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我~
作者:青衣
她出身官宦之家,長於書香門第,詩詞音律無一不精,卻流落風塵、碾做泥一樣的卑微。
她才情卓絕,是唐代四大女詩人之一,在遍地詩歌的唐代,贏得“才女”的稱號。
她情絲婉轉,錯愛一人誤終身,單戀的愛情,終成一生幻夢。
最後,她脫下紅裙,換道袍,把一顆炙熱的心,涼到徹骨,獨守孤燈了此殘生。
她經歷過人生的繁華著錦,看過了人來人往的車馬喧囂,大起大落之後大徹大悟,其中有多少心醉神迷,就有多少痛徹心扉。
她就是與卓文君、花蕊夫人、黃娥並稱“蜀中四大才女”的薛濤。
薛濤生於繁華的長安城,父親薛鄖任兵部主事,她是家中獨女,父母的掌上明珠。
父親教她琴棋書畫,聰穎過人的薛濤,總會給父親帶來驚喜。
八歲那年,父親看著院中的梧桐吟道:“庭除一古桐,聳幹入雲中。”
薛濤隨口說:“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
這首《井梧吟》,越過千百年的光陰,流傳至今。
接下來一系列的變故,打翻了薛濤幸福的小船,把她拖進了不幸的深淵。
父親被貶,舉家移居成都城,緊接著綿竹兵變,父親、母親先後離開人世。
16歲的薛濤,為了生存,她憑著容姿既麗,通音律,工詩賦入樂籍。
樂籍是什麼?
那是一個極其卑賤的身份,是罪民、戰俘的妻女入的賤民名冊,類似奴隸,是聲色娛人的一類人。
一次歡宴上,中書令韋皋命薛濤作詩,她從容提筆,寫下:
朝朝夜夜陽臺下,為雨為雲楚國亡;
惆悵廟前多少柳,春來空鬥畫眉長。
韋皋這個“治蜀21年,數出師,凡破吐蕃48萬”的傑出軍事家,閱人無數,見過多少有才能的人。
一時間被薛濤折服,收養她到帥府,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每次帥府侍宴,薛濤在觥籌交錯間,半醒半醉中,酬答聰敏,名播遠揚。
與她唱和的人有:白居易、張籍、劉禹錫、杜牧等等,人人都是史冊上熠熠生輝的人物。
薛濤難免恃寵而驕,終因收受賄賂惹怒韋皋,被髮配到人際荒蕪,兵荒馬亂的松洲邊陲。
薛濤此刻才見識到死亡和困苦,經歷過人生的艱難,她瞬間成熟。
她寫《十離》詩,哀求韋皋的寬恕和救贖。
她卑微地寫自己是犬、馬、鸚鵡、鷹,她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無非是被豢養的寵物而已。
韋皋見詩心軟,召她回成都,不久薛濤脫離樂籍,做了自由人。
女人要在生活中學會成熟,要培養一種獨立的精神,不要成為任何人的附庸,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無論到什麼樣的境地,都要保持成長,保持清醒和獨立。
獨立成熟的女人,才有選擇的自由,進可以與你共話桑麻,退可以獨賞落花。不依附,永遠是真正的大贏家。
薛濤離開韋皋那一年,她只有20歲。
她在成都西郊的浣花溪畔,買下一座宅院,院子裡種滿了枇杷花,她喜歡穿紅色的衣裙,在花叢中流連忘返。
薛濤從此過著詩酒花的瀟灑生活,依舊跟文人墨客酬答不絕。
此刻,她不再是誰家歡宴上強顏歡笑的人,她是一個為自己的快樂而活的自由人。
薛濤善寫小令,她嫌寫詩的紙張太大,命工匠裁剪成小幅。
她別出心裁,用胭脂木浸泡,搗碎參入雲母粉,加入紙漿,製成粉紅色詩箋。
她用“浣花溪的水,木芙蓉的皮,芙蓉花的汁”,再壓上各種花瓣,風乾後花紋依稀,做成十種顏色,十樣變箋。
尤其紅色,美豔得驚世駭俗,世人贊為:薛濤箋。
後人稱:南華經、相如賦、班固文、薛濤箋、馬遷史、右軍帖、少陵詩、達摩畫、屈子離騷,為古今絕藝。
如果從此下去,薛濤會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直到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這份寧靜。
809年三月,那是一個春天,監察史元稹,奉命來到成都視察,他拜訪久聞大名的薛濤。
那年元稹31歲,男人最好的年紀,如日中天的事業,儀形美丈夫的外貌,加上超人的才學,不俗的談吐。
特別是對薛濤的愛慕,讓薛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怦然心動。
元稹無妻,薛濤未嫁,看起來所有的一切,都恰逢其時。
然而,那一年,薛濤已經42歲了,比元稹整整大了11歲。
那又怎樣,既然遇到了,既然愛了,以薛濤的個性,索性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姐弟戀。
愛情,往往讓女人變成傻子,才情卓絕的薛濤也不例外,她傾注全部感情,想以此託付終生,而元稹只是把她當做風月場中的一場遊戲而已。
女人在愛的時候轟轟烈烈,如熱火烹油、鮮花著錦般濃烈,很難保持清醒,看清對方的虛情假意。
成熟的女人,都會在感情中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最好的愛,不只是郎情妾意的濃情,不是花前月下的浪漫,而是天長地久的不離不棄,是真心的愛護和守候。
此刻的薛濤還不明白,她只沉浸在人生初見的美好中。
薛濤第一次與元稹寫詩,贊筆墨紙硯,題為《四友贊》:
磨潤色先生之腹,濡藏鋒都尉之頭。
引書媒而黯黯,入文畝以休休。
元稹是寫下千古絕唱的大才子,內心裡認為薛濤無非是風月場上的輕浮之作,沒想到一首《四友贊》,讓他瞠目結舌。
二人相遇,彷彿棋逢對手,詩文應答,好不暢意。
元稹沉醉其間流連忘返,直到四個月之後,接到聖旨不得不返京,才戀戀不捨的離去。
分別之後,薛濤在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絲中,等來了元稹的情信,她在美輪美奐的香箋上寫回信:
那堪花滿枝,翻作兩相思。
玉箸垂朝鏡,春風知不知。
元稹當然知道薛濤的真情意,但他的感情都是有籌碼的,愛情是其次,締結婚姻一定要對仕途有幫助,才是他的首選。
元稹發跡之前曾有一段初戀,為了攀附富貴,他拋棄初戀,娶高官家的女兒韋叢為妻。
為紀念初戀,寫下流芳百世的名篇《崔鶯鶯傳》。
他遇到薛濤時,髮妻韋氏剛剛去世不久,為悼念亡妻寫下:“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千古佳句。
可惜他悼念的眼淚還沒擦乾,就與薛濤對酒吟詩,好似一對神仙眷侶。
離開薛濤後,一邊給薛濤寄情詩,一邊納妾安仙嬪,續娶大家閨秀裴淑為妻,同時與歌妓劉採春談情說愛。
薛濤一生一世只為一個人,元稹心中裝著無數人,何其多情而寡情。
薛濤註定是一個寂寞獨行者,她徹底看清,自己無非是元稹情史中微不足道的一個。
元稹怎麼會把一個年長他11歲,且有樂籍汙點的女子放在心上。
在錯的感情中,要懂得止損,及時回頭,適時放手,是對自己的負責,是一個人成熟的標誌。
在值得的人那裡珍惜,在不值得的人那裡學會成熟,才是真正懂生活的人。
此後的薛濤“淚縱能幹終有跡,語多難寄反無詞。”
她搬離浣花溪,曾讓她愛過的傷心地,在碧雞坊建起一座吟詩樓,脫下她最愛的紅裙,換上灰色的道袍,以製作詩箋聊度餘生。
所有的心酸苦楚,也只有一個人慢慢消化,她收了一顆痴心,安心度日。
正如季羨林《八十述懷》中的一段話:
我走過陽關大道,也走過獨木小橋。
路旁有深山大澤,也有平坡宜人;有杏花春雨,也有塞北秋風;
有山重水複,也有柳暗花明;有迷途知返,也有絕處逢生。
試問絕處逢生的薛濤,真的放下了嗎?
俗語說:情深不壽。薛濤以64歲離世,可見她並沒有被情所傷。
如果說她忘了,也未必,因為她此生此世,只愛過一個人,怎麼能說忘就忘了呢?忘了除非醉。
一個女人一旦愛了,也就謝不了幕了。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只是她把那短短四個月的愛戀,換成了另外的形式,默默在心中紀念罷了。
好女子都有自我修復力,愛而不得懂得放手,拿得起,放得下,才是成熟的灑脫。
畢竟人生就那麼短短几年,悲傷增一分,快樂就少一點,做一個為自己的快樂而活的人。
珍惜值得的人和事,過好每一寸光陰,方能收穫最好的人生。
END
作者:青衣,洞見、十點讀書籤約作者,寫有溫度的文字,交有深度的朋友~個人公眾號:青衣的微態度(ID:qingyi20186)。
本文首發十點讀書(ID:duhaoshu),超2900萬人訂閱的國民讀書大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