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原創

《餓》-----原創

“娘,我餓。”

“好孩子,去喝兩瓢水就不餓了。”

“娘,我還是餓。”

“那你就回床上躺著不動,娘去找吃的。”

1961年冬天的一個早上,天空陰沉沉的,狂烈的寒風猛烈地吹打著破舊的窗紙,屋外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我蜷縮在一張破舊骯髒的被子裡,手腳冰冷,幾乎沒有知覺。

母親一大早就出去了,可是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我知道現在找食物愈發困難,特別是冬天,連野菜也沒有,草根也挖得差不多了。可是我餓呀,我的鼻子一酸,卻連眼淚也流不出來了。

我使勁地吸了吸兩條蚯蚓似的鼻涕,肚子咕嚕咕嚕地作響。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上次吃完最後一瓢米糠,家裡就再也找不到糧食了,米糠難以下肚,碎穀殼子像刀子似的掛著腸子,可是不吃就得死,我年幼的心靈充滿了對死亡的本能恐懼。吃完那瓢米糠,我屙不出屎,母親用棍子掏了好久才屙出來,我對母親說“娘,我餓。”娘轉過頭,哭了。

外面的風越來越狂,屋上的茂草被卷得凌亂,雪花從屋頂的縫裡鑽入,凹凸不平的地上居然積了薄薄的一層。

這時候,母親還沒回來。恐懼像條毒蛇悄悄地爬上我年幼的心。“娘,娘……”我哽咽著呼喊著。

門終於嘎吱一聲被推開了,一陣冷風趁機鑽進了同樣冰冷的屋內。母親像個冰人出現在我的眼前,頭髮上,眉毛上,衣服上全是冰渣子,凍得發紫的嘴唇哆嗦著。她佝僂著背,高凸的鸛骨,瘦小的身子吃力地將門關上。她如同一個垂死的老太太,但她才37歲呀!“我的娘啊……”我一陣心痛。

“伢子,你猜娘給你帶了什麼吃的!”母親一邊拍打著身上的雪,一邊神秘地對我說。我使勁地搖了搖頭,只覺得腦子昏沉沉的。

母親從袋子裡掏了好久,終於摸出了一塊拇指大的胡蘿蔔。母親幾近高興地對我說:娘跑了好遠的路喲,終於在一塊收穫完的地裡發現了這塊胡蘿蔔。”母親說的眉飛色舞。緊接著她又開心地對我說:“伢子,你曉得不?娘今天的運氣真是賊好嘞,娘回來的時候在半道上竟然撿到了一隻凍死了的老鼠咦。”母親說完又從另一個袋子掏出那隻凍死的約摸半斤重的老鼠。

不久之後,我家裡的煙囪上就升起了久違的炊煙。胡蘿蔔燉老鼠肉的香味漸漸在屋內瀰漫,“娘,這味真好聞。”我站在鍋前使勁地吞嚥著口水說道。娘慈祥地向我點了點頭。灶裡的火光把她蠟黃的臉照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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