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小说中的“穿越”

上世纪80年代中期后,金梁封笔、古龙仙逝,温瑞安就成了“古龙之后,独撑大局”(此系香港作家倪匡所言)的武侠小说家。其代表作品“四大民捕”系列更是被改编成多种影视作品以及游戏,可谓是家喻户晓。

除四大名捕系列外,温巨侠还著有神州奇侠系列、七大寇系列、白衣方振眉系列以及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等名作,可谓一位多产作家。与此同时,温先生各部的小说人物都或多或少有所联系,构成了一个“温瑞安武侠宇宙”。换句话说,可以把他的所有小说当做一个系列来看,这规模不可不谓壮观!

图1. 武侠小说家温瑞安

在这些千丝万缕联系的几百部小说中,难免存在一些作者没有完全顾及到的小破绽,其中就有一些人物(或地点)“穿越”,这里说说本人发现的其几处“穿越”。

一、“温瑞安武侠宇宙”

1.1 方巨侠之谜

方巨侠,“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中小侯爷方应看的义父,一个活在众人传说中的人,连诸葛小花都对他非常敬佩。

我们看看方应看的绰号——“谈笑袖手剑笑血·翻手为云覆手雨——神枪血剑小侯爷”,其中“血剑”即义父授予的血河剑,是《血河车》中方歌吟的武器。那么,这里的时间线就出现问题了:方歌吟登场于《血河车》,出道时是

南宋时期;而方应看所在的“说英雄”系列则是在北宋末年徽宗时期,此时的方歌吟已经是闻名天下的巨侠了(PS:此系列中四大名捕和诸葛神侯也有出场)。

图2. 《血河车》男主角——方歌吟

大概温先生后来也发现了这个时间问题,于是新版再没提过方应看的义父叫什么,只说是名动天下的方巨侠(方任侠),但仍旧保留了方应看的“血剑”。

1.2 北京城之谜

说到“说英雄”系列,地名上也出现了一些穿越,比如北京城之谜。

在《一怒拔剑》中,红袖神尼和洛阳王温晚讨论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争斗时,说过下面这么一段话:

“……苏梦枕虽然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北京城里非官方势力的头领……金兵入侵,战局渐危,朝廷主战派正需要各方豪杰的支助……所以他与‘六分半堂’的一战,看来只是
北京城里两大在野势力的吐消彼长、对抗对垒,实则是主战派与议和派的决戟。”——温瑞安《一怒拔剑》

也许你会说没毛病呀!但是细细推敲,这里说的北京明显是指当时的都城。

那么,该书描写的是什么朝代呢?读过该系列的读者就知道——北宋末年,没读过的读者也可以从“金兵入侵”一句得知。

那北宋的都城是哪呢?汴梁(也就是今天的河南开封),也称东京,并不是北京,结合上下文看,这里应该是作者的一时疏忽了。

图3. 北宋末年的历史地图

值得注意的是,当时确实也有北京城,指的是大名府(就是今天的河北省大名县)。也许你觉得大名府这个地名似曾相似,好像在哪见过一样。恭喜你,你的感觉没错,大部分都见过这个大名府——在《水浒传》里。杨志卖刀错杀牛二,被刺配大名府,而后遇到大名府知府梁中书的赏识,押运生辰纲,这才引出了后面一系列的故事;此外,玉麒麟卢俊义就是地地道道的大名府人,之后梁山好汉为了救他三打大名府

也许你好奇现在的北京在当时叫啥?在北宋初期,这里叫做幽州,属于辽国领土(这事说起来又长了,得从石敬瑭割让幽云十三州开始说起);到了北宋后期,金国灭了辽国,定都在幽州,改名为中都

二、金庸、古龙书中人物

2.1 程灵素与金蛇郎君

温瑞安曾在台湾蒙受冤狱,出狱后愤而写出了《杀人者唐斩》这样一部暗黑武侠,以此揭露人性中的丑恶。小说描写的是发生在明代末年、魏忠贤当权时期的事,讲述了唐斩以及王寇这两个刺客在这个特殊时代背景下发生的故事。

图4. 电影版《杀人者唐斩》剧照

书中写唐斩奉魏忠贤之命去杀阁臣朱国桢的时候,说唐斩在烛火下毒,朱国桢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武林秘史会记下‘毒手药王’之女弟子程灵素以‘七心海棠’制之烛蕊施毒的传说”。——温瑞安《杀人者唐斩》

而熟悉金庸小说的读者应该记得,程灵素是金庸《飞狐外传》中的角色,生活在清朝乾隆年间。何以朱国桢会知道她的传说呢?

图5. 《飞狐外传》女主角——程灵素

接下来朱国桢在和唐斩对话时,又提到了另一句话

“曾听说过江湖上有‘金蛇郎君’者,即以此在死后多年仍毒毙大敌,实是非凡智略”。

“金蛇郎君”夏雪宜,金庸《碧血剑》中人物,其“死后多年仍毒毙大敌”的事迹,发生在明代灭亡、崇祯皇帝自缢而亡之际。这样看来,“金蛇郎君”也是实实在在玩了一回“穿越”了。

图6. 窦智孔版《碧血剑》中的“金蛇郎君”(焦恩俊 饰)

2.2. 小李飞刀——李寻欢

读武侠的人很少不知道李寻欢的,“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焦恩俊版的同名电视剧更是让这个角色深入人心。

图7. 焦恩俊版李寻欢(是的,又是焦恩俊)

温瑞安“说英雄”系列也让这位人物漏了一次脸,在《惊艳一枪》中关于诸葛正我、元十三限与智小镜的感情纠葛的叙述中, 有这样的描写

诸葛先生曾经很崇仰一位武林前辈。——这前辈姓,原是一位探花,他惊才艳羡,有绝世的武功,也有绝顶的才情,从情怀到人格,都令他心仪不已。但他一直都‘不佩服’这位‘小李探花’用情的态度。‘小李探花’为了报答他好友的救命之恩,竟把他心爱的女人拱手让给了好友,自己黯然离去……——温瑞安《惊艳一枪》

尽管古龙在书中并未提及年代,但是现在主流的观点还是认为李寻欢是明朝人(“探花”一词虽起源于唐代进士在杏园举行探花宴,但是在五代、北宋时期出现极少,大约从明朝开始,探花才专指第三名)。而诸葛先生是宋徽宗时期的人物,反倒生在他佩服的“武林前辈”之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