吒》,当然也是。

锐影Vanguard作者 | 致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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