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往事 第三十五章:盛情難卻

等聽明白了兩位苗姓客商的來意,我心裡暗自琢磨,上山獵殺“蹲倉”熊取熊膽,這個風險委實不算小,馬上年關將至,經歷過人狼大戰以後,我也想在家裡過個安安穩穩的年,臨近過年前,不值當上山去獵熊,冒這樣大的風險。

我把自己的想法和他兄弟二人言明,兄弟二人看我沒興趣搭攏這件事,都顯得有些著急,年長的苗姓貨商,馬上從貼身口袋裡,掏出了一根大黃魚,放在了桌上,用懇求的語氣說道,還是想勞煩一下穆家獵頭,辛苦走上這一遭,我們也是受朋友所託,無論如何,都請幫我們兄弟這個忙,我們兄弟心裡一定記著這份高情厚意,這根大黃魚,只是定金,如果獵取熊膽成了,我們還有一根大黃魚拱手奉上,以示重謝。

看到苗老大一出手,就是一根大黃魚的定金,我也暗自吃驚,當時的市面上,一兩黃金,大約是三十一克的重量,一根大黃魚,能兌換三百塊鷹洋,即使是上好的熊膽,再加上一對前熊掌,最多也不過就是一根大黃魚的價格,他一出手定金就是一根大黃魚,看來託他買熊膽的人家,不是著急用,就是家境特別殷實。

再聯繫上他剛才說的狀況,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買家急用,時間上緊迫,拖不起了,所以寧願花大價錢求購,也在所不惜。

在那個年頭,一個五口之家的日常開銷,有了二根大黃魚,好吃、好喝,足足能用上三年多時間,這樣的好機會也是十年九不遇了,看起來這一單生意,即使要冒上些風險,也值個了。

我思慮妥當,當下也不再猶豫,站起身來,對兩個苗姓客商一拱手,行,這事我應下了,兩位老哥,既然這麼看得起我們穆家,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位苗姓客商,看我答應下了這份差事,立時都喜笑顏開,連聲道謝。那位苗家老二,又從兜裡掏出來十幾塊鷹洋,硬塞到我手裡表示感謝。大家又客氣地相互推讓了幾次,兩位客商堅持要我拿著,我再三表示感謝後,才收了下來。

事情既然談妥了,賓主又重新落座,我請二位苗姓客商喝了些點茶,又讓婆娘去灶間,把野雞肉和野兔肉都燉上了,飯做好了,又燙了一壺自釀的燒酒,然後陪著兩位客商吃了晚飯,一直吃到很晚,賓主盡興而散。臨走之前,年長的苗姓客商,再三囑咐我,希望這熊膽越快拿到手越好,那邊的主顧等著急用,我當下答應他,半個月之內,一定把這件事情給辦妥,讓他到時候來取就是。

苗姓兄弟在我家裡住了一宿,次日上午,兩位客商又在屯裡收購了十幾張狼皮、兩隻熊掌、幾張猞猁皮和一些鹿茸,兄弟倆就一起返程回去了,兩面說好,一旬左右,過來取貨。

送走客人以後,我就開始為上山獵熊做各種準備,“水連珠”步槍、二十發子彈、一把弓弩、二十隻弩箭、單筒望遠鏡、四個大捕獸夾、打馬棒、祖傳的那把腰刀、一把獵斧、一串銅鈴、火柴、一捆三十米長的粗麻繩、足夠三天的乾糧和兩瓶燒酒。抽出一個時間,我又去了一趟李木匠家,他是屯裡木工活做得最好的木匠,我讓他找一塊三十釐米厚的松木,做一個長、寬各一米的“木枷”,在這塊松木板上,在左、右各摳出一個圓洞,洞口的直徑,參照一頭成年公熊熊掌的大小,讓熊掌剛好能伸進去的尺寸,製成了獵熊的一個木製筒套。

大年初三一大早,我帶著全部裝備離開了屯子,向阿斯溫山東北的老熊嶺進發。老熊嶺,在靠山屯東北方向二十里,是這方圓百里附近,黑熊最常出沒的地方。以前,我和屯裡的幾名獵戶,獵熊時一起去過幾次,但那幾次獵熊,都是在夏末秋初時去的,對那裡的地形環境比較熟悉,現在這死冷寒冬的天氣,要上山獵熊,晚上必須在山上找一個石洞,在裡面生火過夜才行,否則這麼冷的天氣下,身體根本抗不住。

上山的時候,我帶上了一個狍皮睡袋,上面留出一個開口,下面縫死,睡袋裡面放上一些揉幹了的烏拉草,既輕便還暖和,我用繩子把睡袋摺疊捆好,和木枷一起背在肩上。

山上的雪大,上山的路,都被厚厚的冰雪掩埋了,大約花了三個時辰,我來到了老熊嶺的地界,趁著天還沒黑透,我要抓緊時間,找一個適合夜宿的棲身之地,在附近,花費了半個時辰,在一個半山坡的灌木叢後面,我發現了一個隱蔽的山洞,這個山洞洞口,大約有一米多高,洞口的直徑能有半米左右,我用火石點起一個松油火把,左手舉著,慢慢地往山洞裡一點點摸索前進,那把鋒利的腰刀斜拉在右手,一邊走,一邊警惕的巡查整個山洞,防止裡面已經藏著野獸,暴起傷人。

大多數野獸都害怕火光,我舉著松油火把進洞,如果洞裡藏有野獸,看到火光,它必然會發出吼叫聲,這樣起碼能發出動靜,給我留下應對的時間,我手上握拿著腰刀,隨時可以提防,洞內藏有野獸,對我暗中偷襲。

這個山洞,大約有二十幾米深,在山洞中間,有一個拐彎,越往裡面走,過道越狹窄,我需要弓著點身子,才能走過去,一直走到山洞的盡頭,也沒發現裡面有野獸活動過的氣味和蹤跡。

我又把整個山洞裡、外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了安全之後,把隨身帶來的捕獵裝備放到地上。我揹著水連珠步槍,拿著獵斧,重新走出山洞,在洞口附近,砍了十幾棵粗大的松木站幹,又撿了三、四個松木墩,站幹,顧名思義,就是樹木是站著死的,站幹,大多是由於病蟲害、氣候乾旱造成的,這種樹木是自然死亡的,時間久了,樹身就會慢慢乾枯,雖然不能當作成材蓋房子、但卻可以做成桌、椅、板凳,這種木料,是獵人在野外狩獵宿營的時候,最喜歡用的燒柴,特別抗燒。

我在洞口外面的雪地上,把四個大捕獸夾子,在左、右各放兩個,隱蔽掩埋好,上面放了些枯枝,枯枝上用雪掩蓋上,再用樹枝子輕輕掃過上面,把積雪清理的和周圍雪地一樣顏色。在捕獸夾後面的雪地上,把削尖的大樹杈斜插埋入雪中,尖頭朝外,在雪地上留出四十多釐米長的尖刺,做成三排相隔半米間距的防護柵欄,然後又用松木墩子,在防護柵欄後面,堆起一道木牆,把洞口封住,上面只留出二十公分左右的空隙,方便外面的新鮮空氣進入洞裡。

我把帶來的一串銅鈴,在木墩子兩邊分別掛好,當作野獸侵入山洞報警的信號。把獵斧和弓弩、箭矢,分別放在木墩子左、右兩側,一旦發現野獸侵入,可以隨時使用武器防禦。

我把帶來的狍皮睡袋,鋪在距離洞口兩米遠的地上,把裝填好子彈的“水連珠”步槍,還有那把祖傳的腰刀,放在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這樣可以隨時應付突發情況。

睡覺之前,我在睡袋前,用獵斧劈了很多站幹柈子,橫一排、豎一排,圍好了攏火的火堆,這樣能讓火堆燒的時間持久。在周圍的地上,放了足夠多劈好的木柈子,然後鑽進暖和的睡袋,伴隨著山洞外面凜冽的寒風呼嘯聲,半夢半醒的睡著了。

所幸,一夜平安無事,沒有野獸來山洞附近騷擾,當我睡醒的時候,外面的第一縷黎明晨光,已經順著洞口上面留出的空隙,照進了山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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