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美食特刊—01 | 林海亮:菜脯卵

家乡的美食特刊—01 | 林海亮:菜脯卵

家乡的美食特刊—01 | 林海亮:菜脯卵

菜脯卵

林海亮

群主编飒飒老师,神秘兮兮地在群内“爆料”说:“7月份群将举办家乡美食征文小活动,征文对象为群里文友,获奖唯一标准是看谁写的东东诱人口水横流;能使人流涎三尺,口水涂地者,得大奖。奖品为保温杯一个(难道盛口水用?)”。群另一主编赵洪伟老师神助攻,气势汹汹,飙了出来,二话不说,刷刷刷,连贴三二篇之前文友写的有关家乡美食的佳作,展示一番。经这一折腾,原本风平浪静的群,“轰隆”一声,瞬间掀起美食话题的海啸:一众文友噼哩啪啦把自己之前写的,或收集的有关家乡美食的文章,或链接、或文档、或直接剪切粘贴,挂了上去,群即刻“刷屏”“爆屏”,没当场“瘫痪”,算是好的了;这热闹得如下午三四点的墟市,或清晨四五点的渔市:大家你一言、我一舌,争先恐后,热烈讨论开来,“群情激奋”,一片“盛世繁华”!家乡美食,是我散文的主要题材,正中下怀,我连发三篇家乡美食旧作:《薄饼》《故乡的小吃》《故乡的春节》,显摆一下;意犹未尽,又把两个家乡美食的散文片段分发两主编,“吓唬”一下他俩;仍不过瘾,又在群里把我最熟悉的家乡特色美食,如数家珍,“炫耀”一番,一时成为主角,“风光无双”……忽主编发觉阵势不妙,知道“惹祸”了,以“文章看得太多,眼睛痛”为由,“退居二线”不再出声,留下“煽风点火”的赵主编,“风雨飘摇”、单身匹马,独自苦撑残局,到处打点疏通一群不知是“食神”还是“食鬼”的文友(我们中国人以前是穷怕了、饿怕了,对食物的推崇,令我下此“惊世”譬喻);我没被他当场冠以“神中之神”“鬼中之鬼”算是万幸。其实他才是个中神仙。他写的“年系列”很多就是写他河北家乡美食的,看后令人垂涎。这我心知肚明:留点情面,不揭穿他老底而已。

群里的文友们是一群惹不起的超级有趣的精灵。大家肚里的灯笼亮得很:写家乡美食——写乡愁矣!

——题记

“菜脯卵”,是海丰话。“菜脯”:萝卜;“卵”:鸡蛋。这其实是用腌制的菜脯碎煎蛋,如此简单一道小菜而已。但这却是一道海陆丰大地,乃至整个大潮汕地区最有名的,也是最深得民心的一道民间小吃、一道美食。“民以食为天”,诺大一个中国,美食之多,相信神仙都数不清。若要人选一项最能代表各自家乡的美食,答案肯定是五花八门,不一而是。“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哈利.波特”:本身人们的口味和嗜好皆不相同,甜、咸、酸、涩、苦,这食物中之五味,相信也是各有所好、互有偏重。我选?——“菜脯卵”。

你可能会好奇:何也?“那你少时几何能吃得上“山珍海味”呢、它们味道若何?”我亦会说:其实人们对食物,是有记忆的!在从我对食物有记忆的年龄开始,——在那个全国到处都是一片贫穷的年代,“菜脯卵”是最容易得到、吃到的食物:它廉价而实惠;它大味而深情。它是我乡愁当中的一方烙印:铲割不了、愈烙愈深。写“菜脯卵”,即写乡愁啊!

很久之前,中央电视台有一档推介地方特色美食的节目,很受欢迎。节目其中一个环节,就是要求来自全国各地参加节目的人员,要在电视前现场演示厨艺:做菜给观众看。其中有一期节目就是邀请一潮州中老年男子,现场表演煎“菜脯卵”。我看得是既亲切,又是一派心血来潮,心里忿忿不平:“嗯,换作我,同样行;说不定我做得比他还好吃呢!”

潮州菜是中国八大菜系之一,什么菜式没有,却偏偏要选这煎“菜脯卵”上节目,由此可窥见这道小菜在中国潮汕大地的超级影响力。它最接地气,普罗大众谁都吃过。它代表着大地最赤诚的一部分、它代表群众最认可的典范。它似乎代表着一种民心,似乎代表着一种价值取向,似乎印证着什么是民心所向。我不知道我想得会不会有点远。

没有什么比做煎“菜脯卵”更容易做的菜式了。加热鼎,下少油,先下适量腌萝卜碎,炒至微焦、飘香;下搅拌好的蛋清、下葱粒(或不下),用锅铲将它们搅均匀,压平似一圆饼(大小随食物量而定),等10至15秒,成型,飘香,再反抄过来,压实;再过10至15秒(亦可来回快速反复煎压多次),观察饼面,见微焦、香足、油干,即可起鼎装碟,“菜脯卵”成。吃之,蛋香、菜脯脆香、咸香、葱香,混合着鼎气、油气、热气,混合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和生活滋味,一入口,感受着一咬菜脯嘎、嘣、脆,伴着“lao、lao、lao(拟声)……的声音,那种生活大美妙的奇异感觉,从口腔传进腹腔,弥漫周身。它能送饭、送粥裹腹,它能驱除寡味增加意趣,它能告慰游子烫平浓浓烈烈的乡愁。

“菜脯卵”要好吃,关键在于菜脯和卵。菜脯在南粤大地,到处都有,做法是否一样,我不知道;味道却大不同:即使是在家乡,不同的出品也不尽相同。于我而言,家乡海丰的菜脯,世上最佳(无解)!我少时,妈养了好几十只本地草鸡,多蛋,曰草鸡蛋:味道奇香一流。卵,是一点问题都没。

汪曾祺老先生热爱美食,多著美食佳作,其《萝卜》短文,行文节约、精省,把小小一个萝卜此等寻常之物,写得趣味十足、风情万千,读后倍觉隽永深长,令人回味。真不愧大师手笔。遗憾的是他并没写我家乡,抑或潮汕地区的菜脯。文中只提到一句“广东人制萝卜丝饼,极妙”,我不知道此物,当然不知道妙在哪?或许老先生压根没到过我家乡和潮汕地区,压根没吃过海丰的菜脯和菜脯卵,要不然,这篇短文,最长的篇幅,应留给它才对。这是我读这篇妙文最大的遗憾;文中所列:扬花萝卜、北京水萝卜切片、北京炒萝卜条、烧小萝卜、扬州广东萝卜丝饼,乃至美国奶油蘸萝、日本煮熟蘸酱,在老先生眼里是至味,但于我,这那有“菜脯卵”好吃。

腌菜脯看似简单,其做法,却是大学问。做得好不好,直接决定菜脯好不好吃。我一生只见过一次乡人制作腌菜脯:在家乡农具厂最边的一片菜园空地上,乡人先挖一个一米多深、一米多宽的土坑,底部和四周铺有干稻草;先将已晒了一整天的脱水干了点的新鲜萝卜,一只只铺好,洒上一层家乡特产水晶粗盐,再铺上另一层萝卜、再洒盐;一层层将整个土坑填满,上面再铺上厚厚一层稻草,不断在上面来回踩踏压实,最后用大石头压实。我看到的只是这关键的一步。其它步骤,包括:为了排挤萝卜的水份和酸水,要每隔三几天,反复多次将坑里的萝卜不断取出晒日,再装坑;最后再装大罐加盐和胡椒等调味品用黄泥封罐,长时间腌制:短者一个月即可食用,长者可达10年,曰老菜脯:极珍罕,味深香、珍绝。

前几天,大姨子由家乡寄冰冻海鲜来,就附有一大包好几条大菜脯。老婆不忘炫耀一番:站在厨房门口,右手拧住一大条,得意洋洋地冲我说:“你看、你看,多大、多大!”

我坐在饭桌旁望过去:感觉老婆手里拧着的是一只缩小了的兔子:深褐色,中间折弯,有油光闪耀。

看到这家乡的风物,乡愁袭来。

家乡的美食特刊—01 | 林海亮:菜脯卵


作者简介:林海亮,广州市荔湾区龙津街道办事处公务员,中国诗歌网注册蓝V诗人,业余喜爱古典诗歌和散文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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