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耳東影評系列之九】
電影《夢工廠》藝術分析
電影《夢工廠》是反映一個叫艾米爾的小夥子，剛從軍隊退役，來到DEFA電影公司工作。這是因為他的哥哥亞亞歷山大在這家公司的置景組工作，併為弟弟艾米爾謀到了一份差事。然而，當他為一部電影做群演時，他遇見了一位名叫米露的法國舞者，米露是法國知名電影明星碧翠斯·莫萊的舞蹈替身。 艾米爾被她美麗的外貌和驚人的舞姿所折服，對她一見鍾情。 由此產生了一部群眾演員愛上替身演員的驚人之作的電影。
這部電影的劇情，可用一句話來概括：一個群眾演員為一個替身演員而導演的一部電影。我們從以下七個方面，對這部電影進行藝術分析：
一、從結構上講，是運用了往事回憶與現實交談的時空交織的藝術表現手法。
影片開始，由小孫子即將離開與爺爺生活的地方（去城裡跟爸媽生活）而舍不地他心愛的女同學。小孫子獨自關門在室內傷心哭泣。影片中始終沒有出現這名女生，但從小男孩子的表現可以看得出來，他很愛那名女生。
爺爺和氣地問小孫子，你喜歡那女生，可那女生知道你喜歡他嗎？小孫子搖頭。爺爺微笑著說：那你一定要告訴她，你喜歡她。最糟糕的就是不知道對方的想法。小孫子說也無所謂了，以後她就忘掉了我了。爺爺卻認真地說：如果真心非常喜歡，那沒有什麼可以讓他們分開的。你一定要去爭取！永遠不要放棄！否則，她真的忘掉了你。
為了勸解小孫子，爺爺對小孫子講起了一個曲折動人的愛情故事。在這些往事的回憶中，到了故事緊張和絕望之時，影片又切入現實。小孫子調皮地問當電話打不通時，為什麼不打移動手機？為什麼不發WHCHAPP？爺爺笑著說，那個年代沒有這些呀！爺爺告訴小孫子，後來出現了一個轉機.....聰明的小孫子似乎聽懂了故事裡的人物，原來就是爺爺本人，小孫子迫切地問爺爺，那後來呢？
影片再次切入爺爺對往事的回憶。使故事的主角峰迴路轉。直到影片結尾，小孫子明白了這個故事的女主角原來是外婆時，急著要去告訴外婆時，爺爺卻對小孫子說，你晚一點再告訴外婆，你現在還有最緊要的事情去做，，，聰明的小孫子明白了爺爺的暗示，小孫子立即推起他的小單車，向那心愛的女生表白去了。
這種現實與往事的時空交織的表現手法，使歌劇結構緊湊，渾然天成。
二、劇情衝突曲折。在劇情衝突和逆轉中，有喜感，也有淚感。
整個電影劇情的衝突，可以分為如下幾個部分：
1、群眾演員艾米爾與替身演員米露之間的故事，有誤會、有愛慕、有衝突。從最初的半個吻到逃奔的夜晚，那深情的吻。他們相約道具庫房，卻因東、西德國的時局突變而阻隔，導致米露失約。也正是因為東、西德國的阻隔，艾米爾被電影廠的中層幹部陰差陽錯誤以為是新來的導演，艾米爾靈機一動，為要見阻隔在西德的女友米露，而導演了一個《埃及皇后》的電影。這個大膽而瘋狂的想法，卻陰差陽錯地得到了成功。艾米爾如願以償地與女友舊情復燃，米露的未婚夫醋意大發，與艾米爾大打出手。最後，米露演出成功後，與未婚夫乘車即將通過邊境檢查站時，米露突然作出驚人的舉動：跳下車，往回奔跑，去尋找她的真愛艾米爾。這個驚人的動作，瞬間就把此劇的愛情故事昇華到了令人震撼和淚奔的高度！
2、艾米爾與電影廠的總經理之間的衝突、以及上級黨委書記的支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政治正確”的前提下，造成許多陰差陽錯的情節。包括“埃及皇后”的電影報道、“劇本”的創作、拍攝“地震”的場景，頗有喜感，令人忍不住發出輕微的笑聲。
3、艾米爾與大牌影星莫萊夫人的衝突，主要是艾米爾看不慣她的盛氣凌人地欺負和責罵米露，於是吼罵莫萊夫人閉嘴，要尊重人。莫萊夫人生氣，告到電影廠總經理那裡。艾米爾性格倔強。他寧可向總經理道歉，卻堅持自己責罵莫萊夫人的每句話。莫萊夫人生氣而走。總經理氣急，懲罰艾米爾。恰遇米露走來，米露突然飛起一腳踢向保安，艾米爾趁機擺脫兩保安的押送，與米露逃入試衣間，情節驚險而緊張。在試衣間，兩人這才互問了對方的名字。他們為躲避追蹤，爬上了高架樓，在緊張的情節後，有了一段平緩而浪漫的“夜餐”和“親吻”。隨著劇情的發展，艾米爾為了讓已離去的莫萊夫人帶著替身演員米露再次回來拍戲，還特地為莫萊夫人編寫了“埃及皇后”的電影劇本。
由此可見，艾米爾與莫萊夫人的衝突，是可以調和的。從另一方面可以說是利用了莫萊夫人的名氣。
4、而艾米爾與米露未婚夫的衝突，那是不可調和的硬衝突。甚至直接動手打架。在這場愛情角鬥中，最後以米露從邊境關卡奔回電影廠，宣告了米露未婚夫的失敗和艾米爾的勝利。
三、在劇情的設計上，多次運用陰差陽錯的藝術技巧
比如艾米爾為躲避電影廠總經理，而逃入辦公區。正在走投無路時，卻偶然發現，那天隨意編造的一個名字“卡爾”的辦公室映入眼簾。他急忙推門進入，卻被室內的秘書一番介紹而心花怒放。——原來，艾米爾那天隨意編造的一個假名字，竟然被電影廠中層幹部誤以為是新來的導演。還為他配備了專職秘書。艾米爾因此搖身一變，以年輕導演的身份，開始了他“荒唐透頂”的拍片計劃。——他想見米露，而為莫萊夫人策劃了“埃及皇后”的電影。
接著，又因為一張小報報道了“埃及皇后”的電影計劃，陰差陽錯地得到電影廠上級黨委的認同和支持，迫使電影廠總經理極不情願又無可奈何地認同了“卡爾”（艾米爾）的拍攝計劃。
再接著，因為上級黨委要看劇本。艾米爾連夜編寫劇本。可他笨拙地用“一指禪”打字，即用一個手指頭去敲打鍵盤打字時，他的哥哥卻震驚得發愣！那意思是：幾十萬字的電影劇本，你這樣笨拙地用一個手指頭去按鍵盤打字，一年也打不完呀？何況要一個夜晚就要拿出劇本來？最後，請來秘書熟練的打字，由艾米爾兄弟倆人邊構思邊講述。他們三人合作，竟然連夜完成了《埃及皇后》的電影劇本。
第二天早上，總經理看了這個劇本，氣得扔出劇本，說這是我看到的最差勁的本子。可是，這個劇本投其所好，給了莫萊夫人“埃及皇后”的許多特寫鏡頭。大獲莫萊夫人的歡心。當總經理打電話想對莫萊夫人說劇本太糟糕時，卻聽到莫萊夫人搶先表態：這是我看到的最優秀的劇本。這個戲我接了。總經理聽了，雙眉緊皺，驚訝得說了一句“不可思議！”。
在拍攝“加冕”這場戲時，當“埃及士兵”擁擠進入影棚時，冷不防一個士兵因酒醉而暈倒在地。艾米爾急中生智，製造了一場“地震”的戲。當總經理和上級黨委來看了影片素材後，大家以為拍攝失敗時，艾米爾莫名其妙地得到上級黨委的讚賞！他心存疑惑地去觀看拍攝的影片素材，才心花怒放起來！他因此悟出了拍攝影片的真諦。
劇中的這些陰差陽錯的情節安排，起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藝術效果。
四、在道具的運用上，看似不經意，卻是渾然天成。
比如，當爺爺對小孫子回憶往事的故事時，爺爺隨手把桌面上的一部兒童玩具車，輕輕往前一推，鏡頭馬上疊出一部相似的公共汽車開了過來，緩緩停下，車門開了，身著軍裝的男主角艾米爾走下汽車，進入了觀眾的視線。
還有，影片反覆特寫一隻玫瑰的花瓣，並多次出現在不同的特寫場景裡。表達著不同的含意。影片借用一些小細節，比如艾米爾被關進監獄。一隻小蟲子飛到玻璃上，搖動著翅膀。特寫這隻小飛蟲的鏡頭，以表達被囚的艾米爾對自由飛翔的期盼。
要說的是：玫瑰花瓣、小飛蟲，可以作為影片中的“道具”。但也可以看成是影片的特定“細節”。下文接著會講到的。
五、影片中，一些特定細節和特定短句的反覆出現，賦予劇情以特有的含意。
艾米爾與米露第一次相見，是米露坐在車內抹淚水，當她突然發現車外有一雙迷惑的雙眼盯著她時，她竟然伸出中指向他示意。到最後，她為了愛情，從邊境檢查站奔回電影廠找到艾米爾時，兩人對坐東、西欄杆，在兩人對視中，她又伸出中指，向他示意。這兩個“伸中指”的特定細節的特寫，首尾呼應，令觀眾特別印象深刻。
而米露在夜色朦朧的高架樓上離開時說的特定短語“也許吧”，被艾米爾在不同的場景（離開前、離去後、重逢片場時、相聚），反覆唸叨。表明艾米爾對米露的疑惑和思念。具有強化人物情感的作用。
還有玫瑰花瓣從空中飄落到地上的特寫。特別是艾米爾與米露重逢在片場，米露按下開關，片片花瓣凌空飛舞，十分美麗。包括小飛蟲在玻璃窗上飛爬的特定細節，都有著特別的藝術渲染力。
六、對立面人物的刻畫和意外情況的處理，恰到好處。
老總和助手都還談不上對立在人物，助手的刻畫有一些“小人”的色彩。影片開頭，是助手執行了老總“懲罰”艾米爾的任務——朝艾米爾下身猛擊一拳。到後來，他不得不“監督”艾米爾在片場的執導工作。他主要是想看艾米爾的笑話而已。當艾米爾信心百倍地請人拿出筆記本，準備書寫“電影史”時，老總助手露出那輕蔑嘲諷的笑容和表情，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副“小人”的模樣。
而米露未婚夫才是真正的對立面。他時刻提防著艾米爾搶走他的未婚妻。甚至動手打了艾米爾。最後，還是以米露奔向艾米爾，宣告了米露未婚夫的提防是失敗的。
在拍攝加冕這場戲時，突然湧出一些酒醉的“埃及兵士”，這令人始料未及。片場眾人驚呆了！沒有這樣安排戲的。艾米爾急問領頭的是怎麼回事？原來“那個戴眼睛的人”（指替補導演楊森）說今天不拍戲，只是拍攝歡慶會。面對這故意拆臺的“突發”的事件，艾米爾愣住了。正在開機拍攝時，一名群眾演員的士兵因酒醉而摔倒在地。艾米爾急中生智，大喊地震了——，並極力朝眾士兵身上扔雜物。眾人立即裝作地震的樣子，現場一片混亂......事後看片，竟然意外地取得了成功的藝術效果！
七、在人物的設定上，非常省約。
影片中，小孫子的女同學卡蜜爾這個人物一直沒有出現，老年的米露也一直沒有出現。
雖然這兩個人物沒吃的飯出現，但全劇卻表達得非常豐滿。不因缺少這二個人物的出場而缺憾。顯示出編劇和導演的藝術高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