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生命是什麼?

我目睹了戰船在獵戶星座的邊緣起火燃燒,我看著C射線在唐懷瑟之門附近的黑暗中閃爍,所有這些時刻終將流逝在時光中,猶如眼淚消失在雨中。——《銀翼殺手》


喬,生命是什麼?

喬,生命是什麼?


是數據造就了我們,(但)我愛你!——《銀翼殺手2049》

那麼,《生命是什麼》這個本著作中談了些什麼問題呢?主要談了三個問題,一是從信息學的角度提出了遺傳密碼的概念,提出了大分子非週期固體作為遺傳物質(基因)的模型;二是從量子力學的角度論證了基因持久性和遺傳模式長期穩定的可能性;三是提出了生命“以負熵為生,從環境中抽取序來維持系統的組織的概念,這是生命的熱力學基礎。——《生命是什麼:後記》

起初我並不承認《銀翼殺手》的偉大,只能說,或許在80年代裡,在形式上它開創了些什麼,直到《銀翼殺手2049》的出現,我才覺得它在內容上也令我心悅誠服。

當雪花落在荒蕪的世界裡,傷痕累累的喬癱在冰冷而沉重的建築前,他扒開衣服,鮮血淋漓,他知道命不久矣,在幾經波折,幾經希望與失望之後,在那棟後工業時代的建築物中,他曾希冀的父親成為了她人的至親,喬伸出手來,接住雪花,那一刻無聲勝有聲,他孤獨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對於他來說那未必不是福音。

這是《銀翼殺手2049》的最後片段,喬是個複製人,是個可憐蟲,被那個世界的人類稱之為“它”。

我不能不去想,是什麼令我如此感動,是什麼令我對賽博朋克的形式開創漸生折服?我想這正和我剛剛讀過的那本薛定諤的《生命是什麼》不無關係吧。

薛定諤有一隻世界上最出名的貓,這隻貓患得患失,而《生命是什麼》於我來說也不過如此,於《銀翼殺手》中的瑞秋,於《銀翼殺手2049》中的喬更是如此。


喬,生命是什麼?

瑞秋,你滿目憂鬱


生命究竟是什麼?

生命是信息,是數據,它終將流逝,但也會持久穩定。

在電影中,複製人不能被稱之為人,甚至連稱其為生命都是不被允許的。儘管他們擁有與人類的無異身軀與情感,但,僅僅因為他們是被人類創造出來的,不是生出來的,他們就必須如同機器一樣成為人類的奴隸,他們與工具一樣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當他們能夠像人類一樣去做事情,去思考問題,人類倒對工具置上了氣,產生了敵意,人類覺得工具就是工具,當他們人模狗樣,當他們表現得具有靈魂,那麼他們就是危險的,他們不能表現的特別,他們不能特別。


喬,生命是什麼?

祖:“數據造就了我們”


當他們哀傷,痛苦甚至是生育,人類如臨大敵,哀傷與生育是具有靈魂的表象,靈魂是人類的特權,是人類把自己與他物分門別類的界門,這個門不能被打破,否者,人類的優越與特別又能來自何處呢?

喬不是被生下來的,但喬是哀傷的,他曾糾結困惑乃至後來的竊喜,原來自己的憂傷是生出來的,可是正當他能夠正視自己把自己視為生命的時候,他被無情地證實自己只不過是一個被安排了宿命的小人物,他為那些“絕對的原因”而生,他要為人性中的最醜惡的事情而戰,他不能有自我,他沒有什麼特別,他僅僅是一具有溫度,有痛苦,有愛情的工具。

“我一直覺得你就是特別的。”喬的虛擬女友祖這樣對喬說,祖,這個沒有血肉之軀的虛擬現實在我看來是最具人性的一個。

我相信在人性之中,在生命裡,那些被深愛的人,他對愛著他的人而言才是特別,才是最具有靈魂的,亦或者說,所謂的靈魂就是愛人的能力。當我們不愛的時候,不愛這世間的一草一木,不愛這萬物生靈他又有什麼靈魂而言呢?

喬,生命是什麼?

靈魂不是青煙,而是愛意


而生命,則是一組組以“負熵”為食的數據與信息,基因DNA也不過如此。祖曾不無自怨自艾地對喬說“是數據造就了我們。”是的,我寧願覺得如此,人類也不過一組數據,數據在薛定諤看來就是人類的,生命的本質。不管是虛擬現實的祖,還是複製人的喬,他們都是一組純粹的數據,他們過去的記憶是被設定的,他們新近的經歷與愛恨情仇被編織成新的基因(數據),經歷與記憶是他們愛的能力,數據也讓他們擁有了痛苦和哀愁。

祖在面臨被損毀時,她趴在喬的面前,大聲喊出來:喬,我愛你。這是偉大的愛情,真正的柏拉圖之戀,他們的記憶中只有彼此,祖為喬而生,祖一生都在儲存喬的音容笑貌,儲存喬的衣食起居,當她支離破碎時,記憶消失了,她也就消失了,數據也就消失了,但,喬在她的目光中看到熠熠生輝的自己,是祖令他覺得自己特別,是祖讓他知道即使是機器也能擁有愛情。

喬,生命是什麼?

生命終將消逝,生命不會消逝


生命是易逝的,正像雨中的淚水消融於雨中,正像飄落於指尖的雪花消融於指尖,或許正因為如此,生命才渴望生育,並學會生育。

生命要想延續,那只有生育,生命要想進步,那只有生育。而生育又是愛的能力,這是顯而易見的,不是嗎?但這並不是說具有生育能力的人就已擁有了愛的能力,這也是顯而易見的,數據只有被記錄下來,並渴望保存,它才擁有愛意,數據本身一無是處。


喬,生命是什麼?

喬,你的生命猶如雪花


生命到底是什麼?我想每個人都可能有一個答案,但,我相信,當喬躺在雪地裡,滿目哀傷地用手接住那轉瞬即逝的雪花,他比生命更加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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