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 唐致學
遠離城市喧囂的那片淨土，鮮為人知的世外桃源，在大型機械的轟鳴聲中將改變它原來的模樣，幾代人的流連駐守將在不知不覺中化為烏有。通向山外的那條蜿蜒的龔湖公路，真的可以承載湖灘幾代人的幸福嗎？
——題記
一
沿蘭州西站十字一直向南，進入七里河區的龔家灣，穿行宋家溝，翻越麻地灣，山的後面就是湖灘了。
湖灘的行政級別以前是個鄉，解放前叫馬蓮灘，現在的行政區劃併入了黃峪鎮。山外的人們都無一例外的認為，湖灘是個又窮又遠、又幹又旱的地方，可實則不然。
湖灘兩面環山，南有高聳入雲的八楞山，站在山頂，蘭州市區與臨夏境貌盡收眼底；北有森林茂密的大尖山，是蘭州市七里河區向南的唯一一座原始森林。八楞山與大尖山兩座高山遙相呼應，形成了湖灘地區南北兩道美麗的天然屏障。中間是堡子山，一山橫臥形成了南北兩條山溝，是邵家窪村和魯家村與王家莊村的分水嶺。登高遠眺，堡子山就像一條伏臥於八楞山與大尖山中間的蒼龍，龍尾綿延數里向東而去，龍首向西，靜靜地注視著前方的西固關山。
然而，最美不過山裡的梯田！從山麓一直到山腰，一道又一道，倚山而上，層層疊疊，蔚為壯觀。春夏季節，一塊塊梯田泛著青綠，在陽光下透著光暈。小麥麥穗掛滿了細碎的白花，土豆那一串串的白花或紅花格外耀眼，細長的胡麻藍藍的花朵總是招蜂引蝶，百合桔紅的花瓣灑滿梯田……莊稼開出的各色花朵使整個山野淡雅清香，置身其中如入仙境。秋季天高雲淡，金黃的麥浪隨風翻滾，整座山隨著梯田的波動都富有了靈動和生氣，彷彿一位風韻十足的婷婷少女在輕歌曼舞。到了冬季，梯田被白雪覆蓋，一道又一道的地埂好像水墨畫上的重彩一般，黑白分明，意蘊十足。山裡的薄霧隨風飄動，山坳中的村落若隱若現，此時的山野顯得是那樣的寂靜而美麗！要不是公路上突然傳來一串三馬子奔馳的“突突”聲，你一定還會沉浸在這如畫般的境界中遐想萬千……
二
從環境、氣候、養生等方面講，湖灘確實是個世外桃源，瞭解這裡的人都這麼說。這裡不但有蘭州海拔最高的八楞山和大尖山，而且境內有多處清泉流淌，這其中尤以廟兒溝、泉兒嶺和丁家泉為最。
廟兒溝地處吳家咀自然村，因泉水出自廟堂之旁而得名，這股泉眼就在八龍山的山腰處。泉水自山上北出山下的大河溝向西而流，主流被引入山下的蓄水池內，供應著孟家、吳家咀、詹家窪、陳家溝等多個村莊的人畜飲水。
廟兒溝的泉水清澈甘洌，被當地人譽為神泉水。這裡的村民祖祖輩輩喝著廟兒溝的泉水，直到今天這股泉水依然源源不斷的流淌，養育著一方生靈。
與廟兒溝的泉水位置不同，丁家泉的位置在八楞山下的河溝裡，泉的旁邊就是以前的湖灘中學。丁家泉的水清澈見底，源源不斷地從地底下吐著泡泡“咕嘟咕嘟”往上冒，儘管附近的丁家窪、邵家窪、陡咀子，還有學校都從這裡取水，可丁家泉的水卻始終取之不盡，越取越多，一個勁地往泉池外邊流淌，好像這個泉眼直通東海龍宮，泉裡的水永遠也淌不完似的。
吃過丁家泉水的人，一輩子都忘不了這裡的泉水。一位曾經在湖灘下鄉開荒的老知青告訴筆者，上世紀60年代他就在湖灘的八楞山開荒種地，天天喝的都是丁家泉裡的水。如今他已年逾古稀，回想起當年在湖灘的那段艱難歲月，最讓他難忘的還是丁家泉的泉水。現在想想，丁家泉的水還是那樣的清澈透明，還是那樣的甘甜清冽，自從回到城裡就再也沒喝到過這麼好的水。為了滿足老人的心願，我專程去湖灘給老人帶回來10公斤丁家泉的水，沒想到老人興奮得像如獲至寶，除了沏茶，就再也捨不得用作其他了。由此可見，喝過丁家泉水的人對丁家泉的那份感情是深厚的，那種感情埋藏在記憶深處永遠難忘，對丁家泉水的那種珍愛，絕不是市面上那些用廣告鼓吹出來的品牌飲品所能替代的。
當地一名村民告訴筆者，丁家泉的水具有清澈、旺盛、無汙染、礦物質豐富的特點。冬天，泉水冒著熱氣往外湧，從不結冰；夏天，泉水冰涼爽口，喝一口沁人心脾。在湖灘，廟兒溝與丁家泉的水那是人們心目中名副其實的神泉聖水，容不得半點褻瀆與汙穢。
三
湖灘是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屬於典型的二陰山區。這裡的土地適宜種植許多農作物，除了穀物還能種蔬菜和中藥，近年來馳名中外的蘭州百合種植基地，有一大部分面積就分佈在湖灘。
在許多人看來，湖灘山高路遙，不屑一往，但因湖灘的百合質量上乘，進入每年的二月和八月，許多客商還是會不畏山高路險前來搶購。也就是百合這個寶貝疙瘩，不但讓沉寂了多年的湖灘在近幾年聲名大噪，而且讓久居山溝的人們一夜間鼓起了錢袋子。
以前，湖灘的姑娘都喜歡嫁到山外或城裡，最次也要找個二腰把的女婿；現在，湖灘的姑娘看誰家種的百合多就嫁給誰。以前，城裡的姑娘提起湖灘都連連搖頭，一臉的嫌棄與不屑；現在，湖灘的小夥子也將一個又一個城裡的姑娘領回了家。
湖灘的變化，當然不是單憑一畝百合打天下！
社會在飛速發展前進，湖灘也在與時俱進。隨著互聯網社會信息的快速傳播，近年來湖灘的年輕人都走出大山，憑藉自己的勤勞與智慧闖天下。他們走南闖北，將外面的先進經驗和信息帶回家鄉，不但科學種田，勤勞致富，而且有不少人還在網上開店，利用網絡推銷土產，使自己的日子越過越紅火。如今，湖灘通向大山外面的龔湖公路也早在幾年前就已修竣，一下子拉近了湖灘與市區的距離。東西穿越湖灘全境的309國道，向東直奔定西、天水、平涼、隴南、西安，向西進入永靖、西固、青海、新疆，交通四通八達，頗為便利。
如今的湖灘，早已不再是那個被圍困在大山裡的偏鄉僻壤。據相關報道，隨著七里河區黃峪新區建設步伐的加快，目前已經有許多人舉家遷入新居，住上了高層電梯房。祖祖輩輩在山裡蝸居的湖灘人，將整體搬遷進入黃峪新區，開始他們新的生活。
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湖灘人連做夢都沒想到，彷彿撿到了從天而降的“餡餅”。有人歡喜有人憂，喜的是他們即將告別土坯房，搬進鋼筋水泥澆築的樓房；憂的是那大片的耕地和他們賴以生存的心肝寶貝百合，以後還能否繼續耕種。但對於祖祖輩輩生活在山裡的湖灘人，他們渴望走出大山，走近城市，可在前進的步伐中，卻始終割捨不了那份對大山和神泉深深的依戀，還有對百合的行情發自於內心的關注。
一步一回首，湖灘人記憶中還是那漫山遍野盛開的百合花。那花香，恐怕這一輩子都會駐紮、飄蕩在他們心中，一生銘記，揮之不去。
也許，一個新的夢想正在湖灘人的心中升起；也許，湖灘人又將面臨一個新的抉擇……
（本文寫於2014年，原題為《話說湖灘》，今發表在今日頭條，原文略有改動。未經作者授權，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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