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柳觀察》是荔枝新聞重磅推出的國際時政評論類專欄,主筆田柳,江蘇省廣播電視總檯融媒體新聞中心主任記者,江蘇廣電總檯荔枝新聞《荔枝軍事》欄目主編。主要從事軍事、時政類及國內外重大新聞報道任務,曾多次參加解放軍軍事演習,執導、執筆的紀錄片多次登陸央視,並被美國海外抗日紀念館珍藏。專欄《田柳觀察》由田柳帶您針砭時弊,讀懂世界。
位於烏克蘭境內的切爾諾貝利核危機因局勢的極度惡化,目前已經引起了烏克蘭當局以及聯合國的關注。
根據烏克蘭總統辦公廳公佈的信息,切爾諾貝利地區的火災已經燒燬了1.15萬公頃的森林,成為了禁區。而直至報道當天,大火還在持續。
因大火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影響,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也乘坐專機前往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禁區現場親臨指揮。
烏克蘭切爾諾貝利核電站附近爆發的大火自2020年4月5日到現在已持續燃燒了近一個月。儘管烏克蘭已出動約2500名救火人員展開搶救,但當前的救火任務依然形勢嚴峻。
那麼,燃燒了近一個月的大火,會引發新一輪的核危機嗎?
從失火的軌跡上看,它最先從切爾諾貝利禁區的西部森林開始,很快接近中央地區的核反應堆,逐步向中心區逼近。被廢棄的核反應堆一下子成了當前亟待解決的重大隱患,嚴重威脅著周邊居民的安全,而攜帶沉積多年的核輻射物質的煙霧更是飄散到了烏克蘭首都基輔。
在這幾天的報道中,我們都會看到烏克蘭的消防員們救火的同時,冒著發燙的火舌緊急搶修核爆炸防護石棺,同時加建相關防火設施。
但令人心酸的是,消防員身著的隔熱服根本不能隔離核輻射,這意味著他們很可能會遭遇當年蘇聯消防員相同的命運。
就在4月5日,烏克蘭生態檢測部門一名負責人在媒體上撰文,稱當地的輻射值已經超出了正常水平,還拿出了一段檢測數據超出正常值16倍的視頻證據。然而,隨後這一說法就被烏克蘭官方闢謠,該消息也隨之被刪除不留痕跡。
針對目前仍持續的大火,俄羅斯緊急情況部表示這場危機很值得警惕。目前在俄羅斯境內仍然生活著超過170萬受當年切爾諾貝利核電站事故核輻射影響的民眾。這些人當中有一大半是曾經生活在核輻射汙染核心地帶,而約有1.2萬人是因為參加了當年的搶險工作。
4月10日,烏克蘭國家緊急事務部門公佈檢測結果顯示輻射正常,但是,到了11日有相關環保機構檢測到輻射值已超出正常水平。
根據最近幾次的輻射監測,可以看出目前形勢相當嚴峻,首先是煙霧中可能攜帶放射性粒子,其次是火災會導致原本沉積多年的放射性元素再度懸浮飄散,最後是火災直接催化了核輻射。
所有人都明白,這場火災的危險已然不僅僅是火,還記得1986年留下的那場恐怖的核災難遺留下的輻射嗎?
切爾諾貝利從一個普通城市定格成為永恆符號。
事故後的7年中,有7000名清理人員死亡,其中1/3是自殺。參加醫療救援的工作人員中,有40%的人患了精神疾病或永久性記憶喪失。
隨後15年內,有9萬人死亡,還有27萬人遭到生不如死的折磨。
時至今日,參加救援工作的83.4萬人中,已有5.5萬人喪生,30多萬人受放射傷害死去。
其實,自從1986年發生核洩露後,這片區域承受的輻射量足足相當於400枚美國向廣島投放的原子彈。
切爾諾貝利所在的2600平方公里一直被封鎖著,到現在已34年了。
核輻射的傷害是長期的,不容小覷的。哪怕30多年過去了,現在的切爾諾貝利還是如同地獄一般。
空蕩蕩的街道,沒有一點菸火氣息。
在切爾諾貝利核電站剛開始爆炸時,很多人覺得和自己無關。直到後來排放到高空的氣態及揮發性物質在全球擴散:
1986年5月2日在日本被檢測到
1986年5月4日在中國
1986年5月5日在印度
1986年5月5日及6日在美國和加拿大...
1986年4月26日凌晨1點23分,驚雷一般的響聲劃破夜空,大地震動,柱狀的火焰向夜空噴湧,黑夜被照亮,天空變得色彩斑斕。
當時,不少人注意到了爆炸,圍觀了突現於夜空的“景觀”,卻全然不知潘多拉魔盒已經打開。
50噸核燃料蒸發為氣態噴向大氣中,以每小時30000倫琴的輻射量擴散開來,70噸混合著建築殘骸的核燃料散亂在地上,以每小時20000倫琴的數值持續向外輻射。要知道,人體吸收400倫琴就足以致命。
然而,在那次切爾諾貝利的反應堆爆炸中最糟糕的情況是,沒人意識到可能出現核洩漏的危險。仍在沉睡的普里皮亞季小鎮,就這樣在無知無覺中暴露於核輻射之下,長達兩天之久。
但事實上,根據當時的相關報道,在爆炸幾個小時後,當晚在河邊釣魚的幾名漁夫開始感到極度噁心和不舒服,胸口灼熱,眼皮刺痛,頭疼欲裂,不斷嘔吐,黎明時皮膚已經變成黑色。
第一批趕到現場的消防隊員被嚴重灼傷,送去醫院。而核輻射有潛伏期,初期症狀是嘔吐,腹瀉,之後狀況會加速惡化。
被送去醫院的消防員一天一個樣子,嘴裡、舌頭上和麵頰上出現小塊潰瘍,之後逐漸蔓延,粘液層層結痂,體色逐漸變得烏青、紫紅、灰褐,頭髮和皮膚不斷脫落。
而在核電站搶救的人也越發感到不對勁,因為他們發現了散亂在地上的石墨塊,口中嚐到金屬的味道,酸酸的,只工作一會兒就渾身乏力,筋疲力竭。
意外發生後,203人立即被送往醫院治療,其中31人死亡,當中有28人死於過量輻射。
是核洩漏了嗎?人們心中都有疑問。難以置信的是,當時的核電站裡,手邊能找到的輻射測量劑最高只能測到每小時3.6倫琴,能測量1000倫琴的鎖在保險箱中,被埋在廢墟下,難以取出。
強輻射已經持續了一夜,4月26日上午9點,第一個專家小組從莫斯科貝科沃機場起飛前往切爾諾貝利。這些專家們當時就被安排在了普里皮亞季鎮上,沒有任何防護措施。起初,他們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但很快,專家們開始表現出了輻射症狀。
儘管如此,切爾諾貝利核電站所在的普里皮亞季城市裡的人生活一切如常,孩子們在廣場上玩耍,他們雖然聽到了前一晚的爆炸聲,但並沒有多少擔憂。
但當天傍晚,空氣中的輻射量就已經達到正常值的60萬倍,按照輻射的擴散速度,只要4天,居住在這裡的居民吸收的輻射量就會致命。
至此,核洩漏的消息開始通過不同途徑陸續傳來,男人們開始喝伏特加給自己消毒,還有喝洗潔精的,但喝了腿發軟。食物全被汙染,要麼吃下去,要麼餓著。有些人的皮膚顏色慢慢變深,情緒變得激動。
1986年4月27日,政府的疏散行動終於開始。居民只有兩小時的時間打包,上了年紀的人無法理解正在經歷的一切,為什麼必須要離開呢?
土地還在,萬物仍舊生長,花兒也在開放,有老人堅持不願離開,留了下來。幾天後,人們發現了他們的屍體。
因為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的爆炸,普里皮亞季被急匆匆地遺棄,成為了一座空城。
與此同時,為了儘快接觸這場核危機,三千多名士兵走上房頂,暴露在每小時上萬倫琴的輻射環境下,充當人體機器,把炸開的石墨與核燃料鏟進反應堆大坑中。
在普里皮亞季,留守的軍人徒手撿起地上的石墨塊,因為沒有機器人手臂,士兵們的皮膚變成了褐色,呼吸器掛在脖子上,卻沒有人戴著。
你可能會問,為什麼這些防毒面具發下來了,沒有人戴呢?
1986年5月6日,莫斯科召開新聞發佈會,當時蘇聯國家氣象委員會主席尤里·伊茲拉埃爾和副主席謝杜諾夫,就核爆炸的嚴重性被一筆帶過,也使得很多救援人員根本沒有意識它可能帶來的嚴重危害。直到災難發生後第18天,戈爾巴喬夫對蘇聯人民發表演說,承認了切爾諾貝利發生的災難,表示“核能脫離了人類的掌控”。
此時,蘇聯以舉國之力投入對災難的搶救之中,十萬名官兵投入進入切爾諾貝利核電站,清理放射性物質。
但是,在巨大的,已經散發出來的核汙染下,清理反應堆屋頂的石墨,每人只能工作40-60秒。在投入幾十萬人,花費180億美金的努力下,切爾諾貝利4號反應堆上終於建立起了密閉的石棺。
而這個石棺就是我們開頭講到的在今天這場大火中,烏克蘭的消防員們救火的同時,更冒著火災、輻射等危險緊急搶修的核爆炸防護石棺。
在當年參與搶救的清理人大軍中,後來統計有2萬人死亡,20萬人殘障,四分之一的礦工在40歲前去世。
表面上,世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切爾諾貝利核電站4號反應堆爆炸噴湧出巨量放射性核素,造成數量成迷的人員傷亡和生物畸變,汙染了15.5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影響波及840萬人。危害至今仍存,並將永久存在下去。
今天的這場火災,也讓已經沉寂了34年的核危機問題再次成為飽受外界關注的焦點。
目前,切爾諾貝利核電站及核廢料儲存庫周圍正在進行緊張的加固工作。但因為大風原因,大量沉積多年的核輻射物質還是被吹到了僅隔100公里的烏克蘭首都基輔。
回看2020這一年,從新冠疫情到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火災,還有非洲的蝗災等等,接二連三的災難就像再次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但面對天災人禍,可以說歷史上的每一場災難都是對人性的試煉。我們無法預估後果,但是,至少每次在這一刻,我們需要捫心自問: 必須樹立起保護環境就是保護自己的意識,否則,最終受到傷害的就是我們自己。
這一天我在想,全世界都在提醒我們,要學會珍惜:珍惜資源、簡化自己生活、節約每滴水、每一粒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