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的文章寫得比我還要好。”沈從文,有這樣評價學生的嗎

史上最著名的聽眾,當數鍾子期。這位砍柴兄,居然在俞伯牙的琴聲中,聽出了“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的意境。高山流水,不知道豔羨了多少文人墨客,哀怨“千金易得,知音難求”。

“汪曾祺的文章寫得比我還要好。”沈從文,有這樣評價學生的嗎


沈從文與汪曾祺,就是這樣一對知音。

01因為一本書,我認識了你,所以我要追尋你。

汪曾祺的老家在高郵,少年的他,在這個江南小鎮過著悠哉遊哉的日子。可是如此美好的日子,卻被戰火擊得粉碎。

那一年汪曾祺十七歲,日本人卻佔領了江南。汪曾祺勉強讀完中學,就隨父親到離高郵城稍遠的村莊,一個叫荸薺庵的庵堂隱居,躲避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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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為躲避戰火,曾到天柱山讀書。

《安慶府志》記載:“安史之亂時,李白結舍於皖山,讀書其中”。這皖山,就是天柱山。

戰亂時,李白躲在天柱山看書,而少年汪曾祺則躲在荸薺庵內看書。

躲避戰火的這半年時間,在荸薺庵這個小小的庵堂裡,汪曾祺把帶來的兩本書翻了又翻。

一本是屠格涅夫的《獵人筆記》,一本是《沈從文小說選》,汪曾祺看了一遍又一遍,燃起對文學更濃厚的興趣。

汪曾祺道:“說得誇張一點,可以說這兩本書定了我的終身。”特別是《沈從文小說選》,讓他下定決心,要去追隨沈從文。

“汪曾祺的文章寫得比我還要好。”沈從文,有這樣評價學生的嗎


當時的沈從文,正在位於昆明的西南聯大當教授。汪曾祺就像一隻飛蛾,朝著沈從文這團光亮飛去。

十九歲的汪曾祺,從上海經香港、越南,到達了昆明。以第一志願,考入了西南聯大中國文學系。

02因為跟著你,我成了作家。

汪曾祺入學後,讀得最多的還是沈從文,但他還沒有見到沈從文。

一次,幾個同學約著在昆明的小飯館吃飯,有人對汪曾祺說:“你的沈先生來了。”

“汪曾祺的文章寫得比我還要好。”沈從文,有這樣評價學生的嗎


汪曾祺大吃一驚,對面走過一個穿長衫的人,他一眼就認出那是沈從文,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卻是那麼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但汪曾祺卻不敢上前打招呼。沈從文也不會想到,一個正值青春的少年,正是衝著他的文字,從遙遠的江蘇小城,千里迢迢來到昆明,就為了心甘情願地做他的學生。

直到大二,汪曾祺才如願以償。

沈從文那時開三門課:各體文習作、創作實習和中國小說史。這三門課,不管是必修還是選修,汪曾祺都選了,而且一節課都沒落下過。

沈從文不太會上課,沒什麼條理。聽他講課還不如讀他的小說散文精彩。說的湘西話,大家也聽不懂。慢慢的,大家對沈從文的熱情淡下去。

只有汪曾祺,熱情不減,沈從文的每一節課,他都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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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為什麼如此痴迷沈從文?大概因為,他從沈從文那些難懂的方言裡,依稀看到一條文學之路,如同湘西那些長長的河流,正蜿蜒曲折地向山外奔流。

汪曾祺的小說,很快就寫得有模有樣。由沈從文做主,寄到相熟的報刊上發表。這對汪曾祺來說,是很大的鼓勵。

汪曾祺越寫越起勁,沈從文對他的才氣也十分欣賞,常常對別的教授說:“汪曾祺的文章寫得比我還要好。”

汪曾祺也很自豪,說:“沈先生很欣賞我,我不但是他的入室弟子,可以說還是得意高足。”

汪曾祺知道,儘管沈從文很謙虛,但他永遠是自己的老師。

03因為情投意合,師生成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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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說“多年父子成兄弟”,在一起相處久了,師生也成了兄弟般的親。沈從文的家,成了汪曾祺的飯店和旅館,有事沒事就出城到沈老師家來。

沈從文和汪曾祺,會東一下西一下地閒扯。有時候,沈從文會冒出一句:“你那篇作文很好的,很不錯,我代你投到報社去了。”

有時候也會對汪曾祺說:“你寫得比我好。”

沈從文經歷豐富,由任何一個話題生髮下去,都可以引出他妙趣橫生的談資。

沈從文可能剛剛還在談玉龍雪山上大樹一般的杜鵑花,突然就會跳到金嶽霖身上。有時說著說著,又會無意中又冒出一句:“你寫小說一定要貼著人物寫,一定要貼著人物來寫。”

“汪曾祺的文章寫得比我還要好。”沈從文,有這樣評價學生的嗎


汪曾祺畢業後,在面對生活的困境時,卻久久無法在心理上斷奶,仍然需要沈從文及時的安慰和鼓勵。

汪曾祺本想在上海找一個能棲身的職業,可是一連幾次,都碰了釘子。情緒最壞時,甚至想到自殺。

汪曾祺把在上海的遭遇,寫信告訴了沈從文,結果沈從文非常生氣。

沈從文在上海待了很多年,就住在破舊的弄堂裡,靠一支筆吃飯。而且,他不是隻有一張嘴要養活。

當時,沈從文的妹妹、母親全跟著他吃飯,他一支筆要喂三張嘴,他的困難比汪曾祺大得多。

可沈從文哪怕寫到流鼻血,也不捨得停一停手中的筆。你汪曾祺憑什麼遇到一點點困難,就死啊活的?

沈從文寫信把汪曾祺痛罵一頓,當頭棒喝:“為了一時困難,就這樣哭哭啼啼的,甚至想到要自殺,真是沒出息。你手裡有一支筆,怕什麼呢?”

可是罵歸罵,沈從文還是找朋友,替汪曾祺找了一個工作。

多年後,沈從文與汪曾祺師生倆,都在午門樓上,從事過同一工作:給文物抄標籤。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臨。沈從文與汪曾祺,之後也都被下放農村,在不同的地方進行勞動改造,成了真正的難兄難弟。

“汪曾祺的文章寫得比我還要好。”沈從文,有這樣評價學生的嗎


後來,拔亂反正,沈從文和汪曾祺都得以提起筆來。他們寫人性,還是依然那麼的樸素、純真和美好。

只有記住美好,才有活下的理由與勇氣,人生才有希望。多年的師生,已經成了知己。

但在汪曾祺的心裡,沈從文永遠是自己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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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把傘撐了很久,雨停了還不肯收;有一束花聞了許久,枯萎了還不肯丟;有一種友情希望能到永久,即使青絲變白髮,也能在心底深深留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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