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觀:縱有奇才寄風月,何堪半世飄零苦

宋朝註定是一個人才輩出的時代,才子佳人璨若星河,詩詞歌賦爭奇鬥豔,成就了多少佳話,亦留給世人多少感嘆。

不知是否是命運捉弄,縱觀唐宋文學發展史,但凡是詩詞奇才者大多命途坎坷,時運不濟,有些甚至於英年早逝,不得善終,令人唏噓。究竟是身負奇才惹得蒼天生妒,還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先使其困苦從而造就了奇才?我們不得而知。我們只是憐才惜才,嘆命運對他們的不公,之於柳永是這樣,之於李清照是這樣,之於秦觀更是如此。

秦觀:縱有奇才寄風月,何堪半世飄零苦

風流不見秦淮海,寂寞人間五百年

秦觀,字少遊,號邗溝居士,世稱淮海先生。作為婉約派一代詞宗,秦觀的才學毋庸置疑。王安石曾贊他“詩清新嫵媚,鮑、謝似之”,蘇軾也稱他“雄辭雜今古,中有屈、宋才”。

和大多數少有才名的才子一樣,秦觀也曾經風流倜儻,留戀風月,為青樓歌女寫過無數詩篇,引得坊間爭相傳唱。

喜歡他那句“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感嘆那句“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醉心於那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那麼婉轉,那麼嫵媚,令人心動。

他是那個時代當之無愧的深情才子,心隨情動,情深入骨。因他的多情、深情、才情,蘇軾曾戲稱他為“山抹微雲君”。

秦觀:縱有奇才寄風月,何堪半世飄零苦

淮海秦郎天下士,一生懷抱百憂中

倘若他可以一直寄情風月做他的風流才子,或許就可以避開後來的災禍,然而他也有他的理想和抱負,學而優則仕彷彿是所有文人的必經之路。然而那時的官場並不太平,似乎也註定了秦觀的仕途註定坎坷。

彼時的宋朝,新舊黨爭愈演愈烈,1094年宋哲宗親政,朝野上下更是開始大刀闊斧打壓舊黨,而反對變法的蘇軾自然成了眾矢之的,慘遭貶謫在所難免,而身為“蘇門四學士”之一的秦觀因和蘇軾關係甚密也未能倖免於難。

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空負才學的秦觀仕途不順,連考三次皆未考中,直到37歲才有幸榮登進士榜,後來在恩師蘇軾的舉薦下才官至太學博士、國史院編修,這官還沒當幾年呢,卻又受此牽連被逐出朝堂,從此飄零。

秦觀:縱有奇才寄風月,何堪半世飄零苦

秦觀終不如自己的恩師蘇軾那般豁達,被一貶再貶的他感時傷逝,愁腸百結。

霧失樓臺,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裡斜陽暮。

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砌成此恨無重數。郴江幸自繞郴山,為誰流下瀟湘去?

王國維《人間詞話》中提到:少遊詞境,最為悽婉,至“可堪孤館閉春寒,杜鵑聲裡斜陽暮”,則變而淒厲矣。

或許剛開始貶謫之路的秦觀內心還抱有一絲希望,雖愁苦困頓,但不至於沉淪絕望,所寫之詞也只是哀而不傷,悽婉而已。可在一次又一次的貶謫,越來越沉重的責罰之後,這份希望漸趨渺茫,終於讓秦觀看清了北歸無望的現實。

沒有希望、沒有盼頭的人生該是多麼的可怕,更何況此時的秦觀已不再年輕,想到自己半世飄零,遠離故土,很可能還會客死他鄉,葉落難歸根,這份愁悶如何排解?全凝練成文字訴諸筆端了。

秦觀:縱有奇才寄風月,何堪半世飄零苦

1099年,被輾轉貶至雷州的秦觀甚至被宣佈“除名,永不收敘”,萬念俱灰的秦觀悲痛之中為自己寫下《輓詞》:

奇禍一朝作,飄零至於斯。

弱孤未堪事,返骨定何時。

可憐秦觀空負才學,一朝累禍便萬劫不復,就連死後都不知屍骨何時才能回到故鄉。

後雖有幸在有生之年等到新皇大赦天下,準他加官內徙,放還橫州,但這對已經52歲的秦觀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秦觀:縱有奇才寄風月,何堪半世飄零苦

《宋史文苑傳》記,秦觀“至藤州,出遊華光寺,為客道夢中長短句,索水欲飲,水至,笑視之而卒。”

沒有人知道秦觀死時在想些什麼,那一笑又是何意。

一代詞宗終作古,可憐半世飄零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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