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奧威爾筆下的極權世界:謊言先於真相,失智先於思考

婚姻猶如空殼,十多年沒有性生活;

在人情淡漠的社會里擁有著另一半,但妻子卻是個“人形錄音機”和“行走的監視器”;

“抱著她如同抱著一個有關節的木頭人”;

溫斯頓將同房描述為對黨的獻祭;

無性婚姻卻因為對黨忠誠的義務而必須有孩子;

在而立之年遇到妙齡少女卻被生生拆散;

以為遇到兄弟會的同僚,實際上卻將自己打入黨的地牢。


於是,

憎恨被毆打成了歸順

反抗被折磨成了臣服



極權世界統治者的“萬金油”—— 謊言先於真相,失智先於思考

溫斯頓被捕後備受折磨,幾乎沒有文學作品將“折磨”刻畫的如此讓人戰慄。但是讓我印象更加深刻的是奧布萊恩平靜地說道:

“我們不會因為異端分子抗拒我們就毀滅他,只要他抗拒一天,我們就讓他活一天。我們要改造他,控制他的思想,使他變成另一個人。我們要滌盪他心中的一切邪念和幻覺,將他爭取到我們這一邊,不是表面上,而是實實在在、全心全意地站到我們這一邊。在我們殺死他之前,我們會讓他徹底變成我們的人。我們不能容許這世界上存在任何一個錯誤的思想,不管它多麼隱蔽與無力而完全不會惹來麻煩。即使在犯人死時候,我們也不容許他有任何偏離軌道的思想。”

在極權統治的世界,精神酷刑遠勝肉體折磨,因為精神摧毀讓改變這個社會變得異常艱難。

提到反烏托邦類型的文學作品,《美麗新世界》和《1984》常常被同時提及,直觀來看,《1984》比《美麗新世界》的故事性更強。

兩部作品主人公的結局有很大差異,同樣是無法對抗對抗極權統治,一個因不堪其擾而結束生命;另一個因喪失鬥志而臣服於老大哥。


喬治·奧威爾筆下的極權世界:謊言先於真相,失智先於思考


喬治奧威爾的作品帶著異樣的悲情色彩,讓我描述的話就是“死也不會給你個痛快”,絕望且壓抑,變態又扭曲,甚至在最初有可能成為英雄的人也會跪在地上求饒,宛如扼住脖頸、讓人窒息。

這一點在《動物農場》裡面也有體現,伴隨著雪球出走、拳師之死,動物農場的口號從“四條腿好”變成了“兩條腿好”,統治者的手法之高明可以用“密不透風”來形容,毀滅精神、摧殘鬥志,讓反對的聲音找不到立錐之地。作為讀者,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如果說這是反抗者的失敗,那就無法否認這是統治者的“成功”,消滅異己的肉體只是表面功夫,進化後的當權者將對民眾精神世界的統治視為第一要務,因為相比短暫的剝奪生命,毀滅精神更為深刻持久。

喬治奧威爾筆下的世界裡,統治者慣用的方式是,謊言先於真相,失智先於思考。不論是《1984》裡的電幕和奧布萊恩,還是《動物莊園》裡的尖嗓,最高統治者在這些語言型政治選手的輔助下,讓形成獨立人格這件事難入如登天。



喬治奧威爾的創作血脈——不幸的力量

我不認為喬治奧威爾,以及他筆下的溫斯頓是失敗者,我也不認為他們是英雄,我認為他們是鬥士,他們有力量,他們擁有遺憾的力量,不幸的的力量,悲慘的力量。

小說《緬甸歲月》記錄了喬治奧威爾的良心讓他把殖民地的人當人看,但卻不被理解;

《貧民收容所》中記錄了他同情無知愚昧的流浪者,同情他們終日哀嘆卻無力改變的空虛,奧威爾說:“讓一個精神空虛的人終日無所事事,就像將狗困在木桶裡一樣殘忍。”

他深知底層人民的悲慘遭遇,希望他們得到頂層社會的關注,與此同時,他自己卻是個局外人,不屬於任何一方,這種尷尬的身份讓他註定孤獨無助,被流放在主流之外,無法與任何一方達成溝通,所以在他的作品裡,滿是反抗失敗的痕跡。


喬治·奧威爾筆下的極權世界:謊言先於真相,失智先於思考

奧威爾評論卓別林說:“他表現出了普通人身上一種濃縮的精華,一種對人類尊嚴猶存的根深蒂固的信仰。”

他自己明明也是這樣的一個人吶!

1944年12月他在給《致〈黨人評論〉》寫了信,信中說:“如果非要我指出英國人在戰爭中最令我震驚的行為是什麼,那我就應該指出一點,那就是對一切都缺少反應。在面對可怕的危險和可貴的政治機遇時,人們仍然保持著無動於衷的態度。”

他用“悲慘的歸宿”給每個人物畫上句點,用極端的描寫表達自己對現狀的不滿,他目睹過太多像他筆下的溫斯頓一樣失敗的底層人物,所以他不希望民眾繼續冷漠麻木,對痛苦和不公毫無觸感。


喬治·奧威爾筆下的極權世界:謊言先於真相,失智先於思考


沃爾黑斯(RichardJ.Voorhees)曾在《充滿悖論的奧威爾》一書中這樣評價喬治·奧威爾:

“奧威爾應該是他所處的那個時代最矛盾的英國作家。作為知識分子的奧威爾卻履遇知識界的批評與排斥。儘管他是有名的政治小說家卻對政治又懷有恐懼。他是成功的宣傳者卻又時時提醒人們保持清醒,警懼政治偏見。他相信社會主義卻又堅定地反對社會主義制度,在其作品中,他痛恨社會暴力,他卻參加了西班牙戰爭且險些失去生命。”

喬治奧威爾不是一個對對社會持著消極悲觀態度的作家,他熱愛這個世界,所以希望有所改變,那些悲劇故事並不是悲劇本身,我們應該感受到的是悲劇背後的道德的力量。



《1984》的現實意義——危機感

王小波說:“不管怎麼說,烏托邦和歷史還有一點區別。前者未曾發生,後者我們已經身歷。前者和實際相比只是形似,後者則不斷重演,萬變不離其宗。喬治奧威爾的噩夢在我們這裡成真,是因為有些人以為生活就該是無智無性無趣。”

喬治奧威爾雖然意在諷刺前蘇聯,但是《1984》中刻畫的畫面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中國也有出現。


喬治·奧威爾筆下的極權世界:謊言先於真相,失智先於思考


《1984》刻畫的是一個架空的時代,但是這不代表它沒有現實意義。

如果讓我給這本書找到一個現實意義,我會說,危機感。

讀完《1984》很壓抑,我相信這是大部分人的直觀感受。

現代人經常吐槽這個社會浮躁、虛偽、時不時出現謊言和欺騙,喬治奧威爾滿嘴大實話,卻讓我們感到窒息。

是因為反抗者失敗了嗎?

是因為男女主人公沒有一起走到最後嗎?

都不是,是我們的信仰失在喬治奧威爾筆下失敗了。


喬治·奧威爾筆下的極權世界:謊言先於真相,失智先於思考


我們是現代人,我們確實討厭謊言和假象,但是在自由民主的社會里我們擁護“慾望”和“情感”,渴望“愛人”和“被愛”,而喬治奧威爾的作品解釋了我們的這些信仰在極權世界失敗的可行性和必然性。

你說極權不存在?思想極權只是換了存在的方式。

我們常常說某某政策是國家意志的體現,某某新聞明顯是輿論導向,誰誰的說法是女權主義,等等,精神統治一直都在,在各種各樣的社會里蠢蠢欲動,這個社會的階級性從來不曾消失。

而我們之所以還能夠相對暢所欲言,是因為力量制衡,因為當出現某種導向的時候,我們還有權力和能力去給它一個反作用力。


喬治·奧威爾筆下的極權世界:謊言先於真相,失智先於思考


但是,誰控制過去,誰就控制了未來;誰控制了現在,誰就控制了過去。

我們的力量太小,控制不住過去,也控制不了現在,如果人人都變成傳達他人思想觀點的傳聲筒,那麼精神統治就在降臨。

保持危機感,保持思考的能力和表達的權利,形成獨立的人格是我們目前應該努力去做的。

以上文字為原創內容,圖片源自網絡,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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