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狀元(原創)

  蜀東有一小縣城,史稱大梁,歷史悠遠,乃中原入蜀要道,至今存有多處驛站遺址。縣城所在地平坦開闊,有良田百里,素有“蜀東糧倉”的美譽。

  

  大梁縣廣播電視臺自辦的地方頻道一直都是要死不活的被全縣人民所詬病,這也怪不了他們,全縣屁大一塊地方,除了隔三岔五的這個部門的會議那個單位的活動,平淡如水的宜居小城令我們的新聞工作者焦頭爛額,他們常常坐在辦公室裡,用陰暗的目光凝視著全縣的行政區劃地圖……

  

  然而這個夏天他們終於爆發了,因為他們有幸在縣委縣政府的領導下,記錄下了一個異常珍貴的時刻,從一遍又一遍的新聞播報,到專門製作了一期專題,大梁縣的新聞工作者終於在平淡無奇的生活裡發掘出了一個足以催人淚下足以激勵市民的題材,他們製作的節目也終於入選了本市年度優秀新聞之列。

  

  這事說起來,真他孃的狗血啊。

  

  大梁縣城面積不大,兩縱三橫外加一條環城路架構了出一個袖珍縣城的格局。

  

  二橫街東頭有一家老字號的飯店,老闆姓郝,店名就叫“好又多”,名字是俗了些,但人家的生意卻挺好,價格實惠量又足,附近居民有個婚喪嫁娶紅白喜事,都會來此包上十七八桌的,中午吃不了,晚上接著吃。

  

  飯店生意好,自然要的服務員多,所以郝老闆的店裡經常會招收一些女工,當然也會經常辭掉一些女工。什麼人可用什麼人不能用,郝老闆經營多年自然通曉。

  

  不過這段日子,郝老闆換人沒那麼勤了。因為飯店新招來的母女倆手腳麻利,踏實肯幹,當媽的倒是沒啥可說的,那女兒可是不簡單,生個跟個仙女似的,可惜出在窮人家,要是生在富貴人家,絕對是有當皇后娘娘的潛質!所以,郝老闆就將那女孩子從廚房調到大廳來,專門負責接客,呃,不對,是接待。

  

  你還別說,自從這女孩來後,好又多的生意上漲了一大節。這讓郝老闆很是得意,暗許自己還有伯樂之才!還有,那女孩真是水靈啊,真想掐一下,肯定能掐出水來!不過,發財後有些不老實的郝老闆秉著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也就是心裡想想,再說,家裡那母老虎一天盯著,他可不敢妄動。

  

  今天,郝老闆更高興了,相當的高興!

  

  農曆六月初八,諸事宜。

  

  郝老闆一大早接到一筆大生意,這個大生意有個大名堂,叫謝師宴。據說是縣上一位姓牛的牛人的小牛兒剛剛查到了高考成績,聽說還不錯,一本有點懸,上個二本是十拿九穩的。該牛人文化不高,年少時也吃過沒文化的苦,發達後便立志要改換門庭,包裝成書香門弟,難得兒子爭氣,所以立馬就包下了好又多,置辦下十九桌酒席,還在大門前貼上一張大紅告示,也不知何人代書,雲“愚子牛俊,金榜題名;略置薄酒,答謝師恩。”說是替兒子答謝恩師,不過近二十桌酒席其實學校來賓也就兩三桌,而且校領導過半,可見名為謝師,實為顯擺。

  

  大廳一位身材勻稱面容嬌美的少女見了這大紅告示,先是抿嘴輕笑,而後又茫然,最終面色蒼白,見四周無人注意,便輕蹙娥眉,悄悄來到了廚房後面,拉起一位正蹲在地上收拾一地雞毛的婦女來輕聲說道:“媽,不如今天我們回家休息吧。”

  

  “休息?不行啊,今天老闆有大生意啊!”婦女抬起頭,未老先衰的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但看見女兒臉色很難看,急忙雙手在後腰的衣服上擦擦,伸出右手撫摸少女的額頭,“雪兒,你是不是有哪兒不舒服。”

  

  雪兒握過母親的手,說:“沒有,媽媽,今天擺酒席是我們學校的,到時很多老師同學都會來吧,我……”雪兒說著說著,慚愧的低下了頭,她感覺自己太好虛榮了。

  

  這時,郝老闆的老婆從廚房穿了出來,指著正說悄悄話的母女倆嚷道:“嘿嘿嘿,你娘倆躲在這做什麼!小雪,還不快到外邊幹活去!”

  

  母親回過頭,露出一臉訕笑:“老闆娘,我女兒有些不舒服,是不是讓她歇一歇?有什麼活讓我來幹吧。”

  

  “歇歇?你當這是你們鄉下啊,說歇歇就歇歇,再說了,她的活,你幹得了嘛。”

  

  “老闆娘,你讓人替替吧,我女兒好事情來了,累不得地……”母親繼續請求道,想到女兒花好年華,卻要受苦受累受人歧視,不禁悲從心來,無語哽咽。

  

  “你們……那我可告訴你們,不做事可是要扣工錢的,”老闆娘用食指點點眼前的母女,說完轉過身邊走邊嘀咕,“窮不拉幾的,還這麼嬌氣,什麼人哪這是!”

  

  母親抬手抹抹眼角,蹲下去收拾地上的垃圾,說:“雪兒,你先去換身衣服,就在這後面幫點忙,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總不好這時離開。”

  

  “媽,對不起……”

  

  “我知道,雪兒,聽說今天辦酒席這家的娃考得不錯,你們高考成績出來了?你也不去學校看看。”

  

  “看什麼,反正我會比他考得好得多!”少女說道,嘴角流露出一絲驕傲的淺笑。

  

  母親沒有抬頭,幾滴眼淚濺落塵土裡。

  

  ……

  

  縣城百里之外,層巒疊嶂的聳立著東西兩條山脈,西山也叫明月山,大概是取“明月出西山”之意;山間有一條長長峽谷,為滿足了山下百里良田的灌溉和生產生活用水,當地政府窮全縣之力橫截峽谷,匯百溪而成湖,就是今天的明月湖,俗稱明月水庫。

  

  公路沿湖蜿蜒而上,一路山水如畫。翻過山樑,就僅有一條山間小道通向主峰,主峰海拔高達1200米,四方懸巖峭立如壁,僅寨門一線可通,因山形似貓,當地人習慣稱為貓兒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自古多匪患。

  

  貓兒山下一片比較平坦的山坡,參差錯落地貯立著十七八戶人家的青磚大瓦房。山坡向陽,雞犬相聞。

  

  六月初八這天,一行十數人的隊伍正敲鑼打鼓奔貓兒山而去。

  

  因為今年的高考成績放榜了,大梁縣出了個全市文科狀元,樂得縣教委主任親自拍板,邀約縣電視臺,組織了一個送榜隊,從縣上出發,又在明月鎮委鎮政府網羅一幫大小官員,浩浩蕩蕩的就上路了。

  

  貓兒山這個遠啊,大車小車的又進不去,雖然有當地政府工作人員在前引導,縣裡的同志們還是感覺這地方真他孃的蛋疼啊,當然幾位女同志是沒有蛋的,便覺得腿疼,腰疼,渾身上下到處都疼。

  

  臨近村子,大夥兒說歇歇吧,於是就歇歇吧。

  

  這時,後邊趕上來一個老漢,怪怪地看這個部伍,走到前面,認出了鎮委副書記謝遠明,那個激動啊,哈哈腰,高聲地招呼著:“哎呀,謝書記啊,這是上哪去?”

  

  謝遠明只是個副書記,不過鄉下人可分不清這些,再說謝副書記這稱呼也實在囉嗦。

  

  謝遠明副書記聽見有人招呼自己,定睛一看,認得這個老漢!平時倒沒什麼,今天可不一樣了,馬上笑臉相迎,還不忘給老漢裝上一支菸,然後才恭恭敬敬地說:“能去哪裡?還不是你們莊家,哈哈,你們家可出了人物了。”

  

  老漢叫莊國安,莊國強的大哥。莊老漢抽了口煙,感覺這煙還真不錯,不禁一樂:“瞧您說的,我家那有什麼人物喲。”

  

  謝遠明拉著他,指著教委工作人員手員的紅榜,說:“看見沒,全市狀元,莊雪漫,你弟家那丫頭。”

  

  莊大伯猛得楞住了,手指間夾著的香菸掉了也渾然不知,呆呆地盯著紅榜看了半晌,嘴角抽搐了幾下,扭頭跌跌撞撞地向村子裡奔去,一邊走一邊就忍不住哭嚎起來:“國強,國強哩,你個苦命的娃啊,你咋就等不了哇,嗚啊啊……”

  

  謝遠明大吃一驚,連忙招呼縣裡鎮裡的同志們快趕上去。莊大伯的哭嚎聲也驚動了村裡人,有兩隻土狗率先吠叫著跑近,見是熟人,吠叫變成低嗚,搖著尾巴湊上前來,在莊大伯腳邊低嗅。鄉下人實在,一是一二是二,雖然偶爾貪點小便宜,也經常愛爭個你長我短,這還不都是窮了唄,可要是這七里八鄉的誰家有什麼不幸發生,大家都會盡力幫襯。村裡年輕力壯的人差不多都跑外邊謀生活去了,剩下的老老少少的都放下手中的活跑了出來,大家都很吃驚,難道這莊家又出什麼災禍了?

  

  莊大伯跑到了兄弟家門前,家裡沒人,身子一軟,索興就坐在地方,嗚哇嗚哇的痛哭起來。

  

  一時間,莊家門前聚集了上百人,眾人摸不著頭腦,一邊議論紛紛,一邊勸著莊大伯,一些老婦人也莫名其妙地跟著抺起了眼淚,唉,這家子,這些年咋就沒安生過呢。

  

  謝遠明哭笑不得地看著這一幕,又看了看明顯對陌生的縣裡同志漸生敵意地村裡人,忙叫嚷起來:“莊國安,你嚎個屁,這是大喜事啊,還有你們幾個,老人不識字,你們也不識啊,看看,看清楚了,這什麼事呢!”

  

  被謝遠明指著的幾個年輕一點的男人撓了撓後腦勺,有點不好意思,其實他們早看到了,有兩個城裡人手裡舉起的紅布橫幅,上面落著十幾個大字,“熱烈祝賀大梁中學莊雪漫同學勇奪市文科狀元”,只是不知道莊大伯到底在哭個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後來,村裡的支書,村長,會計等文化人都被召來了,大夥兒也弄明白了是咋回事,也都高興起來,畢竟在那個年代,這貓兒山方圓百里出個大學生都不容易,何況是個狀元,雖然是個女狀元,(無語……)。而莊國安自然被大家好一通數落。

  

  謝遠明等人呆了半晌,發現村裡人這一高興起來就聚在一邊閒扯蛋,甚至連陪在身邊這位村裡的老支書,人在這邊,心卻也飛到那邊閒扯蛋去了。正主呢,這正主哪去了?謝副書記再一次感嘆這基層工作真的讓人蛋疼。

  

  “劉支書,這莊雪漫和她的家人呢,是哪位啊?”

  

  “哎喲,您看看這正事到忘了,”劉老支書猛地一拍腦袋,“哎呀,這可咋辦呢,這小妹兒沒在家啊!”

  

  “沒在家?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劉老支書叫過莊國安和幾個鄰居來讓縣裡鎮上的領導詢問了一下,送榜隊的領導們才知道,這個狀元家境很不好,不對,不能說很不好,那是相當不好。莊父殘疾多年,又犯有哮喘病,長子莊非三年前流落在外,聽說後來當兵去了,這本是一件喜事,莊家也有了個盼頭。

  

  可不知這小子去了什麼部隊,上個月縣政府縣人武部來了很多人,據說莊家小子執行任務時,發生了意外……

  

  莊父終究邁不過這道坎,沒幾天就唸著兒子的名字撒手西去了……

  

  剩下一對孤女寡母相依為命。這不,高考完了也沒在家歇息,母女倆都上縣城一家餐館打工去了。

  

  送榜隊的領導們氣得說不出話來,沒在家,正主沒在家,我們和這幫人在這瞎鬧個屁啊!

  

  “要不,你們再等等,我叫人去縣城找回來?”劉老支書看出這些客人的神情不對,怯怯地問道。

  

  謝遠明沉吟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拉過縣教委主任和電視臺的記者,走到一邊去嘀咕了半天,又打了半天電話,三人好像都很高興,特別是縣電視臺的記者,本來眼就小,現在就剩一道縫了。然後謝遠明走過來,興奮地衝村民吼道:“喂,鄉親們,有沒有願意一起去縣城裡看狀元妹子的,多少人都行,有包車,還包吃包住!”

  

  在有心人的策劃下,一場尋找狀元妹的活動轟轟烈烈地展開了。

  

  浩浩蕩蕩一行人沿著縣城的主幹道,挨家挨戶的詢問商家有沒有一名叫莊雪漫的小女孩在這打工,連莊大伯提供的是一家的飯店的消息也被有意或無意地忽略了。

  

  人群中有官員有教師有學生有村民,也有沿途好奇加入隊伍的市民,大家興高采烈議論紛紛,縣電視臺傾巢而出,一個個扛著攝像機,掛著照相機,像打了雞血一樣在遊行隊伍前前後後的跑動,還不時拉出一兩個或衣冠楚楚或衣衫襤褸的“嘉賓”站在鏡頭,神情激動的複述著一個催人淚下催人奮發的勵志少女的故事。

  

  這個隊伍是越拉越大,印著“熱烈祝賀大梁中學莊雪漫同學勇奪市文科狀元”的紅布橫幅被頂得高高的,在縣城的大街上隨風招揚。

  

  縣委縣政府的一些領導也被邀請了進來,其中就是頗有威望的林建國林副書記。

  

  這時已過了正午,剛剛吃午飯的市民紛紛加入了,全然不顧七月正午那火辣辣的太陽。

  

  大梁縣這個盛夏,註定是火熱的。

  

  這時,隊伍已經臨近二橫街東頭了,謝遠明等組織者也考慮到送榜隊的領導還沒有吃飯,於是合計了一下,叫了縣教委一個叫鄧大風的小夥子走快點,去前面的好又多佈置七八桌“便餐”,讓還沒吃午飯的領導和鄉親們先墊墊肚子。縣教委這小夥子剛從教委過來,也就聽到在尋什麼狀元,這時領導讓去訂餐,自然顧不得打聽細節了,鄧大風屁顛顛地跑到了好又多,一瞧,靠,這家生意還真不錯,好像剛坐了一輪了,他認得郝老闆,郝老闆正在恭維牛老闆一家,鄧大風走過去,笑著招呼道:“郝老闆,你生意硬是好得很囉!”

  

  郝老闆回頭一看,不認識,開門做生意來者都是客,忙滿臉堆笑:“那裡那裡,全靠您們這些衣食父母照顧照顧!”

  

  鄧大風大笑一聲,也不多說,將代表縣教委要訂八桌酒席的事說了,特別強調,有縣委縣政府的領導參加。

  

  郝老闆這一聽,心裡是樂開了花,也顧不得身邊的牛老闆了,連忙應承下來,別說八桌,八十桌他也得弄出來。

  

  牛老闆一家也聽到了,也高興起來,剛吃過午飯打算散了的各位親友和學校的領導教師聽說縣領導要來,自然也不走了,一起出了店門來到大街上,迎接不遠處緩緩開來的奇怪隊伍,和隊伍前的縣領導又是一通招呼。大梁中學的老師們聽說是自己學校出了狀元,立即感覺自己身價倍增,說話的聲音都提高了一成。

  

  林副書記親切地詢問大梁中學高考情況,當聽大梁中學的劉校長介紹說,這屆畢業生中不僅有全市文科狀元,還有理科全市第六名的好成績,林副書記欣慰的笑了,他緊握著劉校長的手高興地說:“你們為我們大梁縣的教育事業做出了貢獻啊!”大梁中學的劉校長則說:“我們取得的這些成績都離不開您和縣委縣政府領導們的大力支持!”

  

  而郝老闆和老婆風風火火地跑了廚房,將正忙著收拾的幾位大廚十多名服務員招集到一塊,安排大夥兒趕緊弄出幾桌豐富的飯菜來。“我們接待的可是縣領導啊,”郝老闆胖臉下綻放出一朵燦爛的菊花來,“大夥兒辛苦下,今天加班,算加班,算雙份工資。”

  

  眾人一聽也挺高興,都忙了起來。

  

  轉了一圈,看見了正圍著一條髒兮兮的圍裙在洗碗的美少女,眉頭一皺,叫了起來:“我說那個小雪啊,你不去門前迎接客人,躲這做什麼?”

  

  美少女支支吾吾的站起來說:“我……我有點不舒服,就在這做吧。”說完,便紅了臉,那些老師同學可都在外面了,再躲躲,再躲一會就沒事了。

  

  郝老闆瞧著少女那嬌羞的容顏,不覺呆了呆,不料被旁邊的母老虎看見了,年過不惑風韻不在的老闆娘生出一股莫名飛醋,正所謂惡從醋中生,一時間失了理智,衝上去,跳起來一把揪住少女的馬尾,破口大罵:“你這個小爛貨,這麼忙你躲這偷懶,以為你長得漂亮是不!”

  

  少女比老闆娘高出一個頭來,頭髮被猛得往下拽,痛得說不出話來,旁邊的工人忙過來拉架,少女的母親這時也跑了過來,拉著老闆娘的手說:“老闆娘,我女兒沒偷懶,一直都在後邊做事的。”

  

  郝老闆也有些生氣,指著自己的老婆罵道:“你個蠢婆娘鬧夠了沒有,你還做不做生意了?”

  

  “做媽個頭啊,老孃累死累活的,賺點錢全讓你個沒良心的養小了。”老闆娘想著男人暗地裡那不檢點的行為,愈發火大,而眼前的這個窮丫頭正好撞到了槍口上,老闆娘身胖力不虧,抬手就抽過去,似乎眼前這個純潔的女孩就是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

  

  女孩一聲不吭,只是捂著頭,躲閃著老闆娘追打,從廚房跑到了餐廳,又跑到了大廳門口,門口正站著一個漢子,見一個一身油汙披散著頭髮的女子撞了上來,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伸手一拔,女子一個趔趄便摔在了地上,老闆娘正好趕上,劈頭蓋臉的一頓猛抽,女孩的母親跌跌撞撞撲上來死死扭住她的胳膊,哭喊著:“不要打我女兒啊,不要啊,她還是個孩子啊!”

  

  旁邊的客人也紛紛圍上來拉開了發飆的老闆娘好言相勸,悲傷、淒涼、無助的母親跪坐地上將女兒摟在懷裡,捋開女兒散落在臉龐的亂髮,低下頭,已是泣不成聲;女孩咬得緊緊的雙唇已滲出絲絲血痕,瞪得圓圓的雙眼倔強地不讓淚水流出來,迷離的眼神越過母親的肩頭,越過圍觀的人群,越過漸行漸近的紅色橫幅,越過天際巍巍貓兒山……

  

  母親聽得懷中的女兒輕輕地叫了一聲“媽媽”,忙抬頭應道:“雪兒,你沒事吧?”

  

  女孩的嘴角溢出一縷微笑,她輕輕地說:“媽媽,我知道自己考得很好,可沒想到,我會考得這麼好!”

  

  說完,兩行清淚終於流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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