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就該回歸最開始的地方。
就在這一刻,血翼靈瑰的光法無限擴大,最終,籠罩了整個琥山。
所有的兇靈紛紛被席捲入內,化為花瓣,飄落而下。
琥山,下了最稠密的一場杏花雨。
所有的風行者都停了下來,目瞪口待著看著這驚奇的一幕。
“不,不會的,你不能這麼做,不能。”鬼無影看著自己的身體漸漸起了變化,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萬千花瓣從他的身體裡掉落出來。
蘇長寧的身姿容顏都在變化,一片朦朧過後,凌雲出現了。
“姐姐,姐姐……我不要變成這樣,姐姐……”稚嫩又可憐的聲音,連眼神也變得無助,他朝師姐伸出了他的手。
“凌雲。”師姐握住他的手,“去吧,踏上你的輪迴之路,來生,姐姐等你,會保護好你。”
“不,姐姐,來生,我不做人……”
姐姐,來生,我不要做人。
終於,這罪惡的源頭終結了。
禹鼎侯心有不甘地咕噥著,“就這樣就完啦,我這手還沒過癮呢。”
苗苗掐他的耳朵,“回去我陪你過啊!”
完了,就這樣便完了。
只是為什麼,心還是這樣不爽快?
師姐身子一歪,暈倒在管千衡的懷裡。
醒來已經是五天後了。
在師姐昏迷的這一段時間裡,故事是完美的:
隨著鬼無影的死去,羅依族的詛咒解除了;小陳從冰庫裡醒了過來;管千橫和海東來身上的離心咒也解除了;當然,後面還有更好的,比如說,江南可以談戀愛了,風殘雪和池子矜的婚期定下了等等,這還是後話。
醒來的師姐飢腸轆轆,第一句話就是“管大哥,我餓了,我要吃點心,越多越好。”
管千衡欣喜若狂地端來了一盆點心,各種口味各種樣式,隨挑隨選。
她吃,他就含情脈脈地看著,嘴角都要笑出一個春天來了。
一盆不夠,再來一盆。
嗝……終於吃飽了。
吃飽了的師姐什麼都沒說,就一頭扎進管千衡的懷裡,軟軟濃濃地叫了一聲:“管大哥,我好像又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管千衡摸著她的頭,“別怕,沒事了,期待夢,夢會很甜。”
都過去了。
師姐再一次閉上了眼睛,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管千衡拍著她的小臉,“小末先別睡,還有事兒。”
“嗯,還有事兒?”師姐迷迷糊糊的,“你剛剛不是說沒事兒了嗎?”
管千衡一頭冷汗。
好在這一覺只睡了兩個時辰,師姐總算是正常了,迴歸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她說:“管大哥,我娘沒了。”
管千衡依舊摟著她,“她是去和你爹相聚了。”
“是嗎?”
“是的。”
“海叔呢?”
“海爺一直待在洞裡,沒有出來過。”
“我去看看。”
琰圭洞旁,依舊站著雪鷹雪狼。
海東來精神還不錯,只是容顏蒼老了許多。
師姐跪下行禮,“海叔。”
“九兒,來,到我這兒來。”聲音也溫柔了許多。
師姐走過去,在海東來身邊坐了下來。
海東來撥了撥她額前的髮絲,“九兒,五月十八是個好日子,我會吩咐下去,讓你接任掌門。”
師姐身子一扭,“我不要。”
“九兒,你可以獨當一面了,接任掌門是你的使命。”
“我不要,我要在海叔的庇護下,做個無憂無慮的九姑娘。”
“海叔累了,想休息了。”
“那你就休息嘛,休息好了,你依然還是江南的海爺,依然還是讓人生寒的降魔尊者啊。離心咒已經解除了,以海叔如今的功力,再沒有什麼妖魔是您的對手了。”
“九兒聽話,接任掌門是最後的命令。”
“那你呢?”
海東來的嘴角隱約出現了一絲笑意,“看著你長得這麼好,我對你爹總算有個交代了,現在我想去祖奠冢陪陪他,和他訴說這幾年的辛酸苦辣。”
“海叔。”
“好了九兒,我已經讓雪鷹雪狼蕭亦可,替你去操辦這些事情了。記住孩子,地位越高,職責越大,絕不能像二十年前一樣,再讓江南遭受重創。”
師姐知道海東來心意已決,只得含淚答應。
海東來擦乾他的眼淚,“九兒,海叔會在。”
師姐點頭。
“如果管千衡要是讓你受一丁點兒委屈,我要了他的命。”
師姐點頭。
“去吧。”
師姐仍舊點頭,哭著出來。
慢吞吞地走在杏花林裡。
“九姑娘。”冷不丁的一道聲音出現在身後,回身,只蕭亦可。
“九姑娘,我已經通知了四山和各地的風行者,你繼任掌門的這一天,他們會來琥山扣禮。”
師姐一時語塞,她想說我不想當這個掌門呢,心知大局已定,沉默了片刻,“蕭姐姐,你辛苦了。”
“海爺說了,讓我們忠誠於你。”
師姐點頭,“多謝。”
“守護好江南是你的職責,忠誠於你是我身為風行者的職責。”
師姐又點頭,忽然驚覺這是她今天做的最多的一個動作。一向能說會道的她似乎言盡詞窮了,維有這個動作能代表她的態度。
五月十八接任掌門。
這個消息在一天之中幾乎傳遍了整個降魔界。
似乎沒有我和晴子什麼事兒了,看多了這世間的悲歡離合,還是像師尊一樣,得道成仙好呀,我和晴子決定,伴在師尊左右,好生修煉,爭取也能有成仙一日,於是想師姐辭別。
師姐對我還是那個態度,撇著嘴巴問:“小早,你不是說要等我成親嘛,你還要幫忙做大廚的。”
我很抱歉,低聲在她耳邊說:“不行呀,我做的菜難吃得很。要是讓我秋水宮的宮主知道了,嘖嘖嘖,我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師姐一把掐住我的臉,“好吧,放你一馬,不過小早,你進了我的門,就終身都是我的人。”
我頭皮一陣發麻,趕忙彎腰作揖,“不敢不敢,以後還請宮主夫人多多關照。”
師姐咯咯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