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陽神山後嵇氏莊園

萊陽神山後嵇氏莊園

文/ 朱勝田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登上神山後村西南的那座山――神山的最高點,撿幾塊青磚灰瓦,嗅一嗅歷史的味道,心中果然立刻產生出靈感,廟堂雖無存,神仙似歸來。雖然年代久遠,無人記得這遺址之上曾經居住過什麼神仙,但敢肯定的是,神山是因此而得名。再俯瞰山下因山得名的神山後全村概貌,果然是:一團神奇罩龍潭,萬道霞光鬥紫微。群星拱衛參西北,眾籌祥瑞奉乾歸。

萊陽神山後嵇氏莊園


且不說新村佈局如何新穎,街道如何整齊。僅從西向東一條彎曲的小河,閃爍跳躍著碧波鱗光繞村前淌過,像一條玉帶,把整個村莊前沿圍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弧形狀,就足夠讓人感到神奇的。村莊偏西北方向的高埠之地,紫氣升騰,嵇氏莊園風采別緻,威嚴嵯峨,穩穩地鎮臥那裡,儼然成為巷口之魄,街頭之魂。

古書記載:門前曲水流,家中起高樓。午水繞泰斗,富甲天下侯。

棲霞古鎮都的牟氏莊園門前500米之內有從東向西的曲水流過;青島老市政府門前500米左右是人工填造的曲水地形;北京故宮天安門前金水橋下是人工設計的金水河道。

由此,再不敢懷疑風水的魅力!

神山後村的嵇氏莊園,無不佔盡了風水寶地的光環。

腳踏神山,由腳下的廟宇遺址向北50步,是懸崖絕壁,生生將山體切成一個大大的凹面,據說當初土匪猖獗的年代,嵇氏莊園的莊主嵇武舉黑夜揹負老母親逃到此處,不慎跌落山下,母子二人愣是毫髮無損。傳奇故事流傳至今,已有二百春秋。

神山東側,緊挨著一個山包,圓圓的形狀,像個花蕾,名曰骨朵山。山峰頂端純粹是巨石組成,犬牙交錯,怪石橫生,但石縫中間偏偏生出一棵橡木樹來,孤傲地插向藍天,像是在迎接日月精華,更像是要訴說人間詞話。千百年來,她成了遠近聞名的風景,演義了數不盡的故事與傳說。

據說橡木樹衰旺是嵇氏莊園興旺發達的徵兆。當年,春分秋分前後正午時分,莊園老宅正屋院裡的花池,能映照到橡木樹的全影。上世紀中後期,莊園不再興旺,到1980年前後,活了近千年的橡木樹,竟然死了。傳說不斷,神秘如雲。

現如今骨朵山頂也有一棵樹,當然是後人補栽的了。

膠東民間崇尚英雄豪傑的民風濃厚,貴族文化情結由來已久。二百年來,僅嵇氏莊園流傳下來的故事,就有幾十個甚至更多。

萊陽神山後嵇氏莊園


走向莊園,很遠就能感覺迎面襲來一股威嚴之氣。

莊園基臺高築,拔地而起。高牆恢宏,如獸如虎。現在保存下來的,是一套完整的兩進四合院,共二十四間房屋,當年處於莊園的中心地段,後邊兩套房子已經拆除多年,前邊的和東邊的包括大客屋、老宅子、庫房、長工屋、牲口屋子等共一百餘間房屋,現已經被新村規劃拆除了百分之八十。

現存的這一套完整院落,已經得到當地政府特殊保護,不得以任何理由毀壞。規模雖已縮小很多,但足可以領略莊園當年的恢宏氣勢。

整個莊園設計規劃和建設,請的是黃縣工匠,在這裡整整幹了三年。

粗略統計,嵇氏莊園的完整建築面積在五千平米左右。家業規模龐大,擁有耕地近千畝,山嵐無法丈量,整片整片的山林一眼看不到頭,僱用多人常年巡邏看管。家中僱用長工十餘人。園子創始人嵇連魁是行伍出身,終生不離寶駿鞍轡,因此飼養騾馬不計其數。

大院臨街的大門威武高闊,上世紀九十年代保存尚且完整。曾經門框上方,前有純粹的整塊名貴木料鏤刻的“花鳥葫蘆錢”,精雕細琢,玲瓏剔透;後有一塊端莊大氣的匾額,什麼字記不清了,那時候前來購買這兩個物件的人絡繹不絕,價格出到幾千元,嵇氏後人終沒肯出賣。現在看看,匾額和雕刻已經蕩然無存,或是主人經不住誘惑,賣了;或是怕被人偷竊,保存了起來,尚不知曉。

近三百年的深宅大院,飽經風雨侵襲,雖有些破舊痕跡,但整體架構仍是紋絲不動,無論是聯體結構的房屋,還是獨體影壁,橫平豎直,毫無裂縫裂痕,威嚴不減當年。

大客屋拆除的最晚,當時在萊陽城北很是出名,公用做了幾十年的學校,記得當年多個學校的學生集中在大客屋開會,兩三百人尚可容納。孩子們第一次看到如此宏偉的房屋,仰臉瞅著房梁,驚訝得合不上嘴。那大梁,足有小水缸粗,上下兩支平行而臥,同樣粗的三根立柱,嚴嚴實實卯榫相扣,立在橫樑之上。

據說有個調皮的男孩子,捉迷藏藏在大梁之上,適逢上課時間到,老師來了,學生不敢露頭,在大梁上睡了一個下午,老師愣是沒有發覺。

1991年大客屋拆除的時候,發現大梁與牆體裡的木質柱子卯榫緊密、嚴絲合縫,柱子底端栽在一個圓圓的石墩的圓槽裡,石墩是萊陽鐵青石,密度大不吸水。因此這也充分說明,老人兒們傳說的“先上樑,後砌牆”是有依據的,純粹的木質框架結構,那還有虛?在膠東實屬不多見。

大客屋拆除,另建新房,檁條照常使用客屋的舊檁子,全村人都來觀看,羨慕至極,讚不絕口:現如今的檁子,哪家能比?

無法考究莊園落成的具體年代。經人指點,輾轉來到莊園創始人嵇連魁墓地,考察了一下嵇家先人的墓碑。

萊陽神山後嵇氏莊園


墓碑上部雕刻二龍戲珠,龍戲天矯,栩栩如生。上嵌“奉天誥命”四字,篆體雕刻,格局嚴謹,正氣凜然。墓碑上書:皇清誥授宣武都尉乙卯武舉兵部差官澄嵐嵇公諱連魁暨配閆、王恭人之墓 另有:男 玉章、金章、俊章 孫 汝賜、汝楫、汝麟、汝新、汝德 立石。

經初步考證,園子的創建者嵇連魁屬清代中期乙卯年武舉,當年考取功名,皇封宣武都尉,從四品,相當於現在的廳局級幹部。屬散官閒職,只領俸祿的那種官員。

又查,宣武都尉,清朝武職從四品之封贈。初,武職中屬綠營者從四品封宣武將軍,乾隆二十年(1755)改宣武大夫,屬八旗者從四品封中憲大夫,遂為定製。明清兩朝,封五品官員以上的夫人為恭人。

由此可見,嵇連奎屬清朝乾隆二十年(1755)以前的武職舉人,距今至少264年。因此判斷,嵇氏莊園的年代大約在250年至300年之間,是為不虛。

墓碑立於宣統三年(1911),估計屬於嵇連魁的五個孫輩們所立。

嵇氏莊園傳出的故事甚多,其中不乏杜撰的傳奇與虛擬成分。

比如,嵇連魁戮力過人,打賭單臂托起一百五十斤的石碌碡繞打穀場轉三圈,贏了別人兩匹騾子一掛馬車;比如,嵇連魁機智與功夫過人,考場一腳撈起兄弟失手的飛刀,救了主考官一命,等等。

但武舉去世,家中失火確有其事。神山後人至今仍口口相傳。

把一身武藝傳給了兒孫,但三個兒子再沒有像父親那樣,考取什麼功名。暮年的嵇連魁不得不為子孫後代打算。臨終,關於自己的身後之事,再三囑咐兒子:一、無論如何,不準大肆鋪張派大殯大辦喪事,如若不然,家業必敗;二、寺院頭村前那是兩百畝好地,是養家之本,將來就算日子過得窮了,再窮再艱難,不得出賣那兩百畝地。兒子們都一一點頭稱是。

但父親剛嚥氣,兒子們就把老人的叮囑忘得一乾二淨。這麼大的家業,這麼大的功名,喪事不辦得排排場場,體面何在?哥仨一商議,喪事反而大力操辦起來。

大辦喪事,人多嘴雜,手忙腳亂,不曾想夜間靈棚失火,火勢兇猛,眼看著危及到父親的靈柩,情急之下,哥仨憑藉著一身功夫,好不容易才把靈柩架了出來,所謂運來得福運去生禍,嵇家的敗勢,已經露出端倪。

再後來,家族人口增長,日子漸漸不如從前,因事需要大量銀子,哥仨尋思起賣地,第一個方案就是賣掉寺院頭村前的那兩百畝,原因是地好,值錢。早已把父親的囑咐拋到了九霄雲外。

此後,嵇氏莊園進入長達二百年的維持階段。

雖是失去了昨日的輝煌,但也並沒有像創始人嵇連魁所擔心的那樣,一敗塗地。後人們最終只是摒棄了習武習慣,繼承了耕讀傳家勤儉持家的傳統。

人說富不過三代,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嵇家仍維持一方土地之主地位達兩百多年,也算是奇蹟了。目前,社會變遷,嵇家人口發展達二百餘人,涉及各行各業,其中不乏學者、工程師、武職軍官等拔尖人才。想來嵇連魁泉下有知,亦應心感欣慰吧。

興亡誰人定,盛衰豈無憑。嵇連魁,清朝中期武職舉人,在歷史的天空刻上了深深的一筆。有嵇氏莊園為憑,有眾多膾炙人口的傳奇故事為憑,其尚武精神,曾讓一代又一代人崇拜和神往,其勤儉家風,曾讓後人自強不息奮發圖強兩百餘年。對激發民間發奮努力的成功理念,對萊陽城北一帶民俗文化和歷史文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萊陽神山後嵇氏莊園


作者簡介:朱勝田,筆名:天上來。男,1962年生,山東萊陽人,高中學歷。中共黨員,煙臺市美術家協會會員,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出版長篇小說《消失的老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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