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村:从“羊肠小道”到盘山公路

埇桥区夹沟镇往北二十里有一“草场村”,四面环山,七八百口人。村子不大,却历史悠久。相传,“草场村”于唐宋时唤作“朱陈村”,因村中有朱、陈两大姓而得名。唐人白居易有诗《朱陈村》写道:“有村曰朱陈,桑麻青氛氲。女汲涧中水,男采山上薪。县远官事少,山深人俗淳。家家守村业,白头不出门。”

明初,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曾在夹沟五柳安营扎寨,操练精兵,见朱陈村四面环山,易守难攻,便选为军马草料场。朱棣逐走了原朱陈村朱陈二姓所有居民,让马皇后的表舅武忠一族看守草料场,故后得名为“草场村”。现在,草场村人基本都姓武,唯有两家异姓,还是武姓人家的亲戚。


四面环山,是繁衍生息的资源,也是阻隔人世的高垣。草场村因山而美而足,也因山而无人问津,世外而孤。出村路有三条,第一条:向南穿过十里长山套,过湖疃村,通夹沟镇;第二条:向西,跨过山口,经萧县金寨村,转向皇藏峪;第三条:向东北翻越鹰嘴山,走十八里盘山道达曹村镇闵贤,然后折往南至夹沟镇。条条路,路迢迢,往返迂回,崎岖蜿蜒。

从武氏一族看守草料场始,几百年的历史烟云,掩盖不住世世代代草场村民,让险山变通途的梦想。这一梦想沉重且艰难,需要用汗水铺垫,用时光浇灌。

没有近途,草场人便开发近途。草场村东山最陡最险,距离夹沟最近,却最是不便。陡峭与危险没有吓退草场人。他们一代接续一代,顺着山势,硬是用双脚,丈量出了一条最近的“羊肠小道”。村里人去夹沟,喜欢从这条小路走,即便这样,赶集上店,来回也得一天,晨起跟着朝阳出发,下午朝着落日回家。


“羊肠小道”一直沿用到1976年。83岁的村民武宜兰,年轻时走过无数遍“羊肠小道”。“当时到镇上交公粮,村里人都是挑着扁担,一担子百十来斤,早上去,晚上回。”武宜兰依然记得,山路崎岖狭窄,只能过人,车和牛都无法翻越。村里人成群结队,挑着扁担,到镇上交公粮。“那时候确实苦呀。”

村民武仲彪76岁,童年的记忆基本模糊殆尽。可他依然记得十几岁的时候,爷爷带他翻越“羊肠小道”赶夹沟集的情景。“那会年龄小,没出过门,山东面有啥,心里头总是好奇得很,我就天天让嚷呼爷爷带我翻山去赶集。”梦想实现了,武仲彪也累得走不动了。赶集上店,一去一回,整整一天。

64岁的武家平对“羊肠小道”也还有记忆。但是现在,他也找不到具体位置了。1976年,武家平高中毕业。可三年高中,武家平是每周一去一回,翻“羊肠小道”去上学的。“七六年正好炸山,当时有一段时间,老师和爹娘都提醒,走上路要小心。”

1976年是足以载入草场村千百年历史的一年。这一年,草场村通了像样的山路。

“说是像样,其实也不怎么样。可确实解决了大问题。”武宜兰是当年炸山铺路的劳动力。翻山修路,第一关,是把陡峭的山尖炸平,然后才能就势往山东西两侧铺路。“把山尖炸平后,就把碎石、山土一起就势铺下来,路更宽了,也更近了。从此,我们村里的牛和车都可以翻过去了。”武宜兰说,当时全村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通了山路,村民们都高兴坏了。

“山路经常毁。一发大水,就冲没了。”武仲彪记得,一到夏季汛期,山洪来势汹涌,一冲路就断。年年毁,年年修。修好再毁,毁了再修。这条简易的盘山公路,带给草场人“食之有味”的方便和“弃之可惜”的痛苦。年复一年。

2003年,是草场村山路改头换面的一年。经过当时市区两级的共同努力,山路被修葺一新,石混土的山路,变成了宽阔的砂石路。路基拓宽了,路面平整了,坡度降低了,汽车也能进村了。这之于草场人的生活面貌,是翻天覆地的。压在草场人身上几十年的歧视顺口溜“夹沟最穷草场庄,半夜起来摸水缸。一年到头忙又忙,没有媳妇没有粮。”成为历史。


盘山公路把草场村跟外界串联了起来,草场村也因为生态植被茂盛,野果品种众多,景色令人陶醉而融入了五柳风景区的发展轨道,成为许多探险游客的必去之处。

从彼时起,武家平便开始搞起了苗圃种植。凭借在外摸爬多年的经验和草场村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优势,武家平把自己家的所有土地,全部种上了绿化苗木,品种涵盖紫薇、海棠、樱花、国槐、栾树、石榴等。“好多外地的客商不仅为了买我的苗木而来,还因为我们草场村美丽的环境。”现在,武家平的苗圃基地已经扩大到了100多亩。

草场村的变化并未止步。2018年,受益于“四好农村路”建设工程,草场村的盘山公路彻底脱胎换骨,砂石路铺上了沥青,山崖边新装了护栏。干净平坦的柏油路,蜿蜒盘旋在苍松翠柏之间,如同一条巨龙,由底而上,一跃九霄。

草场村的出山路,由无到有,由“羊肠小道”到盘山公路,由土石到砂石,再到沥青,前进的时间轴与共同富裕梦想同步。村民的腰包紧随山路的发展,一步一个台阶,稳扎稳打,步步跃升。现在,武家平家盖上了两层楼房,儿子结婚,买了辆小汽车,沿着盘山公路,开到了家门口。

全媒体记者: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