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視角品紅樓:親疏遠近源自本心,我心你心都為己心

寶玉和寶釵到賈母處時黛玉已在,問寶玉剛才在哪,寶玉說在寶姐姐家,黛玉冷笑道:“我說呢,虧在那裡絆住,不然早就飛了來了。”寶玉笑道:“只許同你頑,替你解悶兒。不過偶然去他那裡一趟,就說這話。”這話其實含著解釋之意,表明自己去寶釵那不多,但當著人這麼說,等於說黛玉小心眼啊,黛玉聽了不生氣才怪。果然,黛玉說:“好沒意思的話!去不去管我什麼事,我又沒叫你替我解悶兒。可許你從此不理我呢!”說著便賭氣回房去了。寶玉估計又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只知道趕緊跟著去勸她,說好好的怎麼又生氣了別作踐自己的身子,黛玉賭氣說自己死也與他無干,寶玉解釋他是說自己死了乾淨。兩人正彆扭著,寶釵進來說史大妹妹等著呢,推著寶玉走了。黛玉越發氣悶,對著窗子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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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看到寶玉和寶釵在一起,黛玉說話便忍不住含酸帶刺,一是因在意而吃醋,二是知道寶玉不會介意。寶玉還是小男生心性,明明是玩笑和解釋,卻又說得讓人不痛快。黛玉本就敏感,雞蛋裡還能挑骨頭的人兒,可不就生氣沒商量了。見黛玉生氣寶玉又擔心她氣壞身子,又上趕著去哄勸,兩人之間總是因小事情發生口角。從旁觀者角度看倒也是種小情趣,所有流程不外乎三步:黛玉生氣--寶玉哄勸--黛玉好了--寶玉好了--兩人和解,這樣的程序時常上演,幾乎成為固定模式,兩人的感情也在這樣時不時鬧彆扭又和好的過程中逐漸加深。寶釵過來推走寶玉,有心還是無心不知,她不太瞭解雙玉的相處模式,也許是想著讓寶玉離開,兩人都冷靜下,緩和氣氛和矛盾;也許是刻意隔離兩人,進一步刺激黛玉,愈加火上添油。黛玉情緒還沒緩過來,寶玉走開,只會讓她更加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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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過了會兒又趕緊過來了,寶釵推他走,他不好拒絕,但心裡還是擔心黛玉。黛玉見他迴轉來越發哭得止不住,發作道:“你又來作什麼?橫豎如今有人和你頑,比我又會念,又會作,又會寫,又會說笑,又怕你生氣拉了你去,你又作什麼來?死活憑我去罷了!”這“有人”很明顯是說寶釵,“金玉良緣”的傳聞果然使黛玉煩亂了,言語間總是將自己與寶釵對比。寶玉悄悄對她說,怎麼連‘親不間疏,先不僭後’也不知道?他說自己與黛玉是姑舅姊妹,與寶釵是兩姨姊妹,論親戚黛玉更親,且黛玉先來寶釵後來,他怎會為寶釵疏遠她?這是寶玉在表真心了,但黛玉又窘了,啐道:“我難道為叫你疏他?我成了個什麼人了呢!我為的是我的心。”寶玉道:“我也為的是我的心。難道你就知你的心,不知我的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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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打啞謎的人,都明白自己的心,卻不明白對方的心。每看到這段對話,筆者心頭總是湧上感動。每個人都有心,但很多人也沒有心,真正為自己的心而活著的人,估計也不多了,也因此彌足珍貴。人生就一顆赤子心,乾淨純粹,但在混沌的世界中生活,心逐漸蒙塵,被世俗薰染,被利益裹挾,不再簡單。歷盡滄桑後回頭再看當年單純的自己,恍如隔世。我心中只有你,你卻不知,我說不出口,要怎樣你才能明白?我的在意,我的計較,我的尖酸,我的哭泣,都為的是我的心;你說你也為的是你的心,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的心?而你又是否知道我的心呢?我知道的只有自己的心,你說出來我才能知道你的心。估計這段將大家都繞暈了,總而言之,沒有明確表達出來的感情,很美但也很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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