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車廠工人康萬生,終成裘派名角,照顧重病妻子對家庭有擔當

自行車廠工人康萬生,終成裘派名角,照顧重病妻子對家庭有擔當

康萬生

裘派銅錘花臉康萬生,被戲迷稱為“康三爺”,天津京劇院曾為他打造原生態個人專場,不借助麥克風,憑肉嗓唱裘派名劇四十餘段,他的嗓音和裘盛戎有許多共同之處,淳厚宏亮、蒼勁挺拔,卻又十分悅耳,被贊為“鐵嗓鋼喉”。他身上有一種天津人特有的性格:爭強好勝不服輸,顧家,對家庭有擔當。

康萬生1946年出生在吉林省,6歲時全家到天津討生活。上小學時,他每天經過新開路遙吟京劇社,那是當時有名的票房,很多名角兒都去那唱戲,每次他都會站門口聽一會兒。他哥哥康萬松也愛京劇,但家裡條件不行,哥哥就當了工人,供弟弟學戲。

康萬生13歲考入天津戲校,在考生中歲數最小,個頭兒最矮。上學後主攻花臉,學了三十多出銅錘、架子花臉戲。他喜歡唱包公戲,喜歡老包的剛直不阿、為人秉正。他身高一米七,體重不到一百斤,下巴尖,兩腮空,戴上鬍子顯得空蕩蕩的,身體瘦弱底氣不足,怎麼辦?只有兩個字:拼命。拼命去學,拼命去練,以後天的拼命彌補先天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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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萬生

那個年代普及樣板戲,康萬生跟舞臺上的英雄形象差距較大,而且鳩山、胡傳魁這種反派也都是胖子,他只能演日本兵、特務這一類龍套。有一回在人民劇場演《紅燈記》,李玉和被押赴刑場,他演日本兵,人家喊“帶李玉和”,他有一句“得令嘿——”,來了那麼一嗓子。康萬生嗓子特別好,觀眾炸了,鼓掌叫好。這下麻煩了,李玉和還沒出來,怎麼給日本兵叫上好了?

過後他寫了幾十篇檢查,過不了關,只好改行,到飛鴿自行車廠當裝配工。後來康萬生又去當兵,到文工團唱樣板戲。復員後考過兩個京劇團,都沒進去,死心了,去了紅旗自行車廠。打從上戲校開始,他天天扎著板兒帶,行話叫腰硬子,沒有它就感覺洩了,誰要不扎這個,老師給他踹出去。唱不了戲,他也捨不得這條板兒帶,天天扎著,盼著能再唱戲。

天津京劇三團的魏國勇是康萬生大師哥,兩人串門碰上了,康萬生唱了一段,魏國勇推薦他去京劇三團,帶他去見老團長趙風。趙風愛才,收留了康萬生,可是學業荒廢十幾年,他剛開始排戲,連怎麼走步都忘了。在老演員楊榮樓、張韻嘯的幫助下,他一邊聽人說戲,一邊找人借錄音反覆學,終於在1978年登上舞臺,演出《赤桑鎮》,一炮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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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萬生演包公

為演好《赤桑鎮》,他去北京京劇團求教於給裘盛戎配戲多年的老演員,學裘派的唱腔、身段,掌握人物感情。聽說影院上映戲曲片《鍘美案》,他帶著饅頭果仁,從早到晚連看六七場。他找朋友借唱片一字一句地聽,一段一段地揣摩,如同得了魔症。真是應了那句行話:“不瘋魔,不成活。”

1979年夏天,老團長趙風和老演員楊榮樓帶康萬生去山東省京劇團,拜裘盛戎大弟子方榮翔為師。方榮翔傳授《赤桑鎮》《鍘美案》《姚期》等戲,康萬生唱給老師聽,請老師指正,尤其記住老師的要求:運用好丹田氣,在嘴皮子上下功夫,在手眼身法步上努力。

裘派唱腔的特點是剛柔相濟,餘韻深濃。康萬生唱《赤桑鎮》,第一段西皮快三眼中“在長亭銅鍘下喪命身亡”一句的“身”字,在行腔中的“兩柔”,它既是這句唱腔中的筋骨,又藉以表現包拯複雜的心情,康萬生採取老生唱法,利用鼻咽腔和胸腔共鳴,唱得深沉含蓄。“見嫂娘只哭得淚如雨降,縱然是鐵面人也要心傷,勸嫂娘息淚涕你從寬著想……”這幾句散板,他唱得令人動情,最後“小弟我放糧回我孝敬嫂娘”一句,蒼勁有力,韻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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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萬生

每一位成了角的京劇演員,都能講很多“戲比天大”的故事。1989年正月十五凌晨,康萬生母親去世,他和家裡人一起操辦喪事,但當晚有演出,票已經賣出去了,他決定還是要登臺,那天演的是《大探二》,他演徐延昭,心情太複雜了。1989年6月他到香港演出,老師方榮翔因心臟病去世,得知這個消息,康萬生在房間裡大哭了一場。

1994年,康萬生的妻子突發腦栓塞,那一年她47歲,送到環湖醫院搶救,命保住了,但是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康萬生跟團裡請假照顧妻子,又帶她上北京求醫。回來在家請大夫來扎針灸、按摩、拔罐子。為照顧妻子,他兩年沒演出,後來閨女辭職在家裡照顧老孃,他才重返舞臺。

妻子幾次說不看了,放棄吧。康萬生說:“有一點兒希望咱也得看,這也是我的職責,結婚的時候咱都宣誓了,要白頭偕老。男子漢頂天立地,無論遇到多大困難,也要把家撐起來。”他天天督促她鍛鍊,後來真就慢慢見好,恢復得還不錯,現在能炒菜了。康萬生就是這麼一位實在人,臺上演出不偷懶不惜力,觀眾覺得哪個比較好,來一段?他就來一段,臺下對待愛人、朋友也是實實在在,這才是藝術家的真本色。(文:何玉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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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萬生和老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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