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甲狀腺惡性腫瘤手術

星期五,4月17號,今天終於要做甲狀腺惡性腫瘤手術了。經過了沙井醫院的複查,廣州孫逸仙醫院的穿刺確診,又來到深圳市第二人民醫院住院。入院前又經過了兩次核酸檢測,一次CT胸部平掃,一次心臟彩超,一次比較難受的電子鼻喉鏡檢查,好像遊戲一路闖關,到了最後終於跟大BOSS決一死戰了。心情是既期待又緊張。

早上醫生專家組來查房時,告訴我我的手術排在第二臺,大概在10點左右。到了9點半的時候,護士通知我換病房,從加床位搬到正式的病房裡,床位是42號。

10點鐘到了,我感覺越來越緊張,好像高考的學生,越近考試時心裡越忐忑不安。10點30分,護士來通知我,先去上一下洗手間,準備去做手術了!由於緊張,竟然然把褲子弄溼了,換了一條褲子,來到護士站,護士告訴我坐在這裡等,馬上就會有人帶你去手術室。10分鐘後,一個護士拿著本子,推著一輛輪椅過來了,核對了我的身份後,讓我坐上輪椅,說跟我走吧,帶我和老婆乘坐手術專用電梯。電梯到8樓停了。

電梯門打開,我一看,原來8樓是手術中心,兩邊的椅子上坐了一些等待手術完成家屬們。

我的甲狀腺惡性腫瘤手術

手術中心的門打開後,裡面是手術等待室,護士讓我帶上帽子和腳套,告訴我在這裡等候。

我的甲狀腺惡性腫瘤手術

等待到時候,看到裡面一派繁忙。

我的甲狀腺惡性腫瘤手術

10分鐘左右,出來一個穿墨綠色護士服的女醫生,自我介紹是麻醉師,告訴了我們一些麻醉的風險內容,又問我們要不要使用鎮痛棒,老婆說用吧,人不會那麼難受。後來才知道鎮痛棒是要另外收費的,不在醫保範圍內,要1000多塊錢。其實術後不是很痛,如果意志堅定一些的人,完成可以忍受這個痛苦,這個錢就應該可以省下來,畢竟是微創手術嘛。接著又讓我老婆簽署了知情通知書,簽署後,就叫我老婆出去等,隨時聽候召喚。手術室關門前,跟老婆揮手再見,安慰老婆,也安慰自己。

我的甲狀腺惡性腫瘤手術


11點手術室門打開了,一股涼風撲面而來。感覺從春天來到了冬天。手術室的空調開的極低,估計到了極限16度。麻醉師推著一個輪椅出來,讓我坐上去,推著我經過一個櫃子時,從裡面拿出一件加厚的墨綠色手術服,蓋在我身上,告訴我裡面溫度很低不要著涼。

轉過彎,來到了手術室走廊。手術室走廊乾淨透亮,兩邊是一間連著一間的手術室,大概有十多間,麻醉師把我推到7號手術室門口,告訴我在這裡等一會兒,等待的過程中,有喇叭在不停的廣播:“4號呼叫” “5號呼叫” “8號手術室請打掃衛生”“11號手術室請打掃衛生”………還看到一些穿著墨綠色手術服的年輕醫生走來走去,這麼年輕就來到了手術室,看來深圳第二人民醫院在培養年輕醫生的事情上,花了不少心思,給年輕人很多機會。

我坐在7號手術室門口,期間大門開了幾次,但沒有人理我。我發現醫生們進出手術室都是用腳開門的。離地10公分左右牆面有一個比腳大一些的凹槽,凹槽裡有一個感應器,腳放上去感應器就感應到了,門自動打開。人進去後門又自動關閉。門的四周貼了膠條,像電冰箱的門一樣,關閉後保證密封性。只是這門比較大,比普通房門大五六倍。

20分鐘左右,第七手術室的門又開了,從裡面推出一個手術床,上面躺著一個陷入昏迷的手術患者,看樣子剛剛完成手術,還沒有從麻醉的狀態中甦醒。怪不得讓我在這裡傻等,原來上一臺手術還沒有完成。我就想不通了,既然上一臺手術都還沒有完成,你那麼急叫我來做什麼,現在應該有11點半了(手機不能帶進來)。我已經等了1小時了。

一個年輕的女醫生走過來,問我:“能走嗎” “當能可以” 我還沒做手術呢,怎麼就不會走呀。走到手術床旁邊,這可能是我見過的最小的手術床,只有半米寬,剛好能趟一個人,如果兩隻手攤開一點都放不下。“把上衣脫掉” 我愣了一下,“把上衣脫掉” 女醫生又重複了一句。

“把上衣脫了”?我再次確認一遍。“是的,這樣方便我們消毒和手術。”“哦”我脫了上衣,躺在了手術床上,年輕的女醫生用酒精給我上身消毒。正在消毒的時候,又過來了兩個年輕的女醫生,一個坐在電腦邊,問我的詳細資料,並錄入電腦。例如姓名、身高、體重、藥物過敏史等等。另一個醫生開始給我打吊針,並告訴我這個針比較粗,跟一般的吊針不一樣,會有點疼。

既然針比較粗,我索性就不去看它。我怕看了就沒有勇氣打了。不知是醫生的水平高還是我的耐痛性比較強,這種粗針管扎進去跟普通的感覺差不多。現在我回想一下,這個針應該就是全麻針,因為直到我昏迷過去,也沒有看見誰來給我打麻醉針。(我的印象中麻醉針應該是肌肉注射的。也許是我OUT了。)

又過來一個女醫生,終於是一個年紀比較大的了,全部是年輕人怎麼讓我放心嘛!看見她過來,三個年輕的醫生邊忙邊問她“您怎麼還沒有吃飯呢?”老醫生看著我“還不是為了等他”。

這時候,有4個女醫生圍著我轉,打吊針的一個,消完毒給我手上、腳上、身上連接各種儀器的一個,錄電腦的一個,還有怕我著涼給我蓋了幾件衣服的一個。我怎麼感覺像是唐僧被妖精捉住了,正在被洗乾淨等著被別人分食吃肉。

“這樣啊”,她們幾個女醫生繼續聊天“現在送餐的越來越不準時了,以前這個時候早就送來了。”原來她們是輪流吃飯,我正在想著醫生們中午怎樣解決肚子餓的問題,原來是這樣。

不對呀!給我動手術的專家組怎麼還沒有看見呢?那裡面可是有兩個男醫生呀,其中一個是副主任醫生劉醫師,專門擅長做甲狀腺切除及淋巴清掃手術,我開始衝著他來的!不行,我要問一下。

不過,沒等我問出口,麻醉針發揮作用了,我昏迷了過去。

感覺睡了一個特別舒服特別安穩的覺。這種感覺除了第一次出來打工,在火車上站了一天一夜,然後在旅店一覺睡到天亮,這是第二次這麼舒服。

“溫會平!”“溫會平!”“溫會平!”有人在拼命的叫我。我正在夢中,走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小道邊,遠處隱約傳來呼喚我的聲音。我醒了過來。後來看賬單,就是這麼叫我幾下,200塊不見了,收費明細是喚醒服務。

手術已經完成了,整個過程我竟然沒有一點感覺,並且還睡得那麼香甜,不得不佩服現在的麻醉技術,簡直是太牛了!

醒來後,感覺脖子下,刀口旁邊傳來一陣陣的脹痛感。不過這個脹痛感可以忍受。我還在想著之前的問題,於是問道“是不是劉醫師給我做的手術”“是的,你放心吧”回病房的路上,我又問了許多,但我不記得自己問了一些什麼具體的問題,反正回到病房後,護士臨走前,說了一句“這個人怎麼這麼囉嗦。”

躺在病床上,心情徹底放鬆下來,伸頭也是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反正手術已經完成了,好像沒有網上說的那麼可怕,感覺我的力氣還在我身上,並沒有消失,只是因為脖子上傷口的牽扯,不能用力而已。翻身是不要想的了,只能平躺著,並且現在還不能枕枕頭。

一會兒護士進來,給我打吊針,輸氧,又插各種儀器連著我身上。我聽到我的左邊還有一個塑料瓶響了一下。“這是什麼?”我問老婆。老婆告訴我,這是裝血水的塑料瓶,我的喉嚨上有一根導流管,導流管把術後的血水導出來就流在這個塑料瓶裡。原來是這樣,記得醫生手術前告訴過我,術後要插一根導流管的,我把這個事情忘了。

“我出來的時候是幾點鐘?”我問老婆“2點40”老婆告訴我。也就是說,我的手術時間是3小時左右。

我的甲狀腺惡性腫瘤手術

下午四五點,感覺有尿了。只能在床上解決了。讓老婆把尿壺拿過來,只能微微的側一點身,對著尿壺,可是拉不出來!明明感覺尿已經在門口了,可就是出不來。過了兩天我下床走動的時候,無意間看見病房衣櫃上貼了一個甲狀腺病人手術前須知,裡面有這麼一條,手術前一天請在床上練習拉尿,以適應術後床上拉尿。我真後悔得想抽自己耳光,早為什麼就沒看見呢?

拉不出來也要拉呀,連護士都在替我著急了,內線電話打進來“42床病人排尿沒有,一定要排出來!”我從來沒有感受到拉尿還要用力,就好像自由呼吸一樣,你需要用力嗎?這一次不同了,躺在床上,一使勁竟然牽扯到脖子一起使勁,脖子一使勁傷口就疼,可不使勁尿又出不來,我太難了!

我感覺尿正在一點點往回倒灌,尿毒正在把我慢慢吞噬。拼了!哪怕是傷口撕裂,我也不願意死於尿毒。我使出洪荒之力,脖子上青筋暴起,憋住一口氣,感覺倒灌的尿一點點被我向尿口擠過去,終於出來了!尿量大概出了平時的1/10,一口氣沒憋住,排尿戛然而止了。

這口氣一洩,感覺脖子上的傷口一跳一跳的疼痛,我無力的躺了下來,讓老婆把尿壺拿開,我已經沒有力氣發起第二次進攻了。

休息了半個鐘左右, 時間來到了下午7點,感覺敵人又發起了進攻,並且奪回了被我攻克的陣地。不行,我要發起第二次進攻!我又使出了洪荒之力,運起休息了半個鐘的能量,再一次屏息憋氣,一鼓作氣的將敵人打的落花流水,一潰千里,終於尿出來了!我精疲力盡的躺在床上,老婆拿起尿壺看了看,喜形於色“這次多,都快要滿了!”她沒有一點嫌棄的樣子,有的只是為我成功排尿的高興,令我感動。在家裡雖然我們經常吵吵鬧鬧,可關鍵時刻,還是要靠老婆啊!夫妻老來伴老來伴,說的就是我們吧。

解決了排尿問題,腰痛問題又接踵而來。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時間久了,感覺腰快要斷了。又不能翻身,只能一會兒曲左腳,一會兒曲右腳,一會兒曲雙腳,讓腰休息一下子。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了舊社會監獄裡一種殘酷的刑法關黑屋,把監獄的刺頭放在黑屋的床上,固定手腳躺一個禮拜再放出來,他就老實了。我現在是深深的體會到了,這才不到一天,腰就快要斷了,這要是躺一個星期,這個人也就廢掉了。

除了腰痛的問題,喉嚨因為插了導流管,就刺激了喉嚨排口水,口水一多喉嚨又會不由自主的去咽口水,這一咽口水真是要了命,痛啊,鑽心的痛,每咽一次就痛一次,越是不想咽口水,口水就越多,剛剛咽完一口口水,就感覺口水像地上的泉水又開始慢慢的往上冒,多了就堵住喉嚨管,令你無法呼吸。只能憋住氣,把口水吐到紙巾上,有時候沒有憋住,就又會吞一次口水,又痛苦一回。

如果之前有人告訴我,晚上他是數秒度過的,我一定不會相信。現在我不但相信,還要改一個成語,把度日如年改成度時如年,傷口的腫脹,腰的疼痛,咽口水的艱難,還有我的胃痛。(我有胃潰瘍,本來就要少吃多餐,到現在已經餓了一天一夜了,胃是一陣陣絞痛。)這幾樣疼痛加起來,令我一晚上大腦清醒,沒有一點睡意。特別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這種痛苦又會被無限放大,這時候我恨透了那個什麼喚醒服務,讓我一直昏迷不好嗎?要我受這麼多活罪。老天爺,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您要這樣懲罰我?!

天慢慢亮了,我人生中最漫長的黑夜終於一秒一秒的過去了。六點,我就讓老婆去醫院食堂給我買稀飯饅頭,我的胃已經痛得讓我發抖了。老婆去買早餐的時候,旁邊的病友告訴我可以下床活動了,這樣可以停止腰部的疼痛。

老婆回來後,我讓老婆扶我起來,起來的過程也是無比艱辛。起來後,我慢慢的坐在凳子上,看了看病房四周,恍如隔世。

早餐我是著和淚水吃下去的。不吃胃痛,吃又喉嚨痛,每一次的吞嚥都要鼓起巨大的勇氣。胃裡有了東西,好過了許多。我扶著牆,慢慢的在病房走廊裡走了幾圈,果然腰痛緩解了許多,看來生命還是在於運動啊!這時候,我又開始發燒了。

我的甲狀腺惡性腫瘤手術


護士過來每日三次的測量體溫,用的是水銀溫度計。測完護士一看,38度,頓時緊張起來,怕我感染了新冠病毒。“你進來有沒有做核酸檢測呢?”“我做了兩次”“那有沒有做ct?“也做了””“那有沒有驗血“那到沒有””護士聽說我沒有驗血,趕緊給我抽了幾罐血做化驗去了。醫生又給我開了一個胸部CT平掃申請單,讓我再這一次CT。非常時期,有什麼辦法?該做就做吧!

好在兩項檢測都合格。我的體溫還在不停的往上飈,38°3、 38°5、 38°7、 38°9。

“不行,我們要給你打退燒針了,還要打消炎針,你有沒有青黴素或者頭孢過敏?”院方坐不住了,晚上給我打了退燒針並且開始打頭孢點滴消炎。院方很清楚,術後發燒多半是手術感染了。

晚上可能迷迷糊糊的睡了不到一個鐘,早上起床,已經是頭如斗大,兩耳嗡嗡響了。一晚上還是在和腰痛與口水作鬥爭,怎麼會有好精神。我有點頂不住了,求值班醫生給我開了一片安眠藥,我好想安穩的睡一晚。但不到萬不得已,我還是不會用它。護士量體溫,體溫已經降下來了,看樣子退燒針起了作用。白天睡意一陣一陣的湧來,我強忍住不睡,怕白天睡覺多了晚上睡不著。晚上到了8點,我已經困得不行了。我問護士最後一針消炎針要幾點鐘吊,告訴我是11點半。我等不了了,先睡覺再說。

這一次沒有吃安眠藥,躺下去不久就睡著了,畢竟白天熬了這麼久。正睡得香,護士進來打點滴了,告訴我自己看著點,不要睡著了,打完了都不知道。我幾次睡著幾次驚醒,還好最後一次驚醒剛好打完。(老婆我已經叫她回家照顧小孩了,小孩12歲一個人在家不放心)

經過了一晚上比較好的休息,(大概睡了五六個鍾,期間總是被口水弄醒。),早上起來,感覺人精神了許多。特別是喉嚨方面的腫脹感和疼痛感慢慢的就消失了,我還故意搖了搖脖子,體會一下痛感,果然是沒有了。咽口水和吃東西也不會那麼痛了。這病好的是一日千里呀!星期一主治醫生都上班了,早上8點半來查房,看了看我的狀況,又問我為什麼會發燒,我對這個事情怎麼看?我能說術後感染嗎?我說我可能是晚上睡覺著涼了,感冒發燒了。醫生點點頭,告訴我今天可以拔引流管了。

早上量體溫,我的體溫又上來了,37.8度,然後一天都維持在這個溫度。過了一會兒護士告訴我,主治醫生安排我明天出院。

什麼?明天出院?我現在還有燒呀!怎麼能出院,我對護士說。護士說不要急,今天你還要打一天的消炎針,說不定明天你就退燒了呢?

下午是女醫生過來給我拔的導流管,過程五分鐘,沒有痛感,輕輕一拉就出來了。

晚上睡覺嗓子還是有一些癢,痰多,其他沒有任何的不舒服了。感覺從地獄一下子返回了天堂。

早上起來,感覺又好了許多,體力精力又恢復了不少,如果是充電的手機,應該已經衝了90%的電了。又量體溫,正常了,那個護士說的挺準的,看來這幾天都消炎針沒有白打呀!

既然退燒了,就不用打車了,可以坐地鐵回家了。通過這一次病例,我感覺有如下三點。

一 甲狀腺癌不可怕,現在的醫學完全可以治療。

二 查出有小的甲狀腺結節就趕緊去買保險,不會吃虧。

三 入院後第一需要掌握的技能就是躺在床上拉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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