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sion Fund張璐:硅谷科技圈在想什麼?|甲子直播第四期回顧

Fusion Fund張璐:硅谷科技圈在想什麼?|甲子直播第四期回顧

這是一個需要睜大眼睛,拿好資本,細心挑選下一批領軍企業的時刻。

作者 | 張璐

整理 | 楠哥

科技創新,或許是唯一可以克服經濟週期影響的力量。

全球科技創新看硅谷。第四期「甲子直播間」,我們邀請到了Fusion Fund 創始合夥人、硅谷知名投資人張璐帶來分享「硅谷科技圈在想什麼」,解析最新硅谷科技創新趨勢,分享硅谷科技公司如何應對疫情。

2010年,張璐入學斯坦福攻讀碩士,一邊讀書一邊開啟人生第一次創業;2012年碩士畢業,同年賣掉了自己創辦的醫療器械公司,成為投資人。2015年,張璐創辦並管理早期風險投資基金Fusion Fund,專注於投資美國市場的新興技術類初創企業,現管理上億美元資本;被投公司中,已有多家企業成功上市或以收併購方式退出。

張璐為Fusion Fund吸引了陣容華麗且資歷深厚的合夥人,包括曾當選過Nature世界十大人物之一的美國國家工程院院士、斯坦福大學化學工程系教授鮑哲南,獨角獸企業Solar Junction聯合創辦者Homan Yuen等,他們都比她年長10~20歲。

2017年初,張璐成為美國《福布斯》30Under30榜單有史以來第一個當選風投主題人物的中國人,也是T&C全美Top50 現代影響力女性中的唯一華裔。

2018年她被評為硅谷商業週刊“硅谷影響力女性”,“2018全美十大華人傑出青年”,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2018年“全球青年領袖”。

張璐身上幾乎集齊了所有硅谷科技圈“少數派”標籤:少數族裔、女性、年輕。

但也正是“少數派”身份帶來的跨界、跨群體視角,讓這位年輕卻風格沉穩的投資人獲得了別樣的洞察。

張璐本次分享的要點如下:

1.篩選人工智能落地行業的首要條件,是有大量、高質量的數據;

2.解決數據延遲的核心是邊緣計算,而非5G;

3.數據資產監管將帶來新的行業機會;

4.疫情讓經濟週期中的效能問題提前爆發。

以下是張璐的分享實錄:

1.疫情下的硅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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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頁PPT羅列了硅谷的各類科技公司。作為全球科技創新的起源點,硅谷一直都在引領每一次科技創新潮的主題,從最早的半導體,到互聯網,再到分享經濟等等。

過去兩個月,加州強制要求企業員工在家工作,很多公司的運營效率受到一定的影響。

但硅谷具備一個比較大的優勢——大部分科技公司,尤其純軟件技術企業,具備非常開放和多元的工作文化,也有成熟的體系可以支持遠程工作。

而且很多硅谷企業主觀能動性強,反應機制高效,在政府宣佈強制要求在家遠程工作前的一到兩週,已經有大量硅谷科技公司開始要求員工儘量在家辦公,同時每天會有3到4封郵件通知大家可能存在的風險,提供口罩等防疫物資。由“公司辦公”到“在家工作”的轉換過程,整體上是非常順暢的。

有些本身是在支持遠程工作的科技公司,過去這段時間也增長得比較快。

很多硅谷公司去年就預見到接下來這幾年經濟週期的變化,也從公司政策上陸續做了很多調整,比如減少人員招聘、降低內部成本,保證手上有大量現金。

Facebook賬上的現金大概有500多億美金;谷歌、蘋果會更多,超千億美金。當二級市場發生巨大動盪,這些科技公司就能有非常強的資金手段保證公司本身價值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所以,新技術的應用幫助很多硅谷公司更快和更早地關注到市場上的變化,從而進行更高效的決策。

硅谷VC機構也是在遠程工作。得益於遠程工作平臺和不需要坐班的工作性質,大家還是在活躍地看項目,甚至在2020年的第一季度,硅谷整體投入到VC的資金總量超過了200億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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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整體VC資金總量佔美國GDP的千分之二,其中一半都在硅谷。硅谷這千分之一GDP所投資的公司,創造了美國超20%的GDP,另外,超過50%的上市企業,是由VC資本投資、孵化的。所以大家可以看到VC資本的效率,以及對企業的助推能力。

過去這段時間,二級市場的動盪導致很多晚期項目短期無法通過上市進行退出,很多估值偏高的to C公司,也正面臨現金流難題。這對於VC行業確實有很大影響,尤其是中晚期的投資者。

但是對於針對中早期的投資人,現在反倒是一個好時機。

無論2000年的互聯網泡沫,還是2008年的金融危機,都孕育出了現如今偉大的、最頂尖的優質企業。因為在這樣的市場情況下,創始人的質量會更高,資本的效率也會更高。雖然VC領域第一季度有200多億美金的新資本投入,但大家會更集中地去扶持最領先的企業。

最重要的一點是,一個動盪、低潮的市場,會天然幫助新興企業篩選掉很多競爭對手。

如果企業有能力熬過低潮期,低潮期後競爭對手會非常少,有利於活下來的企業快速侵佔大部分市場。而不是在整體市場好的時候,每個人都可以拿到5%的市場,但很難有一個很大的企業跳出來。

如今進入新的市場低潮期,這讓我們作為早期投資人,能夠有更高几率投中偉大的企業。所以,反倒是一個需要睜大眼睛拿好資本,細心挑選下一批科技創新領軍企業的時候。

2.從技術週期看產業機會

每次經濟週期低潮期發生的時候,政府政策、金融架構的調整沒有辦法從根本上立刻把我們推出經濟低潮期。只有一樣東西可以快速提高效能,幫我們走過低潮期,這就是科技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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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創新的核心概念是什麼?

無論是過去這幾年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的發展,還是未來更長遠的趨勢,有個詞非常重要,就是“數字化”

互聯網時代實現了個人60%~70%的數字化。大家可以通過你在網上的所有分享信息、社交信息,來了解你這個人。

接下來這幾年,隨著低成本傳感器的大量鋪用,我們的一言一行可以被及時、快速、持續地採集,再通過不同技術進行智能分析,把個人的數字化推動到百分之七八十,甚至更多。尤其是醫療相關的應用,可以從數字化角度更好理解身體各方面的日常發展。

個人之外,更重要的是企業的數字化。目前傳統企業、製造行業的數字化程度,連百分之二十都沒有達到。

哪些技術可以幫助我們實現數字化?

首先一定是人工智能。

技術週期包括三個階段。最開始是基礎技術創新,比如算法創新;接著是技術應用創新,把技術植入到各種各樣的應用場景和行業中;最後,技術應用勢必會導致商業模式創新,通過效能提升把把原有的行業引領者打下神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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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人工智能在硅谷正處於技術應用階段。很難再有公司從算法上創新,更多的是怎樣找到最合適的行業,最大體現人工智能的優越性。

過去幾年,很多硅谷創業者或投資人正面臨一個很大的挑戰,就是他非常需要找到能夠體現人工智能優越性的killer APP(殺手級應用),但很難找到。

很多投to C應用的投資人會投個人助理,但有些應用在我看來會比較蠢,沒能體現人工智能的優越性,反倒會讓我看到這個技術的不成熟和侷限性。

這並不是技術的問題,而是好的工具需要被用在對的行業裡。

人工智能的核心是什麼?是數據。它需要大量、高質量的數據去體現優越性。所以我們在找人工智能落地行業時,第一個條件就是要有大量、高質量的數據。

大家總覺得“大數據”,多就是好,但實際上,數據的質量甚至比數量會更重要。數據質量包括多樣性和標籤,如果數據的多樣性沒有被保證,很難通過數據組包去實現人工智能上的應用。

哪些行業有這樣的數據基礎,就會成為最早應該應用人工智能的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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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7年美國最大的醫療盛會JP Morgan 醫療大會上,我們發佈了一份講述人工智能在醫療領域應用的行業報告。

2017年,人工智能的與醫療領域的專家、創業者並不互相交流,當時大部分人工智能的應用也都是偏非醫療方向的。但那個時候我們已經看到這個行業的數據優勢和體量優勢,認為第一個對人工智能非常友好的應用行業是醫療。

美國醫療市場佔美國GDP的20%,同時這20%的效能非常低下,耗損嚴重,給了人工智能很多不同的應用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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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2017年的報告。當時我們列出來的方向,現在很多已經進入市場應用的階段,比如計算機視覺在圖像、製藥層面的應用,人體外骨骼在理療層面的應用、納米機器人等等。

保險行業也存在著同樣的應用機會。美國的保險行業總體體量是1.7萬億,積累了海量、高質量、有著很好標籤的數據,但是卻非常低效。

人工智能和醫療開始結合後,很多和醫療相關的保險行業也在快速進入這個領域,甚至比AI醫療發展得更快。今年開始,硅谷越來越多的創始人、投資人開始關注人工智能在保險行業的各方面應用。

3.硅谷最新趨勢

過去兩年,科技創新到了一個新的時間節點,很多新技術進入市場進行著商業價值轉換,從根本上提高生產力、改變生產關係。硅谷科技創新進入了一個令人非常激動的時代。

今天,我會跟大家介紹一些比較新穎、有意思,和比較關鍵的一些科技創新趨勢。

納米機器人

第一個是納米機器人。它是在過去幾年快速發展起來的人工智能和醫療領域的結合應用。

納米機器人不一定是在納米級別,但確實是比較小的維度,大家可以理解為,把人工智能換到更小的維度去應用,這時候的應用場景、可以解決的問題,和我們平時想到的都很不一樣。

有個MIT的團隊做了一個膠囊機器人,把摺疊好的機器人放到平時大家吃藥的膠囊裡。膠囊吞進胃裡後,殼會自然融化掉,裡面的機器人就會延展開,在胃裡走來走去。

如果小朋友不小心吞了一枚紐扣,就可以通過納米機器人在她胃裡把小的異物撿起來,走到大腸,通過正常的排洩系統排洩掉。

這是一個無損手術的概念。已經進入臨床,在商業層面廣泛應用。

得益於埃隆·馬斯克,腦機接口的概念近兩年非常火。但實際上從2013年開始,就有很多研究機構和公司在做納米機器人在腦機接口的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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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我列了一家公司叫Paradromics,他們是這個行業裡技術做得最好,做得最早的一家公司,也是唯一一家獲得美國國防部將近1800萬美金資助的納米機器人腦機接口相關應用的企業。我在2015年投資了他們。

Paradromics做的是一個植入性的醫療設備,由納米機器人驅動,核心是納米纖維。它可以修復腦損傷。

人有腦損傷時,神經元之間神經遞質的傳遞就停止了。無論外傷造成的腦損傷,還是老年痴呆、帕金森疾病,都與這個相關。很多藥物治療、外部刺激治療的方案最後都失敗了。

但是用納米機器人,可以像心臟搭橋一樣。既然路不通,植入性設備就用非常細的納米纖維再搭一個橋,讓神經遞質可以通過納米纖維進行信息傳遞,從而修復腦損傷。

跨一步想,如果可以通過搭橋重建腦神經遞質的傳遞,讓神經元多一些通路,是不是就可以更快傳遞信息?這是不是也意味著人會變得更聰明?

他們現在也在通過和大腦的連接更好地研究大腦,把腦部布朗運動的信息,翻譯成計算機可以讀取的線性信息,幫助我們更好地單向傳遞信息。《少數派報告》、科幻電影裡的拷貝記憶,都是可以由納米機器人去推動的。

對於癌症方面的疾病,靶向驅動遞藥很重要。想達到靶向需要DNA引擎,納米機器人就可以作為DNA引擎。

這也是一個比較新的趨勢和概念。未來它將根本性、變革性地改變很多現在的應用。

微流控與生物信息學

大家都希望活到120歲,但是相對於歲數,更重要的是生命的質量。怎樣用技術保證我們生命的質量取得提升,讓人生的最後十年不是躺在床上度過,而是依舊可以四處旅行、享受生活?

不僅要去重視治療手段的技術創新,更要關注早期檢測手段。

我們不可能攻克癌症,因為癌變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但如果我們可以在非常早期就將癌症進行檢測、診斷,整個治療和恢復期會非常短,對人體的損傷也很少。

再到後期進行個性化的治療方案和身體監控,可以讓我們保持一個非常強健,沒有被損害太多的體魄,高質量地活到120歲。

而讓這樣的未來能夠實現的技術,就是生物信息學技術,和與它相對應硬件層面上的微流控技術。微流控技術可以將單個癌細胞進行精確的篩選,生物信息學可以幫我們實現早期、持續性的診斷,以及個性化的治療方案。

人工皮膚與柔性機器人

除了變聰明,變健康,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新技術創新怎樣讓我們變得更強壯。

過去幾年,一個新技術趨勢在硅谷逐漸發展,就是flexible electronic(柔性電路)。媒體給它起了一個更有意思的名字,叫“人工皮膚”。

它離商業化應用仍有一段時間,但是在最新的研究裡,斯坦福科研人員已經做出像皮膚一樣的傳感器。它像邦迪創可貼一樣薄,貼在身上,可以像皮膚一樣感知溫度、溼度等各方面參數。當你一刀把它切開,它還可以自己慢慢長回去。

以前我們和世界交互的方式可能只有手指,但現在通過人工皮膚和柔性電路的發展,人類各方面能力都可以進行延伸。

另一方面就是我們怎樣可以讓硬件變得柔軟。

以前講到機器人,大家首先聯想到的會是一個硬件,很難想象用機器手去抓一個跳動的心臟。但柔性電路的發展,讓我們有了一個新的概念,軟機器人( soft robot)。

人們可以通過它來進行手術、摘取非常脆弱的水果,比如小的枇杷或者藍莓,從而進行未來的人工替代。這也是在未來會在各方面產生巨大影響的技術的創新發展。

邊緣計算

數字化時代,我們將面臨的最巨大問題,是數字傳輸到雲端處理,再反饋回去過程中的延遲問題。

要解決這個問題,大家第一個想到的概念是5G。但實際上5G宣傳片裡的各種應用場景中,最關鍵的技術不是5G,而是邊緣計算。

我們現在有5G,未來也會有6G、7G,每次升級帶來的不同是帶寬的增長。大家可以理解為,我們現在需要運輸的車輛太多了,所以需要把高速路不斷拓寬,但這並不能解決時間耗費的問題。

以無人駕駛舉例。如果有輛車在行駛過程中不斷收集各種各樣的數據,一天下來收集到的數據總量會是1 TB。1 TB的數據量通過車載傳感器傳到雲端分析,再返還的這個過程,耗能巨大,同時也會耗費很多時間。

醫療場景也會實時產生很多醫療數據,CT掃描片的圖像尺寸是非常大的,進行上傳返還時,也會有巨大的延遲問題。

在自動駕駛和醫療的應用場景裡,延遲非常致命的,兩秒的延遲可能就是一起車禍,或者一次醫療事故。

怎樣解決延遲?怎樣解決數字傳輸過程中的能耗問題?核心就是邊緣計算。

雲計算,是把所有信息傳到雲端,進行分析、處理,再返還;邊緣計算,顧名思義,是把運算能力賦予到邊緣。

比如一個音箱,本來只能收集信息,現在它在收集的同時可以直接快速處理,快速反饋信息,這個過程就會減少很多延遲和能耗問題。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數據隱私。

當我們把所有信息都放到一個終端,如果你的信息被洩露,我會很擔心,因為我們的數據是放在一起的;但如果是放在邊緣,數字的風險性相對也會降低很多。

邊緣計算技術從18年漸漸進入到成熟期,正在從基礎技術創新走向技術應用的階段。它也可以應用到下一代信息載體技術,因為下一代信息載體技術重要的特質,就是需要承受大量數據的收集、分析、運算、返回等運行過程。

下一代信息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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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大家舉個下一代信息載體的例子。這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個公司,也是我15年就投資的一家公司。

它把所有的線路、邊緣計算芯片都整合到一個隱形眼鏡上。我戴上隱形眼鏡後,信息可以從眼球直接投射到我的眼前,我可以用手勢聲控進行交互。

我跟你對話時,它可以實時翻譯,幫我調出你的背景信息,讓我看起來很聰明。

對於老年人,可以增強視力,進行路面導航等等。

這個技術在過去幾年都是一個保密階段,在今年年初剛開始進入正式商業化。未來它的目標就是替代手機。

現在我們需要手機進行信息交互,但在未來,我們可以通過像隱形眼鏡這樣的一個invisible computing (看不見的運算)的下一代信息載體平臺,去進行人與人、人與世界的交互。

在這裡,我想分享一句我很喜歡的話,tech innovation free human capacity(科技釋放人類潛能) 。

過去幾年,經常會聽大家擔心人工智能與人類的對立,技術對人的替代,但即使是在硅谷這樣一個前沿科技創新的地方,我還沒有看到這種替代會在近期的時間裡發生。

但我看到了另外一種新的替代——會有一批人能夠更快更好地與核心技術結合,變得更聰明、更強壯;會有一批企業更快更好地與核心技術結合,變得更高效,生產力和生產效能都大規模提高。

它們會替代掉沒有和技術深層整合的個人和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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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或許每個人都需要做一個選擇:是選擇和技術深度結合,變成一個超級人類,還是繼續保持authentic human being,一個純粹的、古老的人類的狀態?這是未來幾年值得大家去更多期待的。

4.數字資產的保護與創新機會

數字資產是我們每個人在持續產生的一些數據。這些數據我們一直在產生,只是在過去幾年才有了技術基礎,比如鋪設低成本的傳感器,進行大量的數據收集和分析。

數字資產如今進入到了一個關鍵時期。無論對於個人還是企業,數字資產都會是接下來這幾年增長最快的資產類別之一。

相對應,我們也會更多地討論,怎樣更好地保護數字資產。

首先要考慮的問題是怎樣定義它:

誰擁有數字資產?誰有它的使用權?誰有它的存儲權?數字資產的自由度應該是怎樣的?

想要解決這些問題,需要技術層面的支持。

過去的網絡保護是要建一個防火牆,現在很多新的安全技術是把信息虛擬化,或者通過分佈式網絡技術,邊緣計算等方式幫我們更好地去定義每個人對於數字資產的擁有權。

但使用權,涉及到了商業模式。

如果大家深度理解谷歌、Facebook、Linkin,會發現它們核心的商業模式是在用數據變現。它們收集了很多用戶數據,通過用戶數據獲得廣告收入。相對應的,雖然用戶感覺是在免費地使用產品,但其實這個概念是錯的。用戶在付費,只是付的是數字資產。

當未來大家有更強的意識,不想用數字資產去支付這樣的服務之後,很多公司就要去創造新的商業模式。它很可能不再提供免費的產品和服務,而是有償的金錢資產支付。

既然數字資產是資產,對於它的保護,會像保護電腦、房子一樣重要。除了技術支持,還需要立法。

過去一年多,我花了很多時間和政府、大企業探討如何更好地進行反數據壟斷,以及對科技行業的監管。

歐洲和加州陸續出臺了《通用數據保護條例》(GDPR)、《加利福尼亞消費者隱私法案》(CCPA)等對於數字資產的保護條例,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開始。今年開始,加州要求各大公司開放數據,讓用戶知道自己的數據資產到底是被用到哪,可以追溯到哪。

相對應的,這個過程也帶來了新的創新機會。

我們自己設了一個機構,叫CXO網絡,成員大部分都是美國500強企業、上市公司的C-level高管,比如首席創新官、首席技術官等等。過去一年,我們網絡裡產生很多新title的成員,比如首席數據官。

我有一個朋友,去年剛剛上任了美國大型連鎖超市Target的首席數據官,還在硅谷建立一個200人的數據工程師團隊。Prada 去年也設立了首個首席數據官。

產業數字化的轉換,令這些傳統行業有巨大的危機感,它們也在推動自己內部組織層面的整體轉型。

我不知道數據資產這個概念在國內有沒有被廣泛討論,但我很確定,未來幾年的數字化進程中,它會非常重要。

如果個人或企業沒有意識去保護自己的數字資產,最終這些資產都會被別人非法侵佔,很難再用技術的方式進行調整。

所有這些,都需要大家更好地合作,才能夠在立法層面去推動。

任何時代都是技術先行、應用先行,立法最後會跟上來,我們也希望,未來對於數字資產立法的定義可以獲得各國政府的合作和支持。

甲小姐對話

甲小姐:在中國的科技創投領域,大家非常關注硅谷,甚至把硅谷的現在當做中國未來的參考系,好像硅谷現在發生的就是我們未來會發生的事。

但在你的分享中,講到了一些非常sexy的領域,包括納米機器人、軟體機器人、腦機接口、智能隱形眼鏡等等,這些項目對於中國的科技行業而言,目前還是有非常強的科幻感的,至少現在是很少見到的。

所以想問一下,對比中美的科技行業,你覺得此時此刻美國科技領域的哪些進展,是值得中國科技從業者去關注和探討的?哪些是可能並不符合中國未來發展的?

張璐:先說不太符合的。可能我比較悲觀,我覺得整體企業級應用軟件層面上的發展,硅谷的參考性沒有那麼強。

中美之間商業社會的形態差異非常大,美國沒有國企的概念;中美企業對於效能提升的需求也都不一樣。我覺得中國的to B可能會更像to C產品在中國的發展,可以在美國看大趨勢,但具體的應用會有很強的個性化。

參考性比較強的領域,一個是工業自動化,另一個是醫療領域。

醫療領域確實有參考性,我也希望國內可以更多參考好的醫療技術創新,提升疾病檢測能力,以及整體醫療系統效率,這些能夠讓民生朝一個更好的方向去發展。

創新週期分三個階段,基礎技術創新、技術應用創新、商業模式創新。

基礎技術和技術應用創新,是造蛋糕的過程,但商業模式創新是分蛋糕,在原有蛋糕的基礎上重新劃分不同的玩家。

以前蛋糕上可能有三個傳統玩家,現在由於產生新的商業模式,跳進來了幾個與他們不同的新玩家。比如說出行行業,Uber 、Lyft進來,也沒有殺死出租車公司,出租車公司還是一個玩家,只是它的市場份額變小了。但本質上有創造一個新的市場嗎?並沒有。

當商業模式創新遇到瓶頸期,這個蛋糕被切得分無可分的時候,我們必須去驅動下一代的基礎技術創新,創造一個新的蛋糕。

美國在2014年左右很明顯遇到了商業模式創新的瓶頸,我也是在那個時候看到這一批美國的創新週期已經走到瓶頸期,作為投資人或企業家,我要去關注的是下一代基礎技術和技術應用創新。

而在國內,商業模式創新的頂峰期是在17、 18年左右,之後,大家才發現市場已經切無可切,分無可分,我們需要進入下一代。

有時候大家可能會覺得中美的科技產業發展之間存在差距,但這不完全是因為硅谷在引領創新,而是大家都在走自己的創新週期潮。

在商業模式創新上,中國做得非常好,尤其to C端的應用。但是由商業模式創新轉到基礎技術創新上,投資人和創業者對於技術、行業的理解,對背景、經驗的要求都和之前很不一樣。

這個時候,調整心態認識到週期的變化,及時獲取正確的人才,捕捉下一個新的創新潮會更重要,而不是待在一個已經處在瓶頸期的上一波創新潮的尾端。

甲小姐:明白。現在中國的科技創新領域中,核心商業模式還是to B,因為C端很多新產品還沒有構建起來,更多還是在為企業賦能。但是你剛才提到的to B市場,可能中國和美國的國情,對應的客戶、市場是非常不一樣的。

我記得上次跟你對話的時候,你說中國的to B科技公司很喜歡談戰略、談生態、談遠景,但美國可能不是這樣一個打法。能不能跟我們再具體說一下中美to B的不同以及背後深層次的原因?我相信我們的受眾裡很多人會對這個話題感興趣。

張璐:to B也分不同的層級,有一類to B是企業經營軟件,幫企業進行效能提升,比較簡單。在這個層面上做企業級銷售,中美之間的區別可能不會那麼大,只是說銷售過程中,在中國市場,要處理的人際關係可能會多一些。

但如果涉及到技術創新的to B銷售,國內很多企業會從戰略上考慮侵佔整體市場。他希望的是,生態我要自己打造,凡是能做的我都要自己做。

在美國,大家會更有一個整體構造生態的概念。硅谷的很多公司會希望我做這一塊,你做那一塊,大家一起構建成一個非常好的生態。

甲小姐:美國產業的數字化已經積累到一定程度,有一個相對比較高的地基,上面可以再去蓋一點東西,但沒有哪個企業可以說我重新來給你搭個樓。而中國產業整體科技化程度比較低,所以大家很多是做total sulution(整體解決方案)。

張璐:你說的對。另外我覺得還有商業文化的因素。

硅谷這邊的科技創新,大家追求的是,我只做別人做不了的東西,或者我能比別人做得好很多的東西,別人能做的就交給別人來做。

而且硅谷公司的退出場景更加多樣。如果一家公司在別家原有基礎上做得更好,比如ZOOM比WebEx做得更好,即使不上市,也會有非常好的退出路徑,而且收併購的價格也會非常高。

在硅谷,80%以上的科技公司都是收併購退出。我當初的公司也是做了幾年,被美國最大的醫療器械上市公司收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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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創業者和投資人來講,短短三四年資金的收益也是非常好的,大家就會有非常大的動力,通過把一個方面做好,被大企業收併購,再在大企業的基礎上把它推得更快;而不一定非要把整個生態做下來才可以存活,或者獲得一個好的創業結果。

通過這樣的機制,大家在做to B的過程中也會發現,一來可以更快達到改變世界的目的,同時也可以獲得很好的現金激勵,形成正向的驅動力,讓大家更願意再去做下一批的科技創新。

所以我們經常講,改變世界的同時變得富有,但最重要的是改變世界。

甲小姐:明白。中國科技市場現在也開始出現併購的上升趨勢。美國市場企業被併購時,併購方主要看中的是對方的核心技術,還是比如要合併報表了,需要業績和客戶?

張璐:都有。對於科技創新公司來講,主要是技術,但也取決於科技公司本身是什麼樣。

如果這個公司技術門檻不高,比如說企業金融軟件,當然要看收入,我們會算一個P/E Ratio(市盈率);但如果這個公司本身技術門檻很高,可能給技術的附加值會非常高。

這可能和硅谷整體氛圍上對於技術的尊重、對技術的保護都很相關。

甲小姐:我還想再跟你聊一下近期的宏觀問題。最近國內對於疫情所引起的全球性的經濟停滯,悲觀者和樂觀者差別很大。比如很多悲觀的人,會有類似經濟危機,甚至第三次世界大戰等等這樣的說法。

你在美國的真實的觀感是什麼?你覺得這場危機只是我們的經濟前進路上一個短暫的休止符,還是,它真的會帶來很大的一個倒退和洗牌?

張璐:在美國,大家討論的也都不一樣,我個人的理解是,這次疫情讓我們提前看到,我們正在經歷的經濟週期中社會所存在的效能問題。

這也是為什麼我從去年開始就已經告誡我投的50多家企業說,2020年、2021年經濟可能會很艱難,你們要提前儲備資本,要保證現金流,準備過冬。

我和很多投資人朋友都有預感,經濟週期要開始進入一個低潮期,但大家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疫情像一個引爆點,讓它在這個時間段發生了,把以前我們忽視、沒有注意到的問題放大,呈現在我們的面前。比如效能的問題,全球供應鏈的問題,醫療系統的問題。

疫情不會那麼快過去,但它也不是一個長期的事情,只要特效藥和疫苗出來之後,疫情對經濟的影響會慢慢復甦。

但是整體經濟層面上,傳統行業效率低下等問題已經在過去幾年積累到一個轉變點。這也是為什麼在過去幾年,我看到一些傳統的石油化工、保險行業,他們突然間非常有動力去和新技術結合。

這次疫情在某種程度上放大了這個問題,也推動了很多企業更加快速地整合新技術。甚至說我們投的一家人工智能應用公司,它在過去一個月裡,有大量的訂單從傳統的醫藥公司進來。

醫藥領域是最保守和最傳統的行業之一,它們是突然看到了巨大的效能問題,迫切地要求和新技術結合。

所以我並不覺得它是一個短期的休止符,停頓之後,我們就可以順滑地過去。我覺得它是把未來可能會發生的危機提前發生了。

接下來的經濟週期我也不覺得會是V型的,我覺得很可能是U型的,但我還有朋友更加悲觀,覺得是L型。

至於有人會擔心說是不是會導致第三次世界大戰。我有一套《世紀三部曲》,最近幾年看了好多遍。它把從一戰、二戰到冷戰的歷史從頭到尾寫了一遍,每次看時我都會很悲觀,因為現在世界整個格局、行業發展情形和一戰之前有很多相似之處。

比較現在和08年,現在經濟上的整體表現可能會比08年更糟糕。因為08年是金融市場的問題反向影響實體公司,但現在是交通、航空、石油化工等傳統企業本身效能低下,再由於突發事件遭受巨大打擊,商業的基本面受到損傷。這個時候無論二級市場有多少資本去砸,它能砸多久?

每個人有自己的分析,沒有人能給一個確定的答案。我對整體大的市場和週期的變化,還是比較悲觀的,就是這個經濟週期必然會來。

但如果我們認真比較,和之前的低潮期相比,我們現在有一個新的武器——科技創新。

越在悲觀的時候,越要關注手裡有的武器。

Fusion Fund張璐:硅谷科技圈在想什麼?|甲子直播第四期回顧

科技創新是中性的,關鍵在於資本方怎麼選擇對的技術去投資,創業者如何選擇對的技術進行產業應用,決策方怎樣選擇對的技術進行正確的應用,而不是變成負面應用。

技術可以發揮的作用非常大。2008年金融危機的打擊是非常糟糕的,能走出來,靠的就是整個科技公司的崛起。如果我們能夠更好地用技術推動世界的發展,可能可以更快地把我們從U型裡面帶出來。

每次市場低潮期都會有偉大的企業誕生,而我們現在又處在一個技術快速發展、快速商業化應用的一個階段,說不定我們可以更好利用這個工具,讓我們更快地度過低潮期。

甲小姐:你剛才形容了很多傳統產業效能的問題,比如需要提質、控險、增效降耗,需要引進新興科技進行供給側或者供應鏈上的改革。

可是在我們的印象中,美國比中國早很多年就開始進入到信息時代的1.0、2.0、3.0的改革中,為什麼今天為止,美國跟中國傳統產業面臨的痛點聽起來好像是一樣的?

張璐:美國雖然開始數字化轉型,但應用得還非常有限的,可能會有局部特徵上的一些創新,但還沒有在整體結構層面上做很多變化,這也跟它本身機構的歷史形態很相關。

同時美國也是個很割裂的社會,東西海岸和中部,人的意識形態和公司的運作方式都是非常不一樣的。甚至硅谷和硅谷之外,就像兩個世界;加州和加州之外也是完全兩個世界。

所以我們會看到很多新興技術在硅谷快速發展、快速應用,也會看到在中部、德州的一些傳統行業,對於基礎傳感器、數據收集技術的應用程度不是很高。

現在美國大企業還存在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人才的浪費。很多企業存在非常優質的人才,但不能把人才的能力最大化發揮出來,也就造成了人才的冗繁,技術的浪費。

這就涉及到我們看到的新機會,future for work。

未來的工作形態,無論工作形式、信息分享方式,還是公司內部個人能力貢獻方式,都可以通過技術去更好實現和改進。

這種靈活度也是傳統行業和科技公司相比,巨大的缺陷之一。

甲小姐:現在有不少聲音認為,隨著中美貿易摩擦和疫情的雙重疊加,我們會進入到一個逆全球化的週期,很多想做出海的公司變得非常痛苦,你怎麼看這種觀點?

張璐:在硅谷,很少聽創業者說要做一個美國企業,大家講的都是我要做一個全球化企業,包括現在硅谷所有的科技領軍企業,谷歌、Facebook,都是全球化企業,從本身技術應用場景來講,它不會逆全球化,它一定是推動全球化的。

但這次疫情產生了供應鏈的問題,有政治層面上的非技術壓力,讓大家思考是不是要去逆全球化。我同意會有一個逆全球化的討論,和短期小小潮流的發生,但長期一定不會是大家完全回到以前,各自為政。

我覺得對於中國企業來講,出海還是非常重要的。只是在出海的過程中,要認清自己的戰略和目標到底是什麼:只是尋求在海外有一個布點,還是說通過這樣的一個方式,真正深層理解怎樣去做一個國際化企業?

甲小姐:明白。

前陣子我跟一個關注中美投資市場的頂級投資機構合夥人聊了一個現象,中國美國的企業服務市場分佈不太一樣,美國上市公司企業服務市值佔90%以上的都是horizontal的服務,橫向擴張;而中國目前市場會有更大比例是vertical的服務,縱向在某個產業裡服務。

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方面的觀察,以及可否分析一下這背後的內在原因是什麼?

張璐:在美國,大家比較喜歡horizontal的主要原因是效率問題。

大企業會願意試用新的項目、技術和產品,但同時他要考慮管理成本。如果一個平臺可以提供一個horizontal solution,它的整合會很快。

很多公司的終極形態是一個horizontal的平臺,但它剛開始都是通過一個vertical去切入市場,在這個過程中去做upsale,提供更多服務,把所有的東西整合進去,這對於大企業來講非常高效——已經給做過一次技術平臺的整合,現在在上面加新的應用就可以了。這是美國企業的思維。

另外一方面,美國企業在選擇新公司合作的時候,雖然非常開放,但他在支持的過程中也非常嚴格,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支持不是試一試,一旦支持,是希望在未來可以去大規模應用,然後推廣。而不會想去管理很多個不同的小供應商。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大企業非常重視數據安全性,除非你的企業級應用可以在他們的私有云上跑,否則他們非常看重你本身平臺的隱蔽性、安全性。如果平臺偏多,隱蔽性、安全性會有問題。

最後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企業經營軟件公司做horizontal 的話,將來無論是上市還是收併購,價格也會高一點。

甲小姐:因為它看起來更加穩定是嗎?

張璐:對。

甲小姐:OK,問兩個可能大家會比較感興趣,針對你個人的問題。

第一個問題我也很好奇,我們知道硅谷這幾年陸陸續續形成了一些華人的投資者和投資機構,但大部分其實很難搶到硅谷核心圈子、本土白人小圈子裡的好項目。但是我們可以看到你所在的機構,往往會投到非常多很核心圈子的好項目。

我們很好奇,你一個年輕的少數派,在硅谷是怎麼建立起這種能力的?

張璐:很多事情都有兩面性,少數派的身份確實曾經對我有負面影響——無論在創業還是投資的初期,哪怕我當時公司做得很好,但因為太年輕,21歲做一個醫療器械的公司,25歲開始做一個上億美金的基金,又是個中國女孩,當時也受到了很多歧視和挑戰。

但其實很多時候,“少數派”身份反倒會讓我們更容易去關注一些,別人可能沒關注到的一些非常好的領域,也讓我們更容易地在根本層面把基礎打牢。

很多人覺得說“少數族裔”在硅谷可能會是一個劣勢——對,可能要投to C,的確是劣勢。這也是為什麼我選擇不投資文化,以及和青少年很相關的領域。

但由於是少數族裔,我們天然就存在一個多樣化的思維心態,更容易看到一些跨界的機會;同時也因為天然有全球化視野,在看科技創新機會的時候,不是隻站在硅谷或美國去看,是站在全球去看。

這就是為什麼我在大家還沒有選擇這些方向的時候,我就開始堅定地去投工業企業以及醫療領域的應用。

你特定問到的項目源問題,這可能跟我的背景也息息相關。我和我的幾個合夥人都做過企業,而且不只關注軟件創新,也關注硬件。

過去的5到10年,大家經常聽到有一句話,是software eats all the world。軟件要吃掉整個世界,軟件創新多麼重要。

但過去這幾年,當我們開始討論人工智能、數據分析、數字資產,硬件層面就很重要了,因為如果你想控制數字資產,就要控制它的入口。入口是什麼?就是硬件。所以軟硬件整合很重要,突然間我們這樣的背景就有一個非常大的優勢。

另外30%以上我投資的企業的創始人,都是連續成功創業者。

在硅谷,有一批創業者會持續地做公司,把這個公司做上市或者被收併購,然後再做一家。甚至很多創業者自己就是億萬富翁,但還在持續地做企業,也就讓我們可以在更早期投到硅谷最優質的一批創業者。

我也是曾經的連續成功創業者,經常被他們嘲笑,說我去了黑暗面,VC屆。有我這樣背景的投資人,在硅谷還算是少數。

再加上,我相對更年輕一點。和創業者的年紀更貼近,對於公司生命週期的理解,在創業過程中的幫助也會更加關鍵。

甲小姐:明白。最後一個問題,我們知道投資有的時候是霧裡看花,在海量的市場信息中去偽存真。你是怎麼去練就自己核心競爭力,以及怎樣提前預判未來趨勢的?

張璐:有人說我們公司的特點是用技術驅動投資效率和決策過程,因為我和我的團隊都是技術背景;另外,也叫我們智庫型VC,因為我們會做很多行業研究,對技術進行判斷。我們不僅要去追求最好、更快、更便宜的技術,更看重的是技術在市場商用的前景和時機。

我們的研究不止於技術和商業應用,也會研究各大產業存在的問題、產業發展階段、市場應用的時機等等。時機是非常關鍵的。

作為投資人,很多時候我們也是在乘東風,我從來不相信一個企業是由於誰投資了他才會成功,而是這個企業如果未來能成功,它終究會成功,只是快與慢的問題。資本只是在合適的時期選擇了他,幫他加速了這個過程,是一個催化劑。

我也不覺得投資人可以去決定或者推動趨勢到來,核心還得靠創業者。創業者是真真正正花很多時間去研究行業,下功夫做產品,去試錯,把一個市場漸漸做起來的。

所以我們除了自己做很多行業研究、趨勢分析,也會去關注很多優質人才。

我們組建了連續成功創業者的社群,還有潛在創業者的社群。我們會看硅谷最優秀的這批人,他們的動態是什麼樣。如果很多優秀的人開始往一個方向去聚集,證明這個方向會有一定機會,所以我們構建了一個數據庫去監控人才流向。

Fusion Fund張璐:硅谷科技圈在想什麼?|甲子直播第四期回顧

對趨勢的判斷,也在過去這幾年讓我們獲得了很多自我內心的認可,和行業的認可。

15年的時候,大家在硅谷能聽到很多的buzz word熱點詞,包括VR、激光雷達、無人機、加密貨幣、量子計算,很多VC和創始人也對此趨之若鶩,但我們對每個行業都會做自己很深入的調研,去研究最優秀的這批技術人才到底有沒有在往那個方向走。

我們最後發現,這些趨勢都不是真趨勢,所以我剛才提到的這些熱點詞,我們在當時一個都沒有投。

當時還有人問,你們為什麼一個都沒有投?我說我們不是直接選擇不投,而是做了很多的功課,才去決定現在我們不投區塊鏈,因為它離商業化應用還有一定的距離。

到現在來看,我們的預判都是對的,也形成了一個可持續發展的對趨勢進行判斷的方式。現在,我們也會在判斷出趨勢後,更加主動地向外推動。

比如17年,我們發佈了人工智能在醫療領域的報告,這是我們第一次對外公開發送內部報告。今年年初,我也是在同樣的大會上發了新的報告,其中一個是討論邊緣計算會是下一個深層改變醫療系統項目的關鍵性技術。另外一篇是希望大家更多的關注軟硬件整合,而不只是關注軟件的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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