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的我,与父母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早上父亲在微信家族群里发了几张樱桃树的照片,照片上的樱桃粉红嫩黄,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娇嫩欲滴。


父亲在群里说后门外他种的樱桃树的樱桃熟了,明天就可以吃了,所以在群里隔空喊我们姐弟三个回去吃樱桃。


看着照片上鲜嫩的樱桃,我在千里之外忍不住流下了口水。家乡的樱桃的啊,这是我直到目前最喜欢的水果,没有之一。但很明显,今年的樱桃我是吃不上了。


远嫁的我,与父母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父亲的樱桃树


父亲六十多了,现在已经满头白发。父亲年轻时算得上是多才多艺,据说在整个乡都很有名,我们姐弟三个小时候都很怕父亲,因为父亲对我们要求十分严格。


我们从小就被要求吃饭不准剩饭;吃完饭必须自己把碗拿到厨房;七岁以后可以和大人同桌吃饭,目的是要及时帮大人拿碗或盛饭,要是没眼色只顾自己吃,那肯定轻则斥责重则挨打。


等我们上学后,父亲对我们的要求又增加了学习上的。放学回家必须在地上写五十个字,成绩必须良好,作业必须及时完成,对老师必须恭敬。在八十年代的农村,每逢开学,我父母必然请老师到家吃顿饭。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因为考试不记得带笔又看不清老师在黑板上写的试题,结果人生第一次期末考试,一科三分一科没交卷子,被父亲打了一顿后又拎到学校给老师下跪。从此我知道学习成绩不好的话后果很严重,从那以后成绩一直很好。


上初中的时候,农村初中教学质量不好,我数学考六十多分就已经是前三名了,父母十分忧心,托关系把我转学到县城的初中读书。因为这个,还被爷爷在家里大骂了一通。


在爷爷的观点里,女孩子再怎么宠都是别人家的人,上那么多学干啥,上完初中回来干两年活就出门了,有送我上学的钱还不如留着给做嫁妆。


爷爷这个观点在家里孤立无援,被奶奶一通大骂后不敢出声,我这才顺利转学。


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读书工作嫁人,最终我在离家千里之外定居。


远嫁的我,与父母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侄女和外甥女

年轻气盛的时候觉得世界都是我的,在哪里都一样,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两千公里也就是两小时飞机而已。到现在人到中年,这才发现远嫁之后,每年与父母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


刚开始的时候,父母觉得我在外面工作收入不高,回家一趟成本太高,不划算。后来有了孩子,孩子小,担心路上折腾。再后来,觉得我工作忙,没时间就别回去了,打打电话就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每次回去时父母都越发不舍得我走,用各种我爱吃的东西把我喂饱。


当我觉得自己太胖的时候,父亲说:你都三十多了,该胖了,再不胖点身体不好。


当我跟同学聚会晚上十一点还没回家时,父母一个接一个电话打过来,一直等到我回家才睡觉。


当父母有事要外出的时候,居然担心年近四十的我一个人在家不会做饭会饿着,我觉得小时候都没享受过这待遇。


在知道我又买了一套房子的时候,父母让弟弟妹妹都帮我凑钱,说我背着一百多万的房贷压力太大,能省点利息就省点利息。


在我不好意思用弟弟妹妹的钱的时候,父亲说:“兄弟姐妹之间,就是得相互帮忙,要是你这样推脱,你们相互能帮都不帮,那以后关系就慢慢远了。”


每次父母做了饺子焖面喊弟弟妹妹一家回去吃饭时,总是会想起远方的我。


远嫁的我,与父母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父亲和弟弟

回想这些年,我越来越觉得,远嫁的我,跟父母之间越来越像客人。我回去,父母很开心,但家里有什么事儿,都是在老家的弟弟妹妹处理。


父母生病住院,都是弟弟妹妹照顾;周末节假日,都是妹妹带着父母外出游玩。弟弟妹妹的孩子,我心里很喜欢,但是一年也就见几天。


父母生日的时候,我不能陪他们吃顿饭;父母生病时,我除了给钱也不能侍奉汤药。父母的开心或不开心,隔着千山万水,我都不能分享。


人到中年,我才明白一个道理,再多的视频聊天和电话,都不能代替承欢父母膝下。


跟我朝夕相处的是老公的妈妈我的婆婆,我自己的父母远在千里之外。


这个时候,说后悔远嫁其实有点矫情,但是心里对父母的愧疚越来越浓厚。


老家有句老话说“八十岁的老太太盼娘家”,当年父亲跟我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我不以为然,现在我的年龄才是八十岁的一半,我已经经常想念老家了。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在神州大地上,有多少跟我一样远离父母的姑娘,又有多少父母在老家惦记着孩子所在的远方。诗和远方固然好,但生活的苟且才是真实的烟火气息。


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告爹娘,休把儿悬念。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初读红楼时喜欢《枉凝眉》,而今年过不惑,最不能听的就是这曲《分骨肉》。


这场疫情耽误了我回家为父亲庆祝生日,也不知道在母亲生日时是否能够自由跨省流动。小儿一直盼望着暑假回外婆家,但今年的暑假是否还有也还是一个问号。


希望疫情早日过去,希望我今年还能回老家探望父母。


远嫁的我,与父母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外甥女和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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