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七點,給母親發視頻。
問母親吃飯沒,她說,還沒搞飯呢。
視頻裡不時閃過的天空,是山裡的夜獨有的深藍,安靜而深邃。
母親穿過廚房,穿過堂前,走過門口路燈下,果子不時跑過,也不跟我說話。
小屋裡,是父親炒茶葉的背影。
家裡的燈光明亮而柔和,母親的臉有些疲憊,頭髮沒有平日那麼好看,只是說話的語氣,還是平淡的。
說掛了,她去搞晚飯了。
看不見她一日的辛勞。
就覺得生活在眼前,溫暖的閃現。
其實茶季,母親是最累的。
天不亮,就要起床燒飯,天亮了,就吃飯上山了。
茶山裡,陽光下,低頭,就是十幾個小時。
有的時候,並不覺得面朝黃土背朝天,只是生活面前,我們總要卑微些。
低頭,才能看見生活。
抬頭,看的是天空,是偶爾的浪漫。
想母親偶爾也會直一下腰,抬頭望著天空的時候,是不是剛好有云朵飄過,或是一隻鳥兒飛過。
時光安靜,生活不語。
我們都活著。
父親把果子帶山上去的時候,母親讓他把梳子皮筋帶著,就在茶山上給果子扎頭髮,梳好看的辮子。
山裡人都說我母親厲害,果子辮子一天一個樣。
母親常說,小孩子要搞的乾乾淨淨的。
我想,果子以後應該記得奶奶給她梳的辮子。
夜裡歸家,放下茶葉,就立馬要收衣服,燒鍋。
採茶葉的阿姨說,哪不休息一下。
母親笑,不能坐,人吶,一坐就不想動了,就想困了。
待吃好飯,洗好澡,帶果子睡覺的時候,可能就打一個瞌睡,等果子睡好了,還要洗衣服,掃地。
父親的茶葉機子還在響著。
只有果子,睡得香香的。
夜,慢慢的安靜下來。
父親和母親會小聲的說點什麼,今天的茶葉啊,明天哪裡採啊,會不會下雨啊。
我的依稀睡夢間,是記得的。
不知道小果子以後可記得。
馮家頂茶季的夜,安靜而沉醉。
大概,會有夢,茶葉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