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晨時,陽光柔柔的。
早起,散步成了習慣。
返回的途中,路過小城邊上的沙石料廠,因為人熟,我停留了片刻。
樂呵呵的老李,憨憨的老王,老實巴交的老闞,三個老頭子,裝車,卸車,搬水泥,鏟沙石,忙的正歡。
他們顧不得理我,我也無話可說,只是默默的注視著他們。
正在往剷車鬥上裝水泥的老李,搬起百斤重的水泥袋,輕巧利落,三倆分鐘的功夫,十幾袋水泥滿了剷車鬥,然後,轉身上了剷車,熟練的操作,眨眼一時,水泥傾倒在了拖拉機斗的沙子上。老王發動拖拉機,噠噠噠的開走了。
看著直起腰身的老李,衝我笑著。
我大聲的問了一句:“老李,今年多大歲數了?”
“七十五了。”他回答著。
其實,我是知道他的大概年齡的,只是為了個究竟。
我轉身走了,還沒走多遠,身後傳來老李的聲音:“老王七十六,老闞七十三了。”
我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衝著老李問:“你仨是不是要幹到八十歲呀?”
“幹著看吧,反正還乾的動,也不覺得多累。”老李的話,一下子撞進了我的心裡。
我在思索著。
思索著自己寫過的字裡行間,真的寫老寫的太多了。
在這仨人面前,那有說老的份,我還敢說老嗎!
那麼,你呢?
人呀,這輩子咋個活法的都有。
但是,像老李這樣活的不多。
老李的歲數,別說休閒在家含飴弄孫了,就是能自顧自的好好生活,後輩兒孫也會高興。可他依然天天搗鼓著年輕人都不願乾的活。
怎麼回事呀,聽我從頭說來。
老李,一米八幾的個子,挺直的身板,一雙不大的眼睛閃著亮亮的光。人謙和,說話得體隨性。
老李,六十年代初的兵,轉業回鄉,被安排在縣農機站工作。九三年,還沒到退休的年齡,成了下崗職工。當時孩子上學,愛人也沒了工作。老李琢磨著以後的日子。
他憑著會開車的技術,想出路。很快,他就發現了商機。蓋房搭屋離不了沙子,水泥,石頭子。他就合計著,開個小沙石料廠。本錢小,設備簡單,只需一塊場地,搭幾間簡易棚子,就成。
他看準的是,這是年輕人嫌髒怕累的活。不擔心有人搶買賣。
這不,一紮腳下來二十多個年頭就過來了。沙石料廠,讓這個曾經的中年漢子,步入了七老八十古來稀的行列。可是,老李和他的搭檔,並沒有收手退休的意思。
小城的城裡城外,經常看到他們拖拉機駛過的身影。
老李的搭檔,老王,大一歲,老闞最小,從打夥開始,仨人配合得當,各使所長,有活一齊上,賺錢共同分。高興了,仨人出去喝一杯,活累了,找個小店嘬一頓,就又精神抖擻的忙上了。
年復一年,從不到五十歲,幹到七十多。
仨人的家境,也在發生著變化。
老王和老闞都有了自己的重孫子。
老李的兒子,早已是開豪車,身價千萬的小老闆了。可他的爹,還在自己的小沙石料廠,搬水泥,開剷車。
我真的不明白,老李,咋就樂意這麼活呢?
寫於二零二零年四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