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欧洲艺术史笔记(第40章):超越印象派——从修拉到马蒂斯

这一章涵盖了被定义为“后印象派”和“野兽派”的几位画家,这些人包括修拉、高更、梵高为20世纪的艺术铺平道路,而马蒂斯则为19世纪和20世纪中间搭建起了桥梁。当我们观察这些艺术家时,我们会看到他们正朝着表达艺术家日益个性化的方向发展,而不再着重于在艺术家和观众之间分享意义。

根据我的观点,我认为“印象派”这个说法是不准确的,甚至存在一定的误导,因为人们在看到这些画家的作品时,总是被它的假定特征感兴趣,以至于他们有时会被印象派艺术的实际作品所迷惑。同样引起误导的还有“后印象派”这个词,它总是被用来区分修拉、高更塞尚和雷诺阿、莫奈甚至德加。然而,前三位艺术家都与印象派画家一起展出,而后三位画家都比前三位活得长。

Georges Seurat乔治 修拉 (1859–1891),出生于巴黎,在波尔多美术学院学习,在卢浮宫写生,看上去这是一个艺术家出道之前的常规路径。但修拉的绘画方式有他独特的地方,他的作品似乎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在开始那些大尺幅的作品之前,画家都事先画了几十幅画和许多小油画草图。

我们来看这幅Sunday Afternoon on the Island of the Grande Jatte大碗岛的星期天下午 (1884–1886),修拉被认为是一位后印象派画家,可在他那个时代,他被称为Neo-Impressionism新印象派,他的绘画技术有一个特定的名词——“点彩法”。做法是用小刷子的尖端涂上纯色的点,画在画布上。这个理论很简单,如果像印象派理论所认为的那样,将互补色并排放置在一起产生一种生机勃勃的效果,同时允许颜色在眼睛中混合,那么使用更小的笔划并进一步细分颜色,应该会增加自然室外阳光的活力和效果。

我的欧洲艺术史笔记(第40章):超越印象派——从修拉到马蒂斯

Sunday Afternoon on the Island of the Grande Jatte

从画面的右边开始看,一对夫妻,妻子撑着伞,两人牵着宠物。视线移向左边,三人一组,但彼此看上去似乎又没什么关系:一个戴高帽的绅士拿着手杖,后面是一个正在做针线的女士。毫无疑问,躺在这些人物面前的是一个工人,抽着烟斗,穿着无袖衬衫;他在绘画中占主导地位,并被赋予了相当特殊的特征。修拉建立了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线性透视系统,但同时他又采用了一个与之相矛盾的做法:非常高的地平线和茂密的树木来阻挡空间感。

这幅画中有许多有趣的人物,比如那个高高的、拿着阳伞的女人,她从中间直接向我们走来。左边是一个保姆,从后面看;一个戴着头巾的大块头,她几乎是个抽象派。她让人想起乔托《哀悼基督》里那个基督头像。我们还看到一个女人在钓鱼,许多游艇在水上。修拉还给我们看了两艘蒸汽动力船,这是带有明显19世纪特征的机械化元素。

在这幅画中,我们看到了一种庄重感十足的风格,画面缺少动感。我们可以与皮埃罗德拉弗朗切斯卡的 the Adoration of the Holy Wood and Meetin of Solomon and the Queen of Sheba (1455–1456)相比较。我们很容易能观察到,在两人的画作中,都存在一种静默的庄严感,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其实,在修拉学习的波尔多美术学院的礼拜堂里,有两幅弗朗切斯卡的壁画,其实不仅是弗朗切斯卡,而是整个意大利传统艺术,从乔托到马萨乔到皮埃罗,从他们的传统中,修拉学到了秩序感和坚毅感。

我的欧洲艺术史笔记(第40章):超越印象派——从修拉到马蒂斯

the Adoration of the Holy Wood and Meetin of Solomon and the Queen of Sheba

像19世纪末的许多巴黎画家一样,修拉借鉴了文艺复兴和古典传统,把他们的经验应用到现代题材上。继续来看《大碗岛》,我们看到了一种时间的凝固,一个永远被搁置的世界,一种因为点彩技巧而强化的感觉。点彩没有方向,也没有运动,他们让作品彻底静止下来。注意,这与一些印象派画家所追求的运动和光的瞬间效应相反。修拉还用同样的点彩手法画了一个边框,就像印刷品上的垫子;边框的颜色比它们相邻的颜色深。修拉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我们当然可以在这幅画中读到一些他的社会观点,但我们很难具体地加以说明。

Paul Gauguin保罗高更 (1848–1903)出生在巴黎,但他的部分童年时代是在秘鲁度过的,还做过六年水手,这些经历可以解释他晚年的选择。高更曾经是一位股票经纪人,绘画是他的业余爱好,他拥有不少印象派画家的作品,他私下里对着原作认真研习模仿,后来毕沙罗邀请他和大家一起参展,1879到1886年,高更的作品出现在了五次印象派画展中,圈内人已经把他看作自己的一员。

1883年,高更辞去工作,三年后,他去了布列塔尼,他在PontAven 和 Le Pouldu先后生活了四年,和当地人打成一片。这幅The Yellow Christ黄色基督 (1889)就是受到了Pont-Aven附近一家教堂里的木刻十字架所启发,高更在画中,拉大了十字架的尺寸,把它放在一片草地上。前景是一位虔诚的农妇在跪着祈祷、沉思。这幅画显得有些模棱两可,十字架的尺寸是真实的,而基督的身体则显得不够真实。高更用了浓重的黄色,背景的风景中还有橘红色,

我的欧洲艺术史笔记(第40章):超越印象派——从修拉到马蒂斯

The Yellow Christ黄色基督 (1889)


1891年,高更从马赛启程前往塔西提,两年后他返回巴黎,1895年,有再次回到塔西提,并在那里度过了余生。当时高更的身体状况已经非常糟糕,可直到他去世,他一直在坚持画画。Day of the God (1894)很难相信,这幅杰作是高更从塔西提返回巴黎期间画的!一个木制的偶像在后景中心。前景中有几位女子在洗澡睡觉。远处能看到海岸和海浪。这幅画在色彩和图案上都非常漂亮,暗示着一个神话般的世外桃源,一个在早期艺术中回响的阿卡迪亚,它预见并肯定地影响了十年后亨利·马蒂斯的阿卡迪亚风格绘画。

我的欧洲艺术史笔记(第40章):超越印象派——从修拉到马蒂斯

Day of the God (1894)


Vincent Van Gogh 文森特梵高(1853–1890)出生在荷兰一位教师的家庭,年轻时,他对自己的未来没有方向。换了很多工作,最终在弟弟的帮助下,梵高决定做一名画家,当时他27岁。他发现绘画可以平衡他精神上的问题,梵高在布鲁塞尔的一个画室中学习,还在艺术学校待过一段时间。

1881年,梵高搬到Etten和父母一起生活,他自学了透视法、解剖学,和容貌学,六年之后,他画出了Self-Portrait as an Artist (1887–1888),这虽然不是梵高的第一幅自画像,但这是他第一次展示出自己作为一名画家的自信,包括对色彩的运用和对画板的驾驭。

我的欧洲艺术史笔记(第40章):超越印象派——从修拉到马蒂斯

Self-Portrait as an Artist (1887–1888)


The Harvest丰收 (1888)是梵高第一次用钢笔和水彩画精心画出来的一幅画,梵高在写给他哥哥的信中详细描述了这幅画的颜色。

我的欧洲艺术史笔记(第40章):超越印象派——从修拉到马蒂斯

The Harvest丰收 (1888)

关于这幅The Red Vineyard红色葡萄园 (1888),梵高又一次给弟弟写信,相信描绘了这幅画中的风景。他和塞尚一样强烈地看待自然,但却通过另一种心理状态呈现出来,这种性格如此脆弱,以至于这幅画明显是在一种情感的冲动中创作出来的。与此同时,梵高在小心地控制着这幅画,使酒的暖色、即兴的笔触、广阔的空间和葡萄园中的小人物的完美融合在一起。

我的欧洲艺术史笔记(第40章):超越印象派——从修拉到马蒂斯

The Red Vineyard红色葡萄园 (1888)


当然,我们必须看看The Starry Night星夜(1889年),一幅宏伟的,表现主义的,出人意料的作品。这幅画经常被认为是德国和北欧表现主义最重要的先驱之一,但正如至少一位历史学家所观察到的,它“比后来表现主义艺术中的任何东西都更有力量和想象力,它出自一种类似的充满感情的自然观。”

我的欧洲艺术史笔记(第40章):超越印象派——从修拉到马蒂斯

The Starry Night星夜(1889年)

梵高创作力最丰沛的几个月中,作品都充满激情和骚动,而《星夜》则将这些情感推向极致。可以这样说,极致便是抽象。这幅画完成后的六个月,1889年12月初,梵高在写给艾米尔伯纳德的信中写道,“……然而,再一次,我让自己去寻找那些星星——遭遇一个新的失败——我已经受够了。”他于1890年死于 Auvers-sur-Oise,自杀身亡。

接下来,我们把视线转向马蒂斯,塞尚和高更去世时,马蒂斯已经是一位非常成熟的画家,因此他在发展自己的艺术时,有意识的让自己成为连接19世纪和20世纪艺术的一个桥梁。这幅Portrait of Madame Matisse (The Green Line) 马蒂斯夫人的肖像(1905)又被叫做“绿线”,这是这幅画最初的收藏者为它取的名字。当然,它特指画面中马蒂斯夫人脸上的那根竖直的绿线。后背景被分为了三个色区:绿色,紫色和橘红色。女士的头发也被染成了蓝色和黑色。很显然,正是这种抽象、富有表现力的色彩运用,使这幅画与众不同,也让许多欣赏马蒂斯1904-1905年作品的观众感到非常不安。

我的欧洲艺术史笔记(第40章):超越印象派——从修拉到马蒂斯

Portrait of Madame Matisse (The Green Line)

当初有批评家称马蒂斯为“野兽派”,这在当时并非褒义,而经历了一个世纪之后,这个定义显然成为了一种赞美。但为什么这幅画如此令人吃惊?从高更或梵高的绘画来看,这不应该是出乎意料的,因为他们在过去15年的作品中已经宣布了色彩的抽象用法。作为一幅肖像画,马蒂斯夫人除了颜色以外,在任何方面都很端庄和拘谨。

最后,我们来看马蒂斯的Le Bonheur de Vivre (The Joy of Life)生之欢愉 (1905),右边的角落里是一对情侣,亲密的姿势中我们只看到了一个 人的头部。有人斜靠在前景,有人在拔草,还有人站着,举起双臂,像是张开了翅膀。中间的背景是一群人围成一圈在跳舞。注意不同颜色的美丽树木,在调色板中显示出每一种可能的微妙色调。这片森林林间空地上有着田园般的仙女、牧神、恋人和舞者,不过,我们仍然可以古典地理解这幅画。英文标题的正确翻译是“Good Hour of Life生命中的美好时光”,这是一个经典的人类黄金时代,在工业和战争的破坏性冲突取代了田园般的“伊甸园”之前。这个黄金时代是文艺复兴和巴洛克时期许多绘画和诗歌的主题,尤其是威尼斯艺术,同时,它也成为马蒂斯创作的出发点。

我的欧洲艺术史笔记(第40章):超越印象派——从修拉到马蒂斯

Le Bonheur de Vivre (The Joy of Life) (1905)

这是一幅20世纪初法国彩色绘画的杰作,它的影响是巨大的。而马蒂斯本人始终在跟随自己的步伐,其他画家,无论是法国人还是非法国人,都会发现田园牧歌式的主题是鼓舞人心的。而不幸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摧毁了阿卡迪亚的世外桃源,许多艺术家、作家和音乐家热切希望的新黄金时代正在战壕中消失。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