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常伏在窗口痴想——
山那邊是什麼呢?
媽媽給我說過:海
哦,山那邊是海嗎?
於是,懷著一種隱秘的想望
有一天我終於爬上了那個山頂
......
用力飛出大山
小時候總是嚮往著大海,大城市(記憶中小時候的大城市就是我所在的縣城、大上海、大廣東、大北京這幾個不同級別卻對我來說都同樣是遠方的繁華大城市),想象著通過努力學習能夠成為一隻金鳳凰,飛出大山深處,越過無數山頭,在大城市的上空看一看,大海邊走一走。
十八歲那年,我真的通過學習走出了那個生我養我的山坳坳。(儘管我知道,假使我不學習,我也會在十八歲左右走出大山,走向小時心心念唸的大城市務工。)
十八歲的那年暑假對我來說是忐忑的,高考後開始等成績,看到成績後等劃線,等錄取。我很清楚地記得,我是在八月中旬才接到場上郵政通知我拿信件的電話,為了儘早看到自己被哪一所學校錄取,弟弟騎自行車去幫我拿的通知書(由於當時鄉村公路還是土公路,沒有班車,自己騎自行車技術也不大好)。當我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是激動的,知道自己以學習的方式走出大山是欣喜的,所以那個暑假,沒有作業的我,盡是滿心期待大城市的生活。
可是,我卻幾乎是哭著回來了
——在山的那邊,依然是山
山那邊的山啊,鐵青著臉
給我的幻想打了一個零分!
媽媽,那個海呢?
......
山那邊還是山
從9月入學到畢業,我只發現,我依舊生
活在山裡,只是從一座山到達了另外一座山。
直到畢業幾年後的現在,我也才明白那個暑假期待大學四年的生活真還算不了大城市的生活。
大學校園裡的那幾年,依舊是象牙塔裡無憂無慮的學習度日,跟高中初中很像,一樣最大的壓力就是考試,又好像跟那時候不一樣,多了很多自由又多了些不知所措的迷茫。
那幾年與家鄉的山坳坳也少了些聯繫,開始家鄉只有寒暑假,少了好多週末閒暇的交流,但每次回家的時候都是考試後的輕鬆愉快,離開家鄉時都是帶去家鄉土特產想要分享室友的喜悅和期待。
故鄉只有冬,再無春夏秋
在山的那邊,是海!
是用信念凝成的海
......
在不停地翻過無數座山後
在一次次地戰勝失望之後
你終會攀上這樣一座山頂
而在這座山的那邊,就是海呀
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在一瞬間照亮你的眼睛……
工作後,真正開始走進了城市的生活,真正走向了新的世界,但是沒有曾經期待中的“星辰大海”般的美好。
有些體會到了什麼叫“摸爬滾打”,開始接觸社會形形色色的人,加入快節奏的生活,開始融入到城市的壓力當中。
有時候像將自己置於一個大火爐一樣鍛造自己,夜深又體會城市的陌生與孤獨。我開始偶爾思念起我曾經小時候想要離開的故鄉,我不再期待小時候想要的“大海”,我已熱淚盈眶。
我開始體會小時候父親每年只有冬天過年回家的無奈,我也幾乎只有冬天才回到家鄉跟家人團聚。回家的工具由開始的汽車變成了高鐵,而我已經沒有當年的輕鬆,似乎有了些疲憊。帶著些許疲憊,走進故鄉。故鄉開始於我,只有冬,沒有春夏秋。
珍藏與故鄉遇見的每個瞬間
這個暑假,我回家休息了十來天。看著村裡人陸陸續續搬離這個小山村,熟悉的院落有的毀了,熟悉的人大多搬到陌生的地方去了,小時候喜歡坐在上面看飛機的梨樹也枯死了,柚子樹李子樹大多都被雜草淹沒了,兒時常見的忙於農作的聲影都去到了城市的車間、工地或者寫字間……曾經的熱鬧,兒時的美好,似乎從我離開家鄉那時候開始就逐漸淡出故鄉。
不知從哪個時候,我開始對故鄉越發的不捨,總是在懷念過去的時候捨不得過去的記憶,現在的每一次離開我都很用心的記住現在故鄉的每一處風景,每一個人,每一聲鄉里鄉親的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