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兰,花落

(文中配图均由珍儿手机摄)

《花事》(未完)

晨。送完老少出门,听《云水禅心》,给花草剪枝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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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窗边桌,上摆大小几盆:建兰、君子兰、多肉、绿萝。

年前,君子兰的花苞刚冒尖,我写过一《君子如兰》,写时便想,以后定写个《花事》系列,因为每种能来我这寒舍之花草,都有故事。

我把君子兰借喻成比我还小一岁的小舅。他是我们这代七零后普通人的缩影。

发文之前,我根本没料到那文会成了我做自媒体人以来的第一篇爆文:

115.4万的推荐量,17.4万个IP地址阅读过,被1111次收藏,引发了242条评论,被转发168次。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切身体会了。

君子兰花在我三月中旬去四川那段时间里慢慢盛开着。尽管家人有在电话里向三千公里外的我汇报着它的花讯,那天到家进屋时一看见,我还是被惊艳到:

那是一擎火炬啊,却又亭亭玉立。

走近看,其中几朵已盛开,六个花瓣的上半部火红,中间杏黄,下半部则呈乳白,七根花蕊如黄金般耀眼。四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虽还是嫩绿,却都饱胀得快要裂开似的。

那一柱火红被底下对长的绿叶衬托着,显得格外妩媚,格外精神。

清明那天早上,一睁眼我习惯地转头往那柱火炬看,突然间发现枝头上的红不见了。

赶紧爬起来检查,不过一夜间,挺立在枝头上的灿烂,像约定好一般,集体陨落于盆。

肥叶间的落花,花瓣上甚还带着水珠,挺湿润鲜活模样,却像被一双手生生整朵整朵地拽摘弃下了似。

头夜里,那花与枝间,有过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啊?花败得如此惨烈。

我向来不怎喜开得大朵艳丽的花儿,像山茶、芙蓉,或玉兰。

它们把花的姿势与色彩张扬得太不留余地。死时,也弃得毫不留恋——那种决绝,让人害怕。我却佩服那不顾一切、一干二净的勇气。

它们,像这世间活得只随自己心意的一类女子。

比如西楚霸王项羽的爱姬虞姬,不仅长得美丽,舞姿也楚楚动人,剑也挥舞得轻盈如水,可谓才貌双全。

虞姬忠于自己的爱情,为让项羽尽早逃生而拔剑自刎,成就了一个盛世感人的霸王别姬。其情,惊天地!其义,泣鬼神!

还有个安妮·博林,英格兰王后,英王亨利八世第二任妻子,伊丽莎白一世的生母。

传说安妮坚称除非结婚,否则绝不接受亨利八世轻浮的求爱而只成为他的情妇。

在亨利八世长达八年的追求时间里,安妮坚持不肯同床以避免生下私生子。她亦决绝,后死于断头台。

君子兰叶片,总是那么肥厚绿油茁壮着,任花开花落。

我的小舅,实际上应是这建兰叶脉与根系呢。湿也湿的,干也干的。

你隔长时间忘记了打理它,浇水时便能很清晰听见兰根“咕咕咕”喝水声,像干渴极的娃大口大口急着吞水。

若水浇多了,便从花盆底全渗出桌,不贪积。

去年,君子兰不知染上什么病,两块对称的叶片逐渐从叶尖往里焦黄。

我不懂治花草之病,便只好在那黄绿分界线上狠心剪了一刀,剔除焦黄的蔓延。

那被剪处迅速渗出一股股黏液,是兰的血吧?它肯定疼极了。

我用湿纸巾给留下的肥厚们轻抹去尘。叶片伤口结痂后没多久,君子兰便从叶芯孕育出一根奇异枝条,要开花了。

它是极爱干净与漂亮的。

清代郑燮写过一首《题画兰》:“身在千山顶上头,突岩深缝妙香稠。非无脚下浮云闹,来不相知去不留。”

那句“来不相知去不留”,喜欢极。

应该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可能再写出《君子如兰》那般爆的下文。

可无所谓呀,余生定是与文字为伍的。有些花草,也定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