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倒黴”的投資人或許並不存在

不“倒黴”的投資人或許並不存在

作者 / 徹諾

來源 / 盒飯財經


投資人的品牌,比創業者更難樹立。投資人都特別喜歡把自己描述成“時間的朋友”,大概因為缺什麼補什麼——他們通常即缺朋友,又缺時間。這是一個極重口碑的行業,沒有口碑好項目不會找上門,自己找上門的項目也不一定拿得到。但這又是一個極容易失去口碑的行業,它們的口碑公式很簡單:品牌影響力=明星公司——暴雷公司。它們的高光時刻,與被投企業的高光時刻密切相連,這也是他們獲得關注的主要場景,不過所投項目一旦暴雷,它們也很容易被拉出來示眾。注意是暴雷而不是失敗,項目失敗是大概率事件,但暴雷,就可能進入公共議題。


最糟糕的情況,就是曾經站過臺的明星公司突然暴雷,曾經獲得的光環有多閃亮,這一刻的壓力就有多沉重。遺憾的是,這種糟糕的情況又經常發生,特別是對早期投資人而言,從2012年到2016年的狂熱中,如果真的避過了所有的坑,也很可能錯過了這一波趨勢。


暴雷的ofo背後,幾乎站了中國半個投資圈,即有阿里系的錢也有騰訊系的錢,還包括金沙江創投、真格基金、經緯中國、順為基金、中信產業基金等國內最優秀的投資者,以及滴滴這樣的產業資本。


暴雷的暴風影音,也曾獲得過經緯中國、IDG資本以及中信資本的投資。


從團購到O2O,從互聯網金融到共享經濟,過去十年中,哪一條火熱的賽道下沒有發生過暴雷?哪一家暴雷公司的背後沒有站著幾位聲明顯赫的投資人?


連孫正義也跌落神壇,軟銀2019財年全年鉅虧172億美元,很大原因是由於它旗下的願景基金以驚人的速度向Uber與WeWork母公司等知名科技公司注資,結果這些項目成了無底洞。孫正義曾攜手印度青年利提什·阿加沃(李泰熙),創造了OYO的增長奇蹟。軟銀通過願景基金對OYO投入15億美元,2017年11月份,OYO進入中國市場,一躍成為中國最大的單體酒店品牌和第二大酒店集團,以及全球第三大連鎖酒店。但在2020年3月份,由於運營不善,迭加疫情影響,僅中國區就裁員7000多人,整體虧損約合人民幣23.4億元。


都說踩中了瑞幸和蛋殼的劉二海慘,孫正義不知慘多少倍。


不過,用歸納法來總結投資人,往往比總結創業者更不準確。從一個連續創業者的成功或失敗中,應該能較為準確的預測他的表現,但是投資人所投的項目,往往走向不在,也不應該在自己所控制範圍,因為項目暴雷,推導出相關投資人業務能力,乃至道德品質有問題,過於簡單粗暴。


2011年前後,土豆、趕集和真功夫,這三家公司都是在準上市狀態時,創始人讓自己的媳婦告上了法庭,因為糾紛元氣大傷,巧合的是,這三家公司背後的投資人,都是今日資本,這一下讓今日資本創始人徐新也成了焦點。都說見過投得準的,沒見過投得這麼準,徐新自己也很鬱悶,而她老公正是知名婚戀網站珍愛網的創始人李松。據說,後來徐新在盡職調查階段加入了一個程序:投之前與創業者的老婆吃個飯。


後來還有投資界人士在微博上戲稱,以後投資項目應該把夫妻關係當作考量因素之一,並在投資協議中要求,所投公司創始人結婚或者離婚必須經過董事會,尤其是優先股東的同意,這被業界戲稱為“土豆條款”。


當然這只是玩笑,家庭關係錯綜複雜,當局者固然迷,旁觀者也很難清。不過,也不能將徐新歸納為愛情殺手,她依然是風投女王,她的成績單上還有網易、大眾點評、攜程、趕集網、唯品會、小豬短租、知乎、瓜子二手車等。遺憾的是如果一個人在某一階段被貼上了標籤,標籤以外的特徵就很難被看到。


這就是美國著名心理學家愛德華·桑戴克提出的暈輪效應,暈輪是指當月亮被光環籠罩時產生的模糊不清的現象。愛德華認為,人對事物和人的認知和判斷往往從局部出發,然後擴散而得出整體現象。就像暈輪一樣,這些認知和判斷常常都是以偏概全的。一個人如果被標明是好的,他就會被一種積極肯定的光環籠罩,並被賦予一切都好的品質;如果一個人被標明是壞的,他就被一種消極否定的光環所籠罩,並被認為具有各種壞品質。


“倒黴”的劉二海現在就被籠罩在消極否定的光環中,瑞幸和蛋殼這兩個大雷,足以讓人忘記他還投過蔚來等明星項目。


判斷一個投資人的能力與品格,有兩個關鍵時點,第一是什麼時間進入,第二是以什麼姿勢退出。投後管理雖然也是鏈條中重要的環節,但最好的方式也就是幫忙不添亂。進入的時點,證明價格合適,項目別投貴了,創業者狀態也OK,退出的時候,提前規劃好安全邊界,也沒有把創業者用不光彩的方式踢出局。


愉悅是瑞幸最早期投資人之一,劉二海曾深度參與此項目。瑞幸後來問題出在資本端,並不是實業端,它之前打通線上線下場景,迅速佔領用戶心智、通過後臺簡化門店管理等策略符合新零售基本邏輯,如果完成IPO衝刺之後,能控制速度,特別不要碰虛假交易等紅線,這家公司有可能將手中的好牌打贏。


蛋殼從愉悅進入的時點看,以投資人的邏輯看,賽道和模式也頗值得關注,它從長租公寓中的分散式公寓切入,盤活的是市場上的存量房,風險較為分散。後來老虎基金投資4億美元,螞蟻金服投資1.5億美元,春華資本和CMC各投資2億美元,都證明對此模式的認同。從2015年成立至暴雷,蛋殼公寓共完成八輪融資,融資總額高達54億元,愉悅資本是A輪和A+輪投資人,也連董事會席位都沒獲得。


蛋殼在2020年1月17日上市,成為了2020年登陸紐交所的第一支中概股,接著就再也沒有什麼好消息。先是疫情黑天鵝造成影響,之後公司聯合創始人、董事兼CEO高靖,因涉及地方政府部門對他在創立蛋殼公寓前參與的商業投資,受到調查,導致融資中斷,這才是真正的導火索。


2018年之前,資本確實助長了資產泡沫化,讓一個風口迅速陷入補貼大戰,讓顛覆者成為“雷神”,這是對用戶、市場環境、創業精神乃至投資者的多邊共輸格局,只是在一列狂奔的高鐵上,個體已很難有踩剎車的能力。


劉二海自然也有很多自己需要覆盤之處。早期投資就是投人,這已是通識,無需贅言,不過,人心其深若海,而且是動態的,要想賭對還要加入很多變量。劉二海與陸正耀相交多年,在君聯資本時就曾投資過陸的神州租車等項目,陸彪悍的戰鬥力令他印象深刻。投資蛋殼,是2016年由領英中國區總裁沈博陽介紹,這本來是沈博陽自己天使輪投資的項目,沈博陽曾是Linked中國區CEO,還是百度糯米創始人,其履歷絕對是投資人追捧的對象,後來沈博陽加入蛋殼任董事長。


雖然基本原則類似,但每個投資人都有自己的偏好與風格,熟悉劉二海的人都知道,他溫和謙遜,對創新更寬容,熟人也更信任。在這兩次教訓中,他損失了錢,也損失了朋友,更損失了寶貴的聲譽,自己對這兩家公司曾經的盛讚,如今被挖出來打臉,這是巨大的精神衝擊。


投資人雖然看似站在食物鏈的頂端,但其實也是個辛苦活,鼎暉投資總裁焦震曾說過,“我們要以打仗的精神去做投資,打仗只有兩個結果:打倒了敵人,或者失去了戰友。所以我們要堅持住、不放棄,不抱怨,做投資最大的財富是通過教訓積累的經驗。”劉二海在2020年所積累的經驗,確實足夠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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