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完的鄉愁

道不完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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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菜市場,看到各式各樣的,五顏六色的蔬菜水果,就想到了吃,民以食為天,關鍵是怎樣吃才美味,才健康,才營養。現代人的飲食結構不合理,造成亞健康的人太多,目前健康問題成了人類的首要問題。多少人錢賺到了,人卻沒了,命沒了!

滿市場的蔬菜水果,看得人們眼花繚亂,經常聽家庭主婦埋怨:今天吃什麼菜?明天又買什麼菜?該怎樣配搭才合理,怎樣吃了才健康?

遠嫁廈門的大女,算得上是一個吃貨!

農曆八月初六,是小女結婚的大喜日子,大女已有一男一女,女兒六歲,兒子十個月。大女決定攜帶一對兒女回四川大竹老家參加妹妹的婚禮,認為女兒還小,幼兒園的課程可以耽誤幾天。為了照顧幼小的孫孫,我的親家母,也是四川大竹人,專程跟隨回來。

在一個月前,大女就交待妹妹買外甥的生活用品:嬰兒車,浴盆,尿不溼,溼巾紙,嬰兒香皂……外孫女跟小女說:小姨小姨,跟你商量件事,外孫女的普通話說得比大人好,比我標準。連說了幾次跟你商量件事,最後才說出口,外婆能不能每天早上,為我準備一個土雞蛋和一瓶牛奶?小女說:可以,很簡單的事。我在旁邊聽著好笑,又一個小吃貨!

大女要吃的可多了:鄉村老奶奶家養的老母雞湯,抄手,醪糟土雞蛋,涼蝦,涼粉,碗豆巴,青脆李,酸蘿蔔魚,銬鴨,豆腐乾,柴火煨辣椒擂皮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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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吃的東西太多了,女兒說,但凡家裡的都喜歡吃,在廈門吃不到家鄉的味道,一樣的東西味道就不一樣。女兒說她要回來吃遍家鄉的味道。這裡麵包含外公的味道,奶奶的味道,媽媽的味道。奶奶家養的老母雞,鐵鼎罐柴火慢慢燉的湯,好香好香。媽媽泡菜罈子裡的酸蘿蔔,酸辣子,煮出來的魚,酸辣飄香。外公,也就是我的父親,用自養鴨子生的蛋,自尋食材:萵筍皮,桐子殼燒成灰,拌上草木灰,石灰,泥土,鹽巴等包制的皮蛋,特別美味。父親包制的皮蛋蛋黃是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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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配上一把在柴火灰上煨焦的青辣椒,與皮蛋擂在一起,那味道又香又辣,美味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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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時候那個年代,孩子多,家裡窮,父親會在立夏之後留下二十個鴨蛋,傳說立夏後包的皮蛋才飽滿。用一個空閒的下雨天,找齊家裡擁有的食材,自制皮蛋,然後把皮蛋裝在一個破缺的罈子裡,再用油布把壇口封好,以免漏氣。罈子放在房間床鋪上面的木樓上,上木樓要搭一架木梯,梯子的下端放在蓋雞圈的幾塊木板上,木板長短不一,厚薄不勻。人爬在木梯上,下面的木板會東歪西翹,木梯也會跟著歪斜。那木樓上面偶而會藏著好吃的東西:米花糖,餅乾,糖果,麻花……好多年來,我都會作相同的夢,夢到在木樓上找東西吃,下樓梯時,梯子斜倒了,人跟著梯子一起摔下來。

父親會在皮蛋包好一個月後,多半是炎熱的午後,光著嗮得油黑的膀子,搖著蒲扇,爬上木樓,撕開封壇口的油布,拿出罈子裡的皮蛋,用力搖,搖到沒響聲,說明是乾的了,可以吃了。於是父親小心翼翼,用小刀颳去包在皮蛋外面的混合泥灰,用水洗盡灰沙,在石水缸上輕輕磕破,用筷子挑出一點,自已先嚐嘗,如果鹼性太重,就會刺激舌頭,來年包皮蛋的時候,就要調整石灰的比例。

在我的記憶裡,大哥大姐已成家,父母,二哥二姐,弟弟,一家六口,由父親用筷子挑著皮蛋,皮蛋還有點稀,但更好吃。父親叫著誰,誰就會張大嘴巴去接父親筷子上的皮蛋,那皮蛋一到嘴裡,不敢吞下,而是含在嘴裡,慢慢品嚐那香醇全身每個細胞的味道。沒幾個來回,一個皮蛋沒有了,自然我和弟弟會多兩個來回。父親是從開始品嚐了一點,到最後只剩下一隻蛋殼的時候,才伸長舌頭,去舔蛋殼上筷子沒弄乾淨的皮蛋末,甚至把蛋殼吃盡嘴裡,吸著品嚐蛋殼的皮蛋味。然後拍拍手說:唉呀!好吃好吃,又笑眯眯地看著我們,一副滿足,幸福的模樣。提醒二姐,在下次煮飯的時候,記得在柴火灰裡煨一把青辣椒,放在擂缽裡,再拿兩個皮蛋一起擂碎,拌飯吃。煨辣椒擂皮蛋,又香又辣,味道美得很,我會吃三大碗飯,撐得不能彎腰。

等父親又空閒的時候爬上樓去,模破罈子裡的皮蛋,罈子卻空了。父親一邊走下搖搖晃晃的樓梯,一邊說:好像還沒吃幾回,皮蛋就沒有了。沒有人應聲,二姐在灶前幫母親煮飯,二哥擺弄著牆上的廣播,我和弟弟在飯桌上做作業,我的臉發紅發燙。父親掃視了一下大家,不再啃聲,獨自坐在門前的石凳子上,默默地裹著菸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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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都成家了,沒人再偷吃父親的皮蛋了,二十個皮蛋,父親有時能吃一年。當我帶著大女兒回外婆家的時候,父親能招待我們的只有皮蛋,那時母親已癱瘓在床,所以大女兒記住了外公的皮蛋味,記住了柴火煨辣椒擂皮蛋的味道。可是父親已去世二十多年了。

老公想起我們那一代物質的稀缺,再也不能虧待孩子,孫子,何況大女嫁到廈門,幾年才回來一次,很難吃到家鄉的味道。他特地跑到鄉村野外買來一包土雞蛋,找到遠近聞名,用土方法包制皮蛋的師傅,買了八十個皮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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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來母親養了四年的老母雞,一切準備停當,大女一行四人回來了。二女婿住在重慶,專門開車到重慶機場迎接。我家一百零幾平方的房子,三個房間,被大女她們佔用了兩間,剩下一間被我的弟弟住了,他在深圳當保安,專程回來慶祝外甥女的婚禮。兒子和女朋友只好去住酒店,我和老公睡了幾天沙發,把我頸椎病都睡復發了。

外孫女被廈門的太陽海風,吹嗮得又黑又瘦,人卻聰明,能說會道,她給她爸連視頻,把她媽小時候的照片,給她爸看,問那是誰?她老爸說不認識,外孫女很嚴肅地說:跟你結婚的人,你就不認識?真笨蛋!惹得大女婿和我們都大笑不止。

親家母習慣於把小外孫放在地板磚上爬走,我們覺得地板磚怎樣打掃,也會是髒的,況且小外孫有吃手的習慣,前段時間感染了拉肚子,還沒全愈。老公把他十八歲在煤礦裡得獎的毛毯,幾十年來都捨不得用,現在為了小外孫,拿來鋪墊在地板磚上,讓小外孫在上面爬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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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女兒把回來的每天都安排得滿滿的,她把在街上能吃到的美食都吃了一遍,就剩下酸蘿蔔,辣米椒煮魚,鐵鼎罐燉老母雞,皮蛋擂煨辣椒三道只有在家裡才能做的菜了。

我們習慣於吃白鰱魚,一來白鰱魚便宜,二來它的肉甜嫩,先放豬油和織植物油各一半,炒香半包麻辣火鍋魚調料,再從泡菜罈子裡抓一個半斤重的酸蘿蔔和十來個酸米椒,切碎,一起炒,酸蘿蔔和米椒必需泡上一年以上的才夠酸,加水,熬煮出酸辣味。放入魚頭,魚刺,魚肉,煮熟,撈出。再在鍋里加入豆腐塊,芹菜,金針菇。麻辣火鍋魚調料,酸蘿蔔,酸米椒這三種食材煮出來的魚,麻辣酸香的味吃起來才過癮,才滿意。又配上豆腐,芹菜,金針菇,既營養,又不燥熱,還有纖維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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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鼎罐燉老母雞,老公在鄉下他父母老家,火籠上,固定的鐵鉤,下面掛一鐵鼎罐,鼎罐裡面是一隻他父母用玉米餵養了四年,正宗的土雞,雞肉裡配有撕成一小瓣一小瓣的幹香菇,一次性加足夠的水,用松枝大火把水燒開,然後小火慢燉三個小時。老公用電瓶車把雞肉連同鐵鼎罐一起拉回城裡。柴火與鐵鼎罐細火慢燉出來的老母雞湯,特別好喝,配上幹香菇,美味醇香,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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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都用的電,天燃氣,煨辣椒的柴火不好找,但這點小事難不到老公,他下了班跑回老家,用電瓶車拉回一捆松枝,找來一口廢鍋,在裡面燒成一堆碳火,把現摘下的青辣椒,放在紅紅的碳火上,辣椒馬上發出嗤嗤的響聲,不一會兒,又焦又辣的香辣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讓人覺得味蕾大開,食慾大振。再把辣椒用火鉗翻一面煨,煨至兩面都零星燒胡了,就大功告成。趁熱拍拍辣椒的灰塵,然後放在擂缽裡面擂碎,再加上兩個皮蛋一起擂,那香辣焦胡的美味,讓人一聞,口水就要流出來。再炒一盤蒜泥紅苕尖。弟弟,親家母,大女邊吃邊辣得冒大汗,親家母說,三十年來沒吃到這樣地道的家鄉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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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女說,在回廈門之前,還計劃到重慶動物園去玩,在大竹縣城還沒玩夠?在大竹東湖公園,外孫女玩完了走鐵索吊橋,碰碰車,過山車等等,最後玩迪式科,大女兒受不了蹦蹦床的顛覆,玩了一半停了下來。外孫女沒玩夠,硬是把姨夫叫來:說是男生膽子大,不怕顛覆,要姨夫重新陪玩一場,玩得樂不亦乎,才罷休!

在重慶動物園,看完了所有的動物,外孫女還吵著沒玩夠,我是早已累得挪不動腿,坐在路邊睡了一大覺了。玩完了,太陽已偏西,肚子也餓得咕嚕咕嚕響,大女直奔街邊的麻辣火鍋串串香,我問女兒怎麼知道這裡有個串串香?大女說來的時候在車上就看見了。我不得不佩服,大女兒外孫女真是能吃能喝能玩的行家!

兒子兩天前已把一大包豆腐乾給姐姐寄到廈門了。從廈門到四川,再從四川到重慶,這一趟應該能滿足女兒,外孫女的口福了。麻辣火鍋串串香,是四川重慶出名的特色小吃,火鍋裡翻滾的紅油,青花椒,老遠就能聞見空氣裡飄香的麻辣清香味。

一串串牛肉,雞腳,豬肉,魚片,鱔魚,毛肚,血旺,藕片,洋芋片,大白菜,金針菇,海帶,紅苕粉帶。看著各式各樣的蔬菜,各式各樣的肉類,葷素配搭得體,飄香四溢的麻辣味,大家都忘記了路途的疲勞,她們在麻辣火鍋串串香店裡,吃得多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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