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團 人

兵團人.mp35:23

來自東大街5號

  記得第一次到新疆,是1992年七八月間。我受邀到新疆昌吉參加旨在招商引資的首屆蟠桃會,會後利用暑期在新疆避暑寫作。八月下旬,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文聯得知我在昌吉,邀請我到烏魯木齊參加一些文學活動,然後,我又到石河子、五家渠、吐魯番等地的團場參觀訪問,認識了活躍在天山南北的一個特殊人群——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幾代戰士,人們親切地稱他們為“兵團人”。

  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是上個世紀40年代末50年代初建立的,任務是屯墾與戍邊,而今它仍在壯大發展。據瞭解,當時的兵團司令部下轄八個農墾師和若干直轄的農墾團,分佈在天山南北;兵團文聯還主辦了大型文學雙月刊《綠洲》,培養了一批作家和詩人。

  我在時任《綠洲》主編、評論家孟丁山的陪同下首先訪問農墾新城石河子。石河子位於烏魯木齊以西二百多公里處,是兵團人在戈壁灘上建起來的一座新城。到達石河子後,我們下榻於設備一流、服務熱情的石河子賓館。時值北疆的初秋,寬闊筆直的馬路、馬路兩邊高高的整齊的白楊樹、滿目多姿多彩的鮮花、各種剛剛採摘的水果、略帶涼意的陣陣秋風,使這座兵團人建起來的軍墾新城別有風情。當地人告訴我,石河子不僅有豐富的物資,還有多彩的文化生活,兵團辦的石河子大學遠近聞名,各種歌舞團、劇團,尤其是豫劇團的演出相當精彩。我們到艾青當年待過的團場訪問,這裡的兵團人熱情樸實,有不少人愛好文學。

  回到烏魯木齊,我又在兵團文聯副主席、詩人安靜的陪同下到距烏魯木齊不遠的五家渠。安靜系甘肅蘭州人,隨王震的部隊進疆,是一位小有名氣的詩人,長於歌詞創作。我們訪問的團場主要從事農業生產,種植糧食和棉花。可能由於經濟發展相對滯後,不少家庭還住在半地下的地窩棚裡,團場招待所也比較簡陋,但這裡的兵團人極其熱情。我們到達的當晚,團場政治部就在廣場舉辦露天舞會歡迎我們,參加舞會的青年男女甚眾。在明亮的燈光下,在優美的樂曲中,我們翩翩起舞,廣場上笑語喧譁。在和每一位舞伴起舞時,我都仔細傾聽她們的話語,從中瞭解兵團人艱苦的奮鬥經歷和積極樂觀的精神。一位女同志告訴我,她也是福建人,她的父親來自閩西,曾服役於國民黨的騎兵部隊,在甘肅的河西走廊被王震部隊解放,隨之進入新疆,不久轉入生產建設兵團,並在此安家。我們約定次日到她家裡做客。她家雖簡陋,卻收拾得相當乾淨。對於我們一行的到訪,一家人都顯得特別激動,尤其是她父親,一位年逾六旬的閩西老鄉,他那寫滿歲月滄桑的臉上充滿盈盈笑意。

  從五家渠回到烏魯木齊,我又馬不停蹄地翻越天山到吐魯番近郊的一個直屬團。這個直屬團在天山南麓,因專事種植葡萄,又被稱為“葡萄團”。我們來到葡萄園參觀,被告知,眼前這片鬱鬱蔥蔥、葡萄架下掛滿各種名貴葡萄的園子,居然曾是一個大戈壁灘!兵團人最開始是這樣開闢葡萄園的:先把戈壁灘上的鵝卵石搬開,騰出一塊一米見方的土地,從相當遠的地方運來適合葡萄成長的泥土,再挖坑種上葡萄苗,並挑來水進行灌溉,直到葡萄苗兒茁壯成長,掛果飄香——天山腳下果香飄逸的葡萄園,是一代代兵團人用心繡出來的,也是他們用心血澆灌出來的。家屬區是一排排整齊的平房,中間有一條不到百米長的大道,路邊豎著一個路標:“光明路”。光明路是烏魯木齊一條路的名字,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司令部在那條路上,故“葡萄團”的兵團人把他們家屬區唯一的一條街道也命名為“光明路”。晚飯後,在團場招待所院子裡籃球場大小的葡萄架下,舉辦了一場盛大的舞會。我開玩笑地問一位舞伴,你們家屬區的那條路何不命名為“長安街”?她說,我們連去一趟烏魯木齊都難,哪敢想上北京?言談中毫不掩飾她對祖國首都的嚮往。時已立秋,且已入夜,可吐魯番的氣溫仍在攝氏40度左右。我們在巨大的葡萄架下翩翩起舞,正好趕上一陣小雨送來清涼。歡快的舞曲一遍遍地播放,我們一遍遍地跳著舞,沉醉在用勞動的汗水創造的幸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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