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六十八歲了,等了他五十一年到頭來依舊是一場空嗎?
恍惚間還記得當年杏花樹下兩人立下誓言,少年俊朗的容顏,少女臉上的紅暈,滿樹杏花落地。
我是尋常人家的姑娘,五歲時爹孃死於一場瘟疫,師傅救了我並教我學醫。
十七歲那年上山採藥,無意中救回一個瀕死的男人。他的心臟處有三公分的傷口,像是被人用劍所刺,不過幸好他的心臟位置有些偏右,沒有被刺穿,不然任誰也救不了。
師傅處理好傷口後我便每天準時為他換藥,足足三天他才醒來。要不是他還有著微弱呼吸,還能勉強喝些米粥、服下湯藥,我還以為他已經死了。
有的時候感覺救了他是一件壞事,睡我的床,還要我每天來伺候他換藥吃飯,想想就是氣大,等你好了可得好好報答我!
就在姑娘冥思苦想的時候,他的睫毛輕輕顫動,緊接著明亮的眸子睜開,其間似乎含著滿頭繁星。
當看到那個坐在椅子上發愣的人時,他不由得出聲:“喂,是不是你救了我呀?”
說完還把頭歪向一邊,而我也成功被他的聲音吸引過去。
媽耶,他是在賣萌嗎?真的好可愛啊,想撲倒...不行不行得矜持。
“咳咳,你叫什麼名字?”我出聲詢問他。
他又把頭歪向另一邊說道:“我不知道呀!姑娘又叫什麼名字呢?”
我回答:“我叫蘇陌笙,你既然沒有名字那我給你取一個怎麼樣?”
他點點頭,我心裡萌心大發,又語:“你以後就叫蘇萌宇吧。”
他似乎有些抗拒?好吧,這有點像是個女兒家的名字……
“那……喚蘇柒宇怎麼樣?你昏睡七日才清醒過來,就叫蘇柒宇吧!”
”好。”蘇柒宇點點頭答應了,心裡很高興。
這個小丫頭真好騙,不過挺有趣的,或許這一次值得在這裡玩一下....
傍晚我拿了一些棉物披在地上準備打地鋪,近些日子都是在椅子上睡著的,之前怎麼沒想到打地鋪呢?
躺下後望了望床榻,那男人睡覺睡得可香了...我有點氣,憑什麼他醒了還是睡我的床?可是想到他那溼漉漉的大眼睛就什麼想法都不見了....
漸漸的屋內響起女孩甜甜的呼吸聲,不時間還能聽見夢囈聲,若蘇柒宇聽見肯定會一頭黑線。因為她說的是:蘇柒宇別跑!我要捏你的臉!
夜很漫長,黑夜中床上的蘇柒宇起床後好像抱了一樣什麼東西然後上了床又把她圈在懷裡。
早上,我醒來的時候對上的是一個人的薄唇,我不由得往上面看。天吶,我怎麼跑床上來了....還被他圈在懷裡?是不是自己夜晚的時候把持不住啊,然後直接撲床了……呀!丟死人了!
就在我還在思索昨晚發生了什麼沒有時,他醒了。星眸緩慢地睜開,似乎還帶著絲迷茫,眼睫毛一顫一顫的,比女人都好看。
“早啊!”
“這……我……”
“昨夜你突然爬到床前,我以為你是冷瞭然後就讓你上來了。但是你一上來就抱著我死死不鬆手,還說什麼我好可愛……”
說這話時他都不信這是真的,但沒辦法,本是打算趁她還沒醒時再放回去,但是卻一個不小心睡著了。不過她身上的味道還真香,與其他女子身上的脂粉味不同。
一聽這話我連忙跳下床跑出屋去,心中尷尬的都想找條縫鑽進去。
他不急不忙地穿好衣,也走了出來,只是那氣質卻與之前不同,猶如一位帝王在俯視天地。
庭院中有一棵杏花樹,雪白的花密密點綴在枝葉間,如同下了場雪般。樹下一白衣女子正站在那,望著滿樹杏花不知在想什麼。
他慢慢走近,腳下竟沒發出一絲聲音。
“陌笙,有朝一日能否嫁於我?”
聽著這話她似乎沒有多大驚奇,良久開口問道:“你究竟是誰?”
“君閣逸。”
君……君閣逸……太子殿下?
清風徐徐吹來,刮落滿樹杏花,花瓣在空中飄飄灑灑地跳著舞,飛旋在他們之間。
“陌笙,明日我便得走了,等我!”
第二日他不辭而別。
天空中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不知他會不會惹上風寒?
如此一來,我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而這一平靜就是五十一年。
他終是沒來娶我……
在他順利當上皇上那日立了宰相的女兒為皇后,也罷,像我這種鄉間女子對他來說或許就是那麼隨口一說吧?自古以來,皇權貴族的話都是不可信的,我又為什麼那麼執念著他不是那類人呢?
大好年華已消磨殆盡,如今我這張臉怕是任誰也記不得了吧?
但願來世不再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