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民間故事之冰斗

故事:民間故事之冰斗

清朝年間,每逢冬季,松花江畔的居民就會舉辦冰雕大賽。若能在大賽中脫穎而出,奪得"冰雕王"的桂冠,就能收穫豐厚的賞銀。今年更有額外獎賞,本地富戶張青柏對外宣稱,要招贅一個德藝雙馨的冰雕師做上門女婿,誰能在大賽中勝出,就可迎娶他的千金。

1核裡乾坤

賽前遴選之日,當所有參賽者將自己的作品呈交臺上時,立刻引來一片驚歎聲!這些冰雕不乏上乘之作,其中,一尊名為"綵鳳朝陽"的作品最引人注目。這個通透的精靈微微舒展著翅膀,片片冰羽隨風輕顫,它的肢體呈七彩色澤,美輪美奐。並且,在其身畔總有一團仙霧圍繞,許久不散。這個作品的作者名叫伍雲龍,是本地著名的冰雕師,已二度榮登"冰雕王"的寶座了。

眾人正在嘖嘖讚歎之時,突然傳來一片嬉笑之聲:"這算什麼啊?這破玩意兒也能參加比賽?"

大夥回頭看去,只見幾個上了年紀的冰雕師正在嘲弄一個年輕冰雕師的作品。那年輕人二十歲不到,長得麻臉殘眉,其貌不揚。他的手中託著一個盤子,盤子裡放著一塊大大的冰坨。他也不理會旁人的嘲笑,自顧自地走上前來,把盤子往臺上一放,便自報家門:"小人名叫嶽廷,木蘭縣人氏,現奉上拙作,請大人點評!"旁人這時方才看清,這塊冰坨原來是一個雕琢而成的"冰核桃"。

主審官只看了一眼,就面露不悅之色:"這麼稀鬆平常的玩意兒,實在難登大雅之堂!"嶽廷聞言,也不氣餒,笑著說道:"大人先不忙下定論,這冰雕的精妙之處尚未顯露呢!"

說完,嶽廷從懷中取出一個酒囊,將酒徐徐倒入"冰核桃"的頂部開口處。原來這核桃竟是中空的,金黃色的酒液順著一條細細的冰管滲入其中,不多時,便充盈了整個"冰核桃"。待到酒沫散去後,令人驚詫的一幕出現了,只見核桃中竟盤臥著一條冰龍,在金色的酒液中張牙舞爪,纖毫畢現!

"核裡乾坤!"不知是誰大聲喊了一句,這時眾人才如夢初醒,紛紛圍聚過來。這"核裡乾坤"是一種雕刻奇技,冰雕師用特製的刀具探入冰塊的內壁進行雕刻,創作出一番奇景。但因為此雕刻技法極難掌握,江湖上很少有人使用,已近失傳了。

嶽廷依然神情自若:"大人,這是我家釀製的果酒,請品嚐冰鎮後的滋味吧!"說著,他取來一個杯子,將"冰核桃"裡的酒液倒入其中,遞上前去。主審官一飲而盡,頓覺一股清涼甘甜潤入心脾,不禁大聲讚道:"好酒!好雕功!"

當晚,遴選的成績出來了,伍雲龍自然毫無意外地位列第一,嶽廷緊隨其後,排名第二。隨後,他倆連同另外十八名入圍的冰雕師被安排進入客棧,等待半個月後的最終對決。

2冰燈藏字

深夜,伍雲龍心潮起伏,久久無法入睡,嶽廷的雕技讓他心生疑惑。因為"核裡乾坤"雕技已經幾乎絕跡,他只在兩年前看見一位外鄉的老冰雕師使過,此人的名字叫穆清流,比嶽廷的技藝更勝一籌。

當年,穆清流極有可能榮登"冰雕王"的寶座,後來卻無故退出了比賽,然後就銷聲匿跡了,也不知是生是死。

這個嶽廷,難道是穆清流的弟子?想到這兒,伍雲龍獨自來到嶽廷的居所,叩響了房門。沒過多久,嶽廷探出頭來,一臉詫異地望著伍雲龍:"這位大哥,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伍雲龍忙深施一禮,說:"嶽老弟,我是本地的冰雕師伍雲龍,十分欣賞老弟的奇技,特來拜會,請多多指教!"

嶽廷聞言,惶恐不已,忙將伍雲龍請入房中。二人一見如故,如遇知己一般。暢談多時,伍雲龍便追問其師父的身世。

也不知什麼緣故,嶽廷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草草地應對了幾句,稱自己師父不過是一個無名的鄉間俗客,不值一提,便轉移了話題。二人正在熱聊之時,伍雲龍聽到門外傳來異響,他推門而出,未見一人,門前卻立著一個柱形的小冰燈,不知何人所放。他將冰燈拎起,地上立刻呈現出一攤水漬,可能是受熱融化所致。二人細細看去,只見水漬中隱現幾個字:雕王輪流做,今年到我家。

伍雲龍一見,頓時面色發白,與嶽廷匆匆告辭。

此後數日,他倆也常在一起小聚,嶽廷問及當晚之事,伍雲龍總是三緘其口,不願細說。到了大賽的前三天,伍雲龍才神秘兮兮地把嶽廷拉到一家酒館中,告訴他一個秘密。原來,這冰雕大賽舉辦了多年,每年都有怪事發生。許多選手在賽前突發狀況,或是莫名其妙地生病,或是被歹人擊傷,退出比賽。因為沒有真憑實據,官府也懶得過問,若真是遇上,也只得自認倒黴。伍雲龍雖是兩屆"冰雕王",也經歷過諸多驚險,好在他處事謹慎才化解了險情。

嶽廷訝異地問:"難道那天晚上的冰燈也是一個陰謀,用來恐嚇你的?"

伍雲龍說:"起初我也只當是惡作劇,現在看來,極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為之。你知道嗎,前幾日,位列第三、第五的兩位冰雕師突發怪病,臥床不起,恐怕難以參賽了,此事必定暗藏玄機!"

嶽廷聞言,顯得有些魂不守舍,猛然間,他眼神一變,像是看見了凶神似的,急急地低下了頭。伍雲龍頗為警覺,用餘光一掃,發現在不遠處的座位上坐著一個黑衣男子,長得精瘦枯乾,面容僵硬,正在向他們二人凝視,見伍雲龍有所察覺,便急忙別過頭去。伍雲龍頓時心生疑竇,前些時候,他就發現這個黑衣男子總是鬼鬼祟祟地跟著他們,不知有何用意。

伍雲龍低聲問嶽廷是否認識此人,嶽廷茫然地搖了搖頭。

伍雲龍沉吟了片刻,說:"既是如此,愚兄要嘮叨幾句了,這幾日你可要多加留意,不要被小人所害啊!"

聽到這話,嶽廷越發焦慮不安了,與伍雲龍閒聊了片刻,便推說身體不適,告辭離開了。此後,嶽廷可能是受了驚嚇,閉門謝客,獨自窩在房中。

大賽前夜,伍雲龍正在酣睡,外面突然傳來了叫喊聲:"著火了,快救火啊!"他一骨碌坐起,推開窗戶望去,只見一個房間火光沖天,那正是嶽廷的居舍。他急忙推門而出,隨眾人一道去救火。忙碌了半個時辰,才把火勢遏止,眾人推開房門一看,屋裡一片狼藉,床上躺著一具燒得焦黑的男屍,自然就是嶽廷了。

這一變故來得太突然,大夥兒都嚇得不輕,第二日的大賽也被迫延期。經過一日盤查,並未發現可疑之處,官員也只得草草結案,稱嶽廷可能是在室內取暖之時由於用火不慎才導致此悲劇。

3往事顯露

雖說經歷了一番波折,幾日後,冰雕大賽依舊進行。十餘個冰雕師各顯其技,苦戰了一整天,終於等到了最終見分曉的時刻。

伍雲龍捧著自己的作品"冰蓮"來到主審官面前,頓時引來眾人豔羨的目光。晶瑩剔透的冰蓮如鮮活一般,徐徐綻放。

主審官不禁讚歎道:"妙啊,雕功精湛,氣韻非凡!伍雲龍不愧為兩屆冰雕王,果然實力不俗!"

聽到這話,伍雲龍正在暗自竊喜,誰料主審官卻話鋒一轉:"這蓮花乃是花中仙子,出淤泥而不染,像你這樣的奸邪之人,又怎配雕琢它?來人啊,把伍雲龍拿下!"他一揮手,立即過來兩個官差摁住了伍雲龍的雙臂。

伍雲龍驚得目瞪口呆,大聲說道:"大人,這是為何?小人有何過錯?"

主審官冷笑一聲:"你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今日本官就在眾人面前揭開你的真面目!你看看,這是何人?"

主審官的話剛說完,不知從何處走出一個嬌美的少女,徑直來到主審官面前。

伍雲龍被眼前的一幕搞得有點暈,他審視了片刻,竟覺得那個少女有幾分面熟,再細細端詳一番,不禁失聲驚叫,因為她的舉手投足間像極了一個人--嶽廷!

"這位便是穆清流老前輩的高徒,張青柏先生的千金張月婷!你一直稱她為'嶽廷賢弟'。"主審官衝著伍雲龍冷冷說道。

什麼?這女子就是嶽廷!她竟然師從穆清流!伍雲龍頓時覺得一陣慌亂,額頭滲出一層細汗。

這時候,場下又是一片譁然之聲。有人竊竊私語道:"見鬼了,嶽廷竟然是張青柏的女兒,那晚被燒死的又是誰啊!"

張月婷坦然道:"諸位少安毋躁,請聽我慢慢道來!"

兩年前,江湖異人穆清流來到此地參加一年一度的冰雕大賽。他絕非沽名釣譽之徒,只是想以冰會友,並欲尋覓一個合適的徒弟,傳授自己的"核裡乾坤"技藝。穆清流非常順利地通過賽前遴選,其間,有不少年輕冰雕師來拜會他,向他求教。這些後生中不乏可造之才,一時間,穆清流不知該如何取捨。大賽前夜,有兩名年輕冰雕師說要帶他去採集上好的冰源,將他引到松花江畔。豈料,這二人居心叵測,竟把穆清流帶入了薄冰區,讓其陷入了冰洞。幸好有幾個路人搭救,穆清流才撿回了一條性命。那兩個年輕冰雕師見勢不妙,便隱遁起來,從此不見蹤影。

穆清流獲救後,被宅心仁厚的張青柏接回家中,也是機緣巧合,張青柏的女兒張月婷聰慧過人,格外喜愛冰雕之技,穆清流便收其為徒。張青柏一直為女兒的婚姻大事犯愁,要為她物色一位如意郎君。但女兒有自己的打算,她可以不在乎男方的家世,只要志趣相投就好,故而,她讓父親放出消息,要在冰雕大賽中選擇中意的丈夫。張月婷還喬裝出行,參加了這次比賽,想要考察一下未來的夫婿。為了能隱藏身份,她精心裝扮了一番,不僅女扮男裝,還故意點上麻子,畫了殘眉。

張青柏擔心女兒涉世未深,怕她吃虧,就密令護院武師暗中保護。本來,張月婷與伍雲龍相處多日後,心生好感,但沒想到賽前兩名極有實力的冰雕師被"放倒",無法參賽。護院武師擔憂張月婷的安全,便將其秘密轉移,自己則潛伏其房中,閉門不出,靜觀其變。

果然,大賽前夜,有兩個歹徒潛入張月婷房中,企圖縱火行兇。搏鬥中,護院武師當場斃殺一人,擒住一人。護院武師知道此二人是受命而來,真兇尚未現形,便將計就計,將斃殺的兇手留在房中,讓大家誤以為嶽廷已死。

主審官說道:"伍雲龍,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昨日晚間,這兇犯已在我府中供認不諱,還指認當年僱人加害穆清流的元兇就是你,目的就是為了奪取冰雕王的頭銜和豐厚的獎賞!"

此刻,張月婷轉過頭去,雙目如電地望著伍雲龍:"想不到,人前的謙謙君子竟是個衣冠禽獸!那夜的冰燈留字和賽前的提醒,都是你刻意安排的,目的就是為了擾亂我的心神,你可真是煞費苦心啊!但是,這一切都被我家的護院武師所察覺,你還記得酒館中的那個黑衣男子嗎?"

"難道,他就是......"此刻,伍雲龍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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