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不管誰打聽,你就說派出所民警全是笨蛋!”【派出所裡的故事】

導語

長安君(ID:changan-j):


派出所裡,什麼事都可能遇到。你想到的,想不到的,每個派出所民警都能喋喋不休的給你講幾天幾夜。今天給大家分享的這篇文章,也是一件小事——一位煤老闆的煤被偷了。


接警後不到4個小時,被盜的煤就被找到了。但派出所所長卻對煤老闆說:“記住,不管誰打聽,你就說派出所民警全是笨蛋!這案子破不了了。”


“小丁上午根本沒來上班”


以前,我們這兒遍地煤老闆。


身為派出所民警,不管是老闆還是打工漢,只要是群眾,我們都會一視同仁。老闆淪為打工漢,打工漢變成老闆的事情,我們都見過。


有天中午,一位姓王的煤老闆來派出所報案,說他的煤被偷了。


所長問:“偷走幾袋?”


王老闆帶著哭腔說:“幾袋?人家開卡車來的好吧,我至少損失上萬元。”


所長正在發懵,王老闆又說道:“光天化日的,這也太沒有王法了。”


在我看來,他這句話是埋汰咱派出所轄區治安不好,因為不管什麼樣的犯罪案件,只要沾上“光天化日”的邊,立馬給人一種性質惡劣的感覺。


但所長說:“盜竊只看時機,不分白天晚上,你不懂別亂說話。”


王老闆頓時閉上了嘴。


“這堆煤值多少錢?”

“30萬!”

“依你的經驗,大概被偷走了多少?”

“起碼一卡車,還是帶掛的車。”

“貨場裡裝攝像頭了嗎?”

“沒有。那是我租的場地,有圍牆有鐵門,還有兩個人在上班,一個看門的木老頭,一個守貨的小丁。”


“記住,不管誰打聽,你就說派出所民警全是笨蛋!”【派出所裡的故事】

說到這兒,事情就有些玄乎了。除了沒有攝像頭,貨場該有的都有,怎麼大中午的會被盜呢?


我和搭檔老李去勘查現場,那煤堆果然缺了一個角,地上卡車和剷車的輪胎印清晰可見。可惜的是,貨場外面那煤塵飛揚的土路,也沒有攝像頭。


看門的木老頭說,中午12點,他鎖好鐵門回家吃飯;下午2點來時,發現鐵門開著,大鐵鎖也沒了,煤已被盜。


和老實巴交的木老頭比起來,守貨場的小丁有點特別,他說上午11點離開,下午2點半來時,煤已被盜。


但木老頭說,小丁上午根本沒來上班,而平時中午兩個人都是輪流回家吃飯。


在貨場,小丁老跟著我們,問誰話他都想湊近聽,那雙滴溜溜亂轉的眼睛,讓人很不踏實。


真蹊蹺!貨場哪天中午都有人,偏偏今天中午沒人,還偏偏今天就被盜了。


我和老李商議後認為,有內鬼。


可內鬼是誰呢?


木老頭很正常,小丁有些反常。但辦案不能靠猜,凡事都得重證據。


商量了半天,我倆決定別管“鬼”了,先找車。


“誰給錢我就給誰幹活。”


拉煤的卡車不好找,就算上公路去查路面監控,那一輛輛的卡車也無法甄別。


我和老李分析了一下,剷車公路長途奔襲來偷煤的可能性不大,會不會是從周邊哪個小煤場過來的?


按照這個思路,我倆開始一路走訪。


沒想到,還真在一家煤場找到了那輛剷車。


我覺得,之所以能順利找到剷車,完全和剷車司機有關。


那司機是個女的,體型超胖,脾氣超大。聽我們詢問中午幹活的事情,她想都沒想就說中午去貨場幫人鏟走了一卡車煤,但人家是花了200塊錢僱她去的。


這態度,不像是嫌疑人的同夥。


可當我們再問僱主是誰?卡車司機是誰?卡車車牌照之類的事情,她除了說僱主是一個小夥子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還讓我們別耽誤她幹活。


老李說:“我明白告訴你吧。你中午鏟的煤,那是有人在盜竊。所以你仔細回憶回憶,不然就跟我們回派出所。”

“記住,不管誰打聽,你就說派出所民警全是笨蛋!”【派出所裡的故事】

女司機瞪著眼睛嚷嚷道:“我哪知道他們在偷煤,誰給錢我就給誰幹活,我幹嗎要去派出所。”


我笑著說:“大姐,你幸虧開的是剷車,你要是開坦克,人家給你200塊錢讓你開炮,你也開?”女司機大聲道:“開!”


說話間,我們的身邊圍過來十幾個手拿鐵鍁的臨時工,他們專門幫人卸煤裝煤。


一開始,十幾個人都不說話,但顯然他們和女司機很熟悉。見我和老李態度誠懇,每句話都在理上。有位年紀稍大的男人勸女司機:“你知道什麼就對警察說吧,人家也不容易。”


女司機猶豫了一會說:“那個開卡車的司機我好像見過,不過想不起來叫什麼名字了。”


“什麼樣的卡車?什麼顏色的?去哪家拉過煤?”十幾個臨時工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這些人常年在各個煤場、貨場打臨工,認識很多卡車司機。


我一看有戲,趕緊把煙掏了出來。一包煙20根,正好散完。


散完了煙,我試探著給女司機點火,誰知她也沒客氣,頭一低抽上了。行吧,大姐你豪橫,現在該靜心想事了吧。


卡車是“綠蛤蟆”(綠色的帶掛卡車),男司機40多歲還帶著個小子,以前常去三崗煤場拉煤……


線索一點一點被放大。


最後,大家一致確定卡車司機是一個叫劉某的人,而他的車掛靠在某貨運車隊裡,這讓我和老李欣喜若狂。


“你不想知道誰是內鬼嗎?”


接著,我和老李火速趕到了貨運車隊,拿到了劉某的手機號碼和車牌號,但劉某的人和車都不在車隊。


我感覺,如果劉某是嫌疑人,開著自己價值幾十萬的卡車去盜竊,風險太大;


如果他不是嫌疑人,那麼他和剷車司機一樣,也是被僱傭的,這樣的話,他應該沒有防備。


但沒有查證,誰心裡也沒底。


最後,我們決定把劉某“請”回車隊,看他有什麼表現。


我們聽到劉某有個小名,叫老六。來到車隊外面,我開始用火燒眉毛的語氣給劉某打電話。


“喂!老六,你不在車隊啊?趕緊,我這煤要轉場。”

“我在外面呢,你,你誰啊?”

“我是誰都聽不出來了?哎喲,煩死了,我現在到處找車,你趕緊說,你多久能回車隊?”

“我,我大概半個小時吧。”

“好,搞快點!”


說完這句,我立即掛掉了電話。


沒有一個卡車司機會放棄掙錢的機會,劉某如果正常,他應該會回車隊;但他要是再也不回車隊,就說明有嫌疑且被驚動了,大不了回頭慢慢抓。


我承認,這裡面有賭的成分。


“記住,不管誰打聽,你就說派出所民警全是笨蛋!”【派出所裡的故事】

我和老李坐在門衛室裡,20分鐘後,一輛“綠蛤蟆”喘著粗氣開進了院子。


我一看車牌照,是劉某回來了。


等卡車熄火,劉某和跟車的(他兒子小劉)下了車,我和老李走了過去。


看見兩位警察,劉某有些不知所措。等我說出:“剛才那個電話是我打的。”他頓時愣住了。


據劉某回憶,臨近中午時,有人來車隊,花了420元錢僱他去轉運一車煤,提貨地正是王老闆被盜的貨場。但是付運費的人既沒有留名字,也沒留手機號碼。


真話假話,我們待會兒再查證。但區區420元的轉運費,跑長途肯定不夠。


我問煤卸在了哪裡,這爺倆說出了一個地方,那是距離案發現場十幾公里外的一個村子。


我讓老李把老劉帶回派出所,然後脫掉警服,和小劉騎著摩托車去找煤。


很快,在一個路邊,小劉指著遠處一個私人煤場說:“你看,最外面那一堆煤,就是我們拉來卸下的。”


這時,我低頭看了看錶。從接到報警到現在,不到4個小時,被盜的煤就被找到,今天是個好日子。


給劉某父子倆談完筆錄,還是沒人知道這起盜竊案的嫌疑人是誰。


因為劉某和剷車司機說的大致相符,是一位20多歲,本地口音,沒什麼明顯特徵的小夥子僱傭了他。


我們安排了辨認,小丁的照片被摻了進去,但這3個接觸過嫌疑人的人,沒有一個指認小丁。


為了打探貨場消息,所長把王老闆叫來了。得知煤已經找到,王老闆喜出望外,連聲誇讚派出所厲害。


所長說:“記住,不管誰打聽,你就說派出所民警全是笨蛋,這案子破不了了。”


王老闆驚恐地說:“那我不是昧著良心說話嗎?那不行。”


所長說:“我不知道你平時對手下人好不好,但這案子不簡單,你不想知道誰是內鬼嗎?”


一席話,讓王老闆目瞪口呆,緩了很久,他才沉著臉說:“好,我照辦。貨場這邊有什麼動靜,我立即告訴你們。”


這是一起預謀已久的盜竊案


交待完王老闆,我們換上便衣,來到了那個路邊的私人煤場,這時已經是夜裡9點,四周一片漆黑。


經過調查,這煤場是邊上村裡一位鮑姓男子的。我正用手電筒照著,給所長看那堆煤,突然遠處一個小夥子大聲訓斥著走了過來,“你們幹什麼的?”


所長說:“買煤的。”


“深更半夜的,買個屁煤。”


一句話,把我們都逗樂了。這是好漢,硬氣,不過他可能沒發現我們有四個人,四個警察。


現在,誰靠近這堆煤,警察就查誰,你算自己送上門的。把小夥子請回派出所,他說自己是給鮑老闆看煤場的。

“記住,不管誰打聽,你就說派出所民警全是笨蛋!”【派出所裡的故事】

那堆煤,聽說是老闆一個朋友說暫時在煤場堆幾天,找到買家就拉走,但那個朋友是誰他也不知道。


事情總算有了點眉目,我們把鮑老闆請到派出所。


“那個朋友”是鮑老闆同村的男子小韓。


接下來的日子,貨場照常運轉。


我和老李像串糖葫蘆似的,先找到了小韓,又連續抓到了小韓背後的3個嫌疑人。


但直到抓住最後一個人,案件才真相大白。


內鬼,竟然是看著老實的木老頭。


這老傢伙夜裡在貨場約嫖,一來二去,煤被那女的盯上了。這女的回去跟自己的男朋友說,貨場裡有很多煤,於是他們就和木老頭約定伺機盜竊。


案發那天,正巧小丁沒來上班,木老頭提前透露了消息,然後中午故意沒鎖門,還帶走了明鎖。


接著,嫌疑人就僱車來到了貨場。


這是一起預謀已久的盜竊案,可謂是機關算盡,但結果依然是那句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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