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的車窗上,掛滿尿布和童衣,大草原的壯舉感動中國大地

1960年4月18日,上海開往北方的列車,很多車窗掛著很多尿布,同時還掛著:還有很多嬰幼兒衣服!總共3000多個南方孤兒,前往內蒙古,接受大草原額吉的撫養,被牧民親切稱為:國家的孩子。

20世紀60年代初,中國遭遇了“三年自然災害”,上海保育孤兒院,面對源源不斷被送來的孤兒,院內爆滿,糧食和營養品更加難以為繼。孤兒院裡孩子越來越多,身體越來越差,數百上千的幼小生命,時刻面臨著死亡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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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孤兒保育院,其中一批的孩子

主管婦女兒童工作的康克清,得知情況後焦急萬分,她向時任國務院副總理,內蒙古自治區主席烏蘭夫求援。

她說,上海孤兒院的孩子們正掙扎在死亡線上,形勢十分嚴峻,希望能從內蒙古調撥一些奶粉給予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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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克清,全國婦聯主任

烏蘭夫主席當即表示,要為中央排憂解難,為兄弟省市解燃眉之急。

烏蘭夫知道問題的嚴重,他心裡清楚,內蒙古的畜牧業同樣遭受了特大災害,許多乳品廠都停產了,但烏蘭夫還是答應康克清,回內蒙古想想辦法,無論如何,都要幫助這些孤兒渡過難關。

烏蘭夫回到呼和浩特,立即召開了內蒙古自治區黨委常委會,自治區黨委副書記吉雅泰說:“一車皮奶粉能頂多大的事,能維持多久呢?倒不如把那些孤兒們接到內蒙古來,讓草原牧民撫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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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總理,烏蘭夫副總理

最後討論決定,要把這些孤兒接到草原來,委託給牧民去撫養。

烏蘭夫給康克清的電話中:就讓草原人民把他們養育大,從此跨省千里大營救的壯舉,急劇拉開序幕。

在周總理,康克清,烏蘭夫的關心下,3000多南方孤兒,踏上內蒙古大草原,接受草原額吉的撫養,他們被牧民親切地稱為“國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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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上海保育院

這裡是上海保育院的舊址,如今院裡已是人去樓空,一切都變得那麼安靜,但在過去的將近百年時光裡,曾有不計其數的孤兒在這裡相聚,又從這裡走出。

在他們當中,有一批最特殊的孩子,他們的出生年份大多集中在1960年前後,那是自然災害席捲大地,年輕的共和國面臨前所未有的經濟困難,糧油和蔬菜副食品等極度缺乏,為了求得一份生命的延續,3000名嗷嗷待哺的南方孤兒,踏上北上的火車,遠赴內蒙古,從此,額吉和草原成為了他們共同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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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爾六歲,就到內蒙古草原上,是草原的額吉撫養他長大

額吉,蒙古語媽媽的意思,

巴特爾,這個在內蒙古草原長大的國家孩子,他說,在記憶中的人,斷斷續續,沒有完整的記憶。當時我六歲多吧,爸媽把我從家裡帶出來的時候,是很黑的夜晚,上了輪船,第二天早上的時候。也就到了上海的外灘,而後又到了南京路,在那兒,爸媽說買吃的去,結果就沒有再回來了,永遠的和親爸親媽告別了。

我那個小弟弟就開始哭,那我就開始哄他,不一會來一個警察,他就把我們帶到保育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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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爾和他的妻子

巴特爾被送到保育院的時候,已經有6歲多了,如今的巴特爾已不再清晰的記得自己來時的路,甚至連自己最初的名字都忘記了,但對於他走進了這座保育院,卻有一種相連的記憶,深深的印在了他幼小的心裡,那種記憶就是飢餓。

那時真的吃不飽,我很少吃早飯,好像就是喝點粥,現在想想吃米飯呀,吃饅頭,那時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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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育院的參天大樹可以作證

樂拓拄著柺杖,在古樹參天的保育院裡,一步步追尋往事的老人家,86歲的他已經數不清,這是他第幾次為了孩子的事來到上海。將近40年的時間裡,他持續追蹤,並記載這些孩子的故事,關注他們的命運,並幫助他們追溯來時的路,幾乎成了他畢生的責任和使命。

當時有幾個孩子跟我說,他們在那邊樓上,每個孩子分成班的,每個班七八個孩子,一個老師,一個保姆的,可以在樓上樓下來回走著玩,可是大多數孩子,不會走路的,小孩的玩具拿在一塊兒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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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利華和童年的他,對比一下,變化太大了

下午晚上,能走路的就可以下樓走一走,玩一玩。大樹可以作證,當年的孩子就在這裡生存。當時好多孩子在船上,爸媽抱著孩子,他們不是上海人,有浙江,安徽,江蘇,湖南,這樣生死離別,可是為了讓孩子能活下來,他們就忍痛把這孩子留在放到幼兒園門口,然後大人悲傷的離開了。

這些孩子都被送到了保育院,孩子多食品少,每天餅乾不夠吃了,奶糖也沒了,牛奶不夠喝,小孩子餓的哇哇哭,整個保健院一片哭聲。才有把孩子送到到內蒙大草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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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一下,變化很大的自己

內蒙古開始高速運轉起來,一場跨地區跨民族的大遷徙,畢竟不是一個地區可以解決的問題,接受孤兒準備工作全面鋪開之後,烏蘭夫將接收上海等城市孤兒的準備情況,向周恩來總理作了彙報,周總理聽了以後,讚揚了烏蘭夫這種雷厲風行的作風,並且說,這是一件好事,抓緊時間先把孩子接過來。

1960年3月,江南已春暖花開,草原上卻依然滴水成冰,寒風凜冽。關於孩子一路的請示報告批覆計劃,正一件件在自治區各部門之間快速傳遞著。

1960年兒童的預算表,報給了烏蘭夫和自治區黨委,3月24日這份文件獲得計劃委員會的通過。臨時追加100萬元的安置經費,用以籌建保育醫院。

100萬,對於當時內蒙古自治區財政預算來說是一筆鉅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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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變化,判若兩人

與此同時,烏蘭夫佈置有關部門減少區內供應,從各盟市的奶粉廠調集一批優質奶粉,發往上海以及當地孤兒院的解燃眉之急,根據接收安置工作的實際困難。

烏蘭夫,根據接收安置工作的實際困難,在1960年2月5日召開的衛生和新聞部門4級幹部會議上講話時,又專門就接收安置孤兒問題提出,各盟市要克服一切困難,做好孤兒的接收安置工作,要收一個,活一個。

江南和內蒙古有數千裡之遙,當時孩子又小,有的還在襁褓中,會給孩子帶來許多不適應,接來的孩子們要先在內蒙古的保育醫院,集中撫養一段時間,等適應了水土氣候,飲食,身體壯實了,再分散到牧民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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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認出這是一個人嗎

雖然是經濟極端困難時期,但內蒙古自治區依然迅速下撥了基建費,並對建院的標準提出了細緻要求。

5個大型醫院,每所收容200名孩子。為了這些即將到來的孩子,從南到北從上到下,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1960年初的內蒙古自治區,一片緊張忙碌,這一張張發黃的紙片上,記載下了內蒙古自治區衛生廳,為孩子們新買的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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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的草原我的家

1960年4月,就在內蒙古自治區醫院建設熱火朝天之際,南下上海的先遣組,帶回一個消息,孩子們正在捱餓,自治區黨委得知上述情況後,立即作出了新的指示:救災如救火,你們回去馬上把各項任務分頭佈置下去的建設,再次加快步伐。

一場與時間賽跑的大搶救,也是一場被後人稱為當時最大規模人道主義人口遷移的大轉移,也爭分奪秒的展開了,比預期提前了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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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景蘭護士長,24歲那年,第一批接上海孤兒到包頭

內蒙古自治區決定派出醫療組去上海,親手把孩子們接到內蒙古來。81歲的胡景蘭,是內蒙古自治區包頭市兒科專業的創建者,她把一輩子獻給了這座城市裡一代又一代的孩子們,她是在擔任包頭市第二醫院兒科護士長時接到的南下任務,那一年胡景蘭只有24歲。

在接受任務時,她短暫的猶豫了一下,新婚不久的她剛剛發現,自己懷孕了,去還是不去?強烈的糾結與矛盾遲疑很快就結束了,作為新中國年輕一代的護士長,胡景蘭,沒有給自己任何退縮的理由,她隱瞞了懷孕的情況,立即動身前往上海,包括領隊張文媛,兒科主任劉麗恩,兒科護士長鬍景蘭在內的12名工作人員,他們組成了第一批從包頭奔赴上海的醫療工作小組,那是一段並不輕鬆的漫長旅程。

20世紀60年代初,中國的交通狀況和今天不可同日而語,他們幾經輾轉,1960年4月18日清晨抵達上海,出發前,這個醫療組的人們只知道要去上海接孩子,至於這些孩子的健康狀況究竟是什麼樣子的,要接多少個,這些他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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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辨認一下,這是一個人

火車上醫療組的一行人既興奮又忐忑,接到任務,沒有超過兩天就出發。

帶上小孩用的抗菌素,維生素,還有治療眼睛的藥物,輸液器,注射器,枕頭,還要帶一些輔料,比如紗布啊,膠布啊!

9:00上火車,我們就是在看孩子,也也挺緊張的,孩子們營養狀況很重要,更要照顧。孩子一度營養不良多一點,還有二度營養不良的孩子,上海方面給每個孩子準備了一套棉衣,她們知道北方寒冷,遠行的孩子要多穿點衣裳。

他們還為孩子準備了路上吃的兩箱餅乾,一箱大白兔奶糖,上海方面還派出10名阿姨,他們和孩子朝夕相處,熟悉孩子的起居習慣,他們將一路護送,把孩子送達內蒙古,滿載著孩子的汽車開動了,駛向上海北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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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醫療組的記錄

巴特爾說:那天下著小雨,黑乎乎的天,應該是將近晚上了,我記得我坐那個小車去,阿姨把我帶到那小車上,拉到那個火車站,火車當時從上海到包頭,沒有直達的火車,要在北京轉車,上海到北京火車要跑40個小時,北京轉車去包頭又要20多個小時,當時長江上還沒有南京長江大橋,火車要靠輪渡過江。

胡景蘭接走的孩子,有100名孩子,一歲以下的有20人,最小隻有幾個月,在這長達4天三夜的路程,護送這些孩子的醫護人員的辛苦,可想而知。擔任包頭市第一醫院兒科主任的劉立恩,是胡景蘭的好朋友,他們一同創建包頭兒科,此次又一同南下去上海迎接孩子。

在搖搖晃晃的車廂中,劉麗恩用日記記載了這次艱辛的旅程,那時候不分你我,反正大家能幹什麼幹什麼,劉麗恩責任最大,這因為她是醫生,要全盤負責實驗,記錄,她不停幹呀,他平時巡迴查看孩子,看了一遍就記一下,看了一遍記一下,就是在福利院巡查也記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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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黃記錄,是一片愛心,幾十年都沒有丟失

我記得在那個那個火車的時候,車廂裡頭沒有座位,全是平板,上面鋪的全部是被褥。

路上三天的時間,車廂溫度特別高的時候,孩子們特別受不了,孩子們穿著棉衣熱的受不了,大聲地哭著,情緒特別煩躁,棉衣都溼透了。到了長江輪渡的時候,溫度一下子就降下來了,從這以後孩子們就開始有毛病了。

天黑以後,有人打著手電在巡視。大孩子睡著了,小孩子在哭鬧著。有個小孩兒叫朱593,這個小孩兒的毛病比較重,就哭的比較厲害。他一哭,其他的小孩兒也跟著一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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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593是胡景蘭記憶最深的一個孩子,他不知道這個孩子以後新的名字。

她所記住的只是這一個從上海保育院帶來的編號,孩子們從被送到保育院的那一刻,就和過去徹底斷絕了關係,沒有人知道他們來自哪裡,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姓名,

為了便於管理,上海保育院設計了一套編號系統,照顧他們的阿姨的姓,加上一個數字編號,就成了他們的稱呼,朱593,指的就是姓朱的阿姨照顧的第593個孩子。朱593的體溫始終居高不下,劉麗恩非常焦慮,這個生命垂危的孩子,得到了胡景蘭的特別看護,自己也將成為母親的胡景蘭,緊緊的把這個危機的小生命抱在懷裡,不停的喂水喂藥。

她因為長得單薄,是重點照顧的對象。病情一直沒有好轉,發燒很快,在39到40°,並且咳嗽還有喘,伴隨肺炎肯定是的,給他吃了藥,效果還是不太好,所以到了北京站留給她輸液了。

那火車在那停著,我們可以從那個窗戶,向外面看,挺熱鬧,但是我們有的時候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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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的時候,我們進了母子候車室,提前聯繫好的,有三個小孩輸液,我也是很緊張,為什麼呢?因為沒有消毒啊,在這樣的環境下輸液,我特別怕感染,上了包頭的火車,孩子們的情況有所好轉,我的心情就會好一點,到了包頭,孩子們的病情基本就穩定下來了。

1960年4月21日下午5:00,火車抵達包頭站,抱著孩子幾天幾夜沒有閤眼的胡景蘭,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由於過度勞累,胡景蘭就出現了先兆流產的症狀,經過搶救,腹中的小生命終於保住了,年底胡景蘭自己也成為了一個母親。

如同戰爭年代的支前,自治區黨委把內蒙古各盟市都動員起來了,從上海蜿蜒北上的鐵路線成了孩子們的生命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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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小的她,夕陽的她,感嘆人生匆匆

從1960年春季,多支隊伍從內蒙古不同地方出發,直奔上海,那是一個浩大的系統工程,從南到北牽動著人們的心。從上海開往北方的列車上,能看到小乘客的車廂,窗前掛滿各種顏色的小衣服和白色的尿布,列車一路向北,穿過長江,黃河,向廣袤的北方草原奔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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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代的珍貴記憶,長大後還能認出自己嗎

在包頭短暫停留後,巴特爾一行人又繼續換乘汽車,去往草原深處的錫林郭勒盟,從得坐上了汽車以後,那個那個從現在來說這是化德到往黃旗走的時候呢,從那車窗上看到那個羊啊,草原看的很好的,很高興的,指指畫畫挺高興的。

坐在搖晃的大卡車上,南方孩子第一次走進了無邊無際的大草原。寬廣的內蒙古大草原,陸續接納了3000名從上海,江蘇,安徽等地來的孩子。像巴特爾這樣的大孩子,對於來時的路多少還有一些記憶,大部分其他的孩子都還太小,他們不記得,當然也不會知道,他們的花季人生,都將在這片草原上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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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般的草原,美如畫

一個個草原額吉,正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這三千個幼小的生命,將在三千個額吉的照料下,幸福快樂的成長,而一生對額吉的呼喚,從此銘刻在心靈深處,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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