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婦懷孕了，臨近孕晚期婆媳兩人聊得最多話題，就是怎麼生產的問題，順產還是剖宮產？作為婆婆的我，把自己的生產經歷，和所見所聞其它女性生產經歷，兩種生產方式的利弊盡悉講給了兒媳婦。兒媳婦也把先期已經做母親的小夥伴們生產情況講給我聽。最後，我告訴兒媳婦，選擇哪一種生產方式，決定權在她。
離預產期還有十幾天，兒媳婦出現生產徵兆。去醫院，醫生檢查後說，要生產了，可以順產。於是，開始了十幾個小時的生產過程。在子宮口開三指時，兒媳婦已經疼痛難耐，無以復加，汗、淚齊流。兒媳婦孃家遠在外省，提前生產，父母不能及時趕來，兒媳婦的眼淚，是否也有生產這樣的大事兒，父母不在身邊的難過與惋惜？我和兒子兩個人，當然一刻不離在她身邊，老公在家一邊做飯，一邊等候消息。按耐不住去請教醫生：不是說打針可以無痛分娩嗎？經醫生解釋才知道，子宮口在開三、四指之前，必須經歷疼痛，之後再打無痛針。並且不是無痛，而是痛的程度，讓人能夠接受。其後，兒媳婦進產房了，我站在產房外，默默祈禱：“母子平安就好，兒媳婦快一點生，少痛一會兒。”在所謂“無痛”情況下，又經歷了三小時，孫女出生了，母女平安，長舒了一口氣。我轉身和兒子說：“你有了女兒出嫁時，哭的可能與機會了。”這個話題，在我家有故事，二十幾歲的侄女，還沒有男朋友，可是親友聚會時，多次聊到有一天侄女出嫁，弟弟馬上哽咽，流下眼淚。
其後幾天，始終處於心神不定狀態，彷彿從兒媳婦生產時，我的擔心與焦灼中，沒有緩過神來。不禁想起一位女性作家唐敏的散文《女孩子的花》。唐敏在文章中，借喻水仙花，以女性無比細膩的觸覺和感知，表訴了對女孩無比憐愛：如果有女兒，怕她不能得到最美的愛情，怕她身段容貌不美受到輕視，怕她奇醜無比卻偏偏聰明善良。最早預感災難，又最早在災難打擊下滅亡。女孩去愛去追求她喜歡的男子，那是頂痛苦的事兒，因為被她愛的男子會沒有幸福的感覺，或忍不住流露出對那女子的輕視等等。感慨更深了。並且唐敏沒有說到女孩子還有生育一劫。
到了現階段，作為知識女性，早已不再重男輕女。而對於自己，因為出生在多子女家庭，婆家又在鄉下，所以從沒有感受過被寵溺的幸福。如路邊小草，有著極強的生命力，無論經受怎樣的風吹雨打，日曬踩踏，都認為是應該經歷的，頑強地活著，不以為然。但是，如果有選擇，我願意生為男性。從兒媳婦的身上，孫女的出生，也想到其她女性晚輩或所有女孩，更多了對於女孩，戀愛、出嫁或可能遠嫁、生產的劫難，油然而生更多的不忍與憐愛。男孩是泥土造的，苦難使他們堅強，女孩是用男人的肋骨造的，肋骨上有血有肉，輕輕一碰就會痛徹心腸，連最微小的傷害也是不能忍受。女孩子又如花，陽光雨潤，則綻放鮮豔；風摧霜殘，則花枯頸折。所以，如果有緣入你眼，請呵護憐惜，因為下輩子不一定相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