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的前世今生:帶你領略漢字的獨特魅力

前幾年,網上忽然有人爆出了一條小心,說我們一直讀的“尷尬”其實並不讀ganga,而是讀jianjie,消息一出,輿論譁然。有的調侃此人讀字只讀半邊音,有人認為這個人譁眾取寵。但此人擲地有聲,給出了證據,說臺灣教育部門在新編的網絡詞典中,“尷尬”就是標註了jianjie。這下所有人都“尷尬”了,到底這個詞讀什麼呢?

“尷尬”的前世今生:帶你領略漢字的獨特魅力

01

“尷尬”的由來

“尷尬”的前世今生:帶你領略漢字的獨特魅力

“尷尬”一詞,從結構上來說,都是聲母相同,韻母相近,也被稱為“雙聲連綿構詞”。這類的詞有很多,比如輾轉、彷彿、抽搐、躊躇……這類詞,有的可以單獨拆分來分析,比如輾轉,單獨的任何一個詞都可以拿出來,而且有其意思。但像尷尬這類詞就沒有辦法拆分看,因為單獨的任何一個詞,好像都沒有意義,必須組合到一起用才行。

“尷尬”一詞最早的由來,是《說文解字》中對兩個字的解釋:

“尲,不正也。從尣兼聲。”“尬,尲尬也,從尣介聲。”

從《說文解字》中看出一個問題,讓“尷尬”比較尷尬的是,兩個字的形旁最原始的寫法是“尣”。只是隨著漢字的不斷髮展,篆書變為隸屬,又變為楷書,慢慢地形成了一些小的變化。

當然,在這兩個詞的由來還有用一種說法,那就是在《說文解字》中只有對“尬”這個字的解釋,而沒有“尷”這個詞條。

而“尷”這個詞條單獨被拿出來解釋是出現在宋朝,由官方編撰的韻書《大宋重修廣韻》中。

但無論是哪種說法正確,從古至今,這兩個字就好像一對孿生兄弟一樣,從來沒有分開過,一直被放在一起使用。

下面說回這兩個字的讀音,在《大宋重修廣韻》中對“尷”的解釋,和《說文解字》中並沒有什麼不同,但“尬”這個解釋中,《大宋重修廣韻》中是這麼說的:“尷尬行不正,尷音緘。”而在中古漢語中,“尬”這個詞的標註為“古拜切”,讀出來為介。

從上古漢語一直髮現下去的話,我們會發現,“尷尬”的讀音應該是緘介(jianjie),那麼,為什麼我們現在會讀“ganga”呢?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這個詞的讀法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02

被人摒棄的“尷尬”

“尷尬”的前世今生:帶你領略漢字的獨特魅力

通過翻閱一些古代書籍,會發現“尷尬”這個詞出現的幾率很少,出來一些專門講解漢字的書籍或韻書外,這兩個詞幾乎銷聲匿跡。看來,這個單詞在古時候,就不太受人待見,處於尷尬的地位。

但俗話說,車到山前已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元朝之後,隨著通俗文學興起,“尷尬”一詞忽然成為了香餑餑,出現頻率陡增。

我們都知道明朝馮夢龍編撰的一本書胡,叫《喻世明言》。這本書就是脫胎於元朝話本《陳御史巧勘金釵鈿》,在裡面就有這樣一段話:

“我兒,禮有經權,事有緩急。如今尷尬之際,不是你親去囑咐,把夫妻之情打動他,他如何肯上緊。”

再比如,我們很熟悉的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滸傳》,第十回裡也有這樣一段話:

“卻才有個東京來的尷尬人,在我這裡請管營、差撥吃了半日酒。”

不止通俗文學,我們都知道唐代的詩、宋代的詞、元代的曲。在元朝很多曲中也都用到了“尷尬”一次。如我們很熟悉的《琵琶記》,就有這樣一段戲文:

“能吃酒,會疃齋。吃得醺醺醉,便去摟新戒。講經和迴向,全然尷尬。官人若是有文才,休來看佛會。”

再比如呂止庵《雙調·風入松》:

“半生花柳稍曾耽,風月暢尷尬。付能巴到藍橋驛,不堤防煙水重淹……幾度淚溼青衫。”

我們都知道曲牌講究押韻,而元朝因為說的是阿爾泰語系的蒙語,很多會使用倒裝句,因此“尷尬”會讀作“尬尷”。而若是需要和上述其他詞起到押韻,“尷尬”一詞理應讀作jianjie才對。

那麼,一開始在網絡上引起軒然大波的這個詞,說“尷尬”應該讀jianjie,沒有錯啊。那怎麼如今會讀成ganga呢?接下來,就是一股神秘的讀音力量粉墨登場的時候了。

03

中國最勤快的人閃亮登場

“尷尬”的前世今生:帶你領略漢字的獨特魅力

中國人哪裡的人最有經常頭腦、哪裡的人最勤快、哪裡的商品銷往世界各地?當你問出這幾個問題時,相信得到的答案都會一樣——浙江人。或者更細緻一點——溫州人。

全世界無論你去到哪裡國家,都會遇到在那裡做生意的中國人,而當你和他們一聊天時,就會發現他們一口的吳音,也就是江浙一帶的口音。也正是因為無處不在的浙江人,讓吳音也成為中國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

我們再說回“尷尬”這個詞,若是你去到吳音區,和他們聊天,就會發現他們讀“尷尬”這個詞,和ganga這個音很相似。例如蘇州話是讀keka,溫州話讀kaka。這對“尷尬”一詞的轉變有什麼重大的作用嗎,還是說只是一種巧合呢?

在上文我們說過,“尷尬”一詞的用法在古代並不多,可以說除了單獨講解漢字的書以外,幾乎沒有人使用這個詞。它真正興起時始於元朝,在曲牌和通俗文學小說中被用到。

但我們都知道,真正的通俗小說興盛是在什麼朝代?明清兩朝。而從這兩個朝代的通俗小說中我們可以看出,裡面的對話很有地方色彩。也就是說,很多語句都是用的鄉音,也就是當地方言。而“尷尬”一詞,用的最多的地方,也正是吳音區。

清朝有一位著名的訓詁學家叫段玉裁,他編撰了一本叫《說文解字注》的書,在裡面寫道:

“蘇州俗語謂事乖刺者曰馗尬。從尢,兼聲。古鹹切。七部。”

段玉裁在他的這本書裡明確說明,尷尬一詞是蘇州人表示乖刺的意思。在這裡,忘記告訴大家,段玉裁是蘇州金壇人,本身也是吳音區的人。他自己認為“尷尬”一詞都是蘇州人專用的詞,可見當時這個詞使用的範圍也並非很廣泛。

吳音的演變和北方語言的演變很不一樣。我們現在還有好多人說古詩詞有的不押韻,是因為讀法不對,應該用吳音讀,那樣即好聽又押韻。

上文我們說過,在蘇州音中,尷尬讀為keka,溫州人讀為kaka。而在漢語的演變中,吳音也沒有按照北方那樣,對讀音按照漢字來進行拆換,而是用北方相近的音直接替換。因此,也就有了我們現在ganga的讀音。

總結

“尷尬”的前世今生:帶你領略漢字的獨特魅力

通過我們對“尷尬”這個詞的追溯,以及演變的分析。會發現其實這個詞真正的讀音確實應該是jianjie,而ganga的讀法是在演變過程中的俗音。但讀著讀著,俗音就取代了真正原本的讀法,成為了流行。

其實這種俗音轉變的還有很多,並非我們強行轉換來混淆視聽。例如我們都知道的一種菜——芥菜。我們現在讀為jiecai。其實,最早“芥”這個字的讀音是gai,這個讀音是引用廣東人的讀法。但隨著轉變,現在的普通話中,這個字讀為了jie。

通過我們上述對於“尷尬”的分析,大家會發現,語言其實很有意思,不僅讀音一直在演變,連單詞的意思也會在演變過程中產生微妙的變化。可見,漢語是一項多麼博大精深的語言,而在學習這門語言中,只要我們認真去專研,就會發現它的美妙。而當你沉入其中時,妙!不可言!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