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叢樹
來源|魯商儒風
商業確實是一個相當魔幻的地方，人們常說這裡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
最近，兩家山東的企業在網上吵了起來。一個叫華熙生物，一個叫山東福瑞達。這兩家公司本屬
同門，還牽涉到一些關係密切的人，最近卻因為經濟利益撕破了臉。
1、互相指責的“同門”
事情是這樣的。
4月17日，科創板上市公司華熙生物發佈了《一封致消費者的公開函》，指責山東福瑞達“虛假宣傳、不正當競爭”。核心就是指對方“傍”自己，因為山東福瑞達說自己“就是華熙”、“負責出技術和產品”等。
第二天，山東福瑞達也發了一份公開信，作出了回覆：
這封信很清晰地說明了兩者之間的關係——兩者同屬於1998年由於福瑞達集團註冊誕生的兄弟，後來多年，無論是股權上，還是名稱上，都有著密切關係。華熙生物的公司名稱也是到2018年還帶有福瑞達字樣。
簡單說一下，福瑞達是山東省屬企業的魯商集團旗下公司；如今的華熙生物的老闆叫趙燕，是雲南昆明人，1989年創立華熙國際投資集團，集團總部在北京。
按照華熙生物官方網站的說法，他們1998年核心創始團隊開始創業，並開始研發生產玻尿酸。而根據華熙國際投資集團的說法，他們2001年注資福瑞達生物醫藥有限公司。
簡單梳理一下就是：
福瑞達1998年成立了這2家子公司，2001年，華熙注資其中的一家，後逐漸成為控制人。如今，當年的兩個孩子是競爭對手，起了矛盾，還公開掐了起來。
掐起來，和一樣東西有關，叫玻尿酸。
2、成就了山東首富
大家對玻尿酸應該不陌生了，被認為是世界上最好的保溼物質，被廣泛用於化妝品中，很多明星注射過。其實，它還廣泛用於醫藥領域。早在1934年被美國一位眼科教授從牛眼玻璃體中提到出來時，就主要用於眼球晶體移植手術。
這種東西的毛利潤很高。根據華熙生物上市時的招股書，其2016年至2019年一季度，毛利潤率都超過了75%，而另一家公司海生科物的招股書更是顯示毛利潤率高達93.26%。
去年底，華熙生物登陸科創板，由於上市首日股票大漲，趙燕很快成為科創板首富，她也被稱為“中國玻尿酸女王”。根據福布斯最新發布的2020全球億萬富豪榜，她的財富達約273億人民幣，是山東所有富豪中最多的。這個外鄉人也在為山東首富。
不過，在80年代之前，中國沒有提取玻尿酸的技術，多依賴進口，當時在化妝品用和醫學注射劑用玻尿酸的價格分別高達1萬元/公斤和20萬元/公斤。
這時候，一個人出現了，他叫凌沛學。
很多報道的說法是，經過千百次試驗和失敗，他1983年找到了突破點，研究出生物提取技術，使得提取成本大幅降低。
1986年研究生畢業後，他爭取到當時的山東省商業廳的支持，在山東省商業科學技術研究所內組建了生物藥物研究室，進一步研究玻尿酸。後來，山東省商業廳整建轉體為現在的魯商集團。
關鍵是凌沛學不僅做學術研究，他還有很好的商業頭腦，想辦法將自己的研究成果產業化和商業化，於是成立了公司。
這家公司就是上面提到的福瑞達。
福瑞達是與美國福瑞達合資的公司，先後引進了泰國的正大、美國的博士倫等。最初主要用在醫藥上，比如潤潔滴眼液，還用於針對骨關節炎的玻尿酸注射液、皮膚燒傷、防止外科手術粘連等領域。
2000年前後，他們推出自己的化妝品牌——頤蓮。
頤蓮就是本文初提到的山東福瑞達旗下品牌，被華熙生物控訴的也是這個品牌。
而趙燕注資另一家公司——福瑞達生物醫藥有限公司後，逐步取得控制權。2008年家，這家公司以華熙福瑞達的名字在香港上市，後退市。2018年，福瑞達剝離僅有5.63%股價，同時華熙生物正式更名為現在的名字。
2018年，中國的玻尿酸佔全球86%的市場，其中華熙生物佔約36%，佔國內市場的60%，加上焦點生物等山東其他4家公司，山東佔全球市場的比例超過73%。
這其中福瑞達可以說功不可沒，甚至這5家企業中位於山東濱州的華生物，創始人曾在福瑞達工作過。
很多人把功歸於凌沛學，將他譽為“中國玻尿酸之父”。
3、誰才是中國玻尿酸之父
這也引起了一些爭議。
搜索“中國玻尿酸之父”，會有兩個人的名字，凌沛學是最多的，另一位叫張天民。張天民是凌沛學讀研究生的導師。
凌沛學1963年出生臨沂臨沭縣，本科和碩士都在山東醫學院讀——後併入山東大學，先學藥學，讀研時把主攻方向定為玻尿酸，師從張天民。
張天民1946年考入齊魯大學化學系，畢業後留校任教，1993年3月退休。他是中國最早研究玻尿酸的人，可以說是泰斗級人物。
有說法是，1980年代初，張天民邁出了中國透明質酸研究史上的第一步，他率先從人的臍帶及雞冠中成功提取透明質酸。
時間上似乎要早於很多說法中凌沛學取得歷史性突破的1983年。
從如今山東大學的官方網站上的介紹可以獲知，凌沛學是1983年考上的研究生。這與年齡也是相符的。他16歲考上大學，4年本科後直接讀研。
一種比較大的可能是，當年張天民帶著自己的學生一起做玻尿酸研究，日後他的多位學生也從事玻尿酸研究。
不過，後來到山東省商業科學技術研究所組建生物藥物研究室，把研究室變成山東省生物藥物研究院，併成立福瑞達對玻尿酸進行產業化和商業化，凌沛學應該是主要推動者。
憑藉在玻尿酸領域的相關研究，凌沛學曾獲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山東省最高科技獎、濟南市最高科技獎、何梁何利創新獎等，還成為全國“傑出專業技術人才”、首批“泰山學者”特聘專家等。
凌沛學一直任山東省生物藥物研究院，曾有一位副院長叫郭學平，他也是張天民的學生。
在關於趙燕的宣傳中，在說到她如果進入玻尿酸行業時，一般都會提到“一個偶然的機會結識了郭學平和一眾科學家”。如今郭學平是華熙生物首席科學家。
2014年，張天民教授去世。
從2013年起至今，凌沛學任魯商集團總經理。
估計最初他們誰也沒有想到，當初自己的研究成果會成為財富催生器，催生出山東首富，還幫山東乃至中國在這個行業佔據壟斷性地位，也沒想到，大家會因為利益而吵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