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节里诉衣寒:我们到了告别的年纪,我们只能自己找出冬衣

寒衣节里诉衣寒:我们到了告别的年纪,我们只能自己找出冬衣

农历十月初一寒衣节,与清明节、中元节并称三大传统祭祀节日。

传统的节日,在各地有形式不一的习俗。在我的家乡,过去的寒衣节有吃莜面的习俗,现在不仅习俗没有了,就连知此传统的人亦是不多。

习俗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习惯。即便是再不讲究的人,到了寒衣节也会去扫扫墓,至于是缅怀先人还是为求心安,就不那么重要了。

不知道别的地方,在我们这里,先人们还是很宽宏大量的。新坟提前一天去祭扫,过了三年的老坟祭扫的日子就不那么固定了。只要是寒衣节附近,前三天哪天去都行,子孙身在外地无法赶回,后三天亦可,实在回不来了,找个路口烧一烧纸也行。

可能是本地人以当年走西口的后代居多,对于死后事看得也重也轻。重的是,子孙后代必须祭扫或者有祭扫的举动;轻的是,不太注重祭扫的繁复之礼。男的、女的都可以祭扫,磕头、鞠躬选一样就行。远离家乡的人重视亲情情,远离家乡的人又能狠心抛下亲情,看似悖论,实则是过去心酸生活的无奈之举。


寒衣节里诉衣寒:我们到了告别的年纪,我们只能自己找出冬衣

寒衣节里添寒衣,这怕是北方人的专有。北地许多城市,到了深秋就有寒意,刚套上秋裤,棉裤便被放在顺手的地方,以应对变幻莫测的天气。

相信很多父母双全的80后,即使是结了婚生了子,老母亲也会不厌其烦地提醒你:“该穿秋裤了,该穿厚秋裤了,该穿棉裤了……”

小时候天气比现在寒冷,物质生活也没那么丰富,棉裤是北方家庭的必备之物。而今,出门坐车进门暖气空调,棉裤在很多年轻人中间已经没有了市场,于是乎,老母亲们上街、上网,寻求不似棉裤那么厚,可以替代棉裤保温效果的保暖衣、加绒秋裤,生怕孩子们刻意的要风度不要温度,一个不小心落下什么腰腿疼痛的毛病,到老时活受罪。

尽管,大多数的父母都看不到子女的“老时”,可这并不妨碍他们以己度人的猜想,和猜想下的关爱。

人老了,记性就不好了,好在记忆越来越清晰。寒衣节日前后,父母们在给去世亲人准备祭祀物品时,顺便就把活人的衣服一同准备出来,死人活人同时换衣,虚幻现实犬牙交错,没人去在意什么吉利不吉利,只有孩子们不胜厌烦的回答:“哎呀,妈,别念叨了,我穿还不行么?”

父母在,八十岁也是孩子。父母离开,哪怕只是其中一个离世,人在瞬间便会长大。当再没有人唠叨你、为你准备厚实衣裤的时候,到了寒衣节自己就能想起从前,自己就能从衣柜里找出厚衣,默默的拿起,默默的穿上,到了扫墓的时候,轻轻对着去世的亲人说上一句:“看,不用您唠叨,我自己穿上了厚衣服,您就放心睡着吧,都挺好的。”


寒衣节里诉衣寒:我们到了告别的年纪,我们只能自己找出冬衣

不知不觉中,我们就到了告别的年纪。

身边的亲人渐次离世,我们的眼泪从汹涌到干涸,不是不再伤心,而是接受了生老病死的生命轮回。

我总觉得,面对亲人的死亡,难过的日子有三年。这三年间,你会在过年过节乃至家人聚会,自己独处时处处想念离世的亲人,会流泪、会和旁人诉说。过了三年,我们就会学会把所有的思念放在心底,把关注的焦点放在孩子念书好不好、老人身体病没病、怎么给家里多挣些钱这类事情上,不是时间改变了我们,而是我们再次忽略了时间。

前人的智慧是无穷的。他们把新坟的时间定为三年也是有一定意义的。三年间祭扫时间的固定,是想让你习惯在某一时间点悲伤;三年后祭扫时间略微随意,是想告诉你,别忘了儿孙的本分,至于悲伤,可以随意了。因为你已经把悲伤当做了习惯,压在了心底。

是的,习惯。习惯了天冷自己添衣服,天热自己扇扇子;习惯了有什么事情自己做,不再喊,妈,帮我洗个苹果;习惯了有什么苦累埋在心底,只对着臆想着的亲人们说说心里话;习惯了扫墓的最后,总要说上一句:“放心吧,都挺好。”这类自欺欺人的话语。

也许,人学会唠叨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人学会了唠叨,说明你经历了悲伤。


寒衣节里诉衣寒:我们到了告别的年纪,我们只能自己找出冬衣

我们这里所有的节日都有个“吃”的传统,清明吃寒食,中元节吃“提浆娃娃”,唯有寒衣节吃莜面被人忘记了。

过去时节,能吃上个莜面就是过年,现在吃莜面是为了解油腻。由此看来,过去寒衣节吃莜面是为了告诉离世的亲人,我们过得很好。现在人们淡忘此事,全因为莜面是好吃食已是过去式,没人再为衣食发愁。可能也正因为此,清明的寒食、中元的提浆娃娃都成了孩子们的新鲜、中年人的回忆。

还有可能,是祖父母、父母这般的老人离我们远去后,再也没人能记起那些传统的习俗,我们只能记住寒衣节要去扫墓,单纯的祭扫。以前的祭扫是给自己、也是给街坊邻居看的,现在的祭扫,只是做给自己。好似以前的人爱好面子,其实是现在的我们活得太过孤独,孤独到不再在意别人的眼光,不再活在别人的嘴里。

又因为如此,我们现在更注重祭扫的日子,我们把孤独活成了日常,有些话与其讲给活人招人厌烦,不如说给死人图个心安。人,总得找个发泄的出口,要不活得太憋屈。

寒衣节里诉衣寒,是我们作为成年人最后的矫情,不敢示人的矫情。在一座座先人的坟前,我们还是多年前那个孩子,有什么话都想说给大人听,有什么事都不憋在心里。同样,睡在土地里的亲人们,也会像我们儿时那样,微笑着听我们倾诉,不问贫富贵贱,只问我们是否健康快乐。

他们不能说话,他们不用说话,他们已经解决了我们所有的难题。与其说是我们在祭奠他们,不如说是他们安慰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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