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錄:施捨並非濫施你的仁慈,把握這幾點才是利人利己的救助

關於施捨的原則

(1)把握尺度

對於那些想獲得榮譽的年輕人所應該盡到的責任問題,我已經做了充分的闡述。緊接著我們將要探討仁慈和慷慨這兩個概念。為他人服務和施與他人錢財,這兩種方式都可以用來表示善意。但是我認為後者比前者來得容易,特別是對於那些家產萬貫的人來說;然而前者卻比後者更為高尚,對於性格堅韌和品性傑出的人來說,更應該選擇這樣的方式來表示自己的善意。因為為他人服務需要付出一定的精力,而施與他人錢財就不一定需要我們投入自身的精力了。而且施捨錢財還可能讓我們陷入一種尷尬的境地,即財源枯竭。特別是當需要幫助的人越來越多,我們的財產就會越來越稀少,直到用完為止。相反,為他人提供服務帶來的好處就很多,因為服務的對象越多,那麼前來幫助你行善的人也就越多;而且當為他人服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那這種習慣就為你能夠今後做更多的好事帶來了許多便捷。

沉思錄:施捨並非濫施你的仁慈,把握這幾點才是利人利己的救助

腓力曾經在信中訓斥自己的兒子亞歷山大,因為亞歷山大用錢財收買了馬其頓人。腓力指責說:“你會這樣做事的原因到底是什麼?你覺得用錢財可以換來那些人對你的忠誠?你不會認為他們只是把你當做財物管理員或是食品供應者,而不是把你當作君王嗎?”將兒子的行為比作是“財務管理員和食品供應者”實在是再精妙不過了,因為亞歷山大的行為為他的形象染上的汙點。而且腓力還用“賄買”這樣的詞語來形容他,很是恰當。亞歷山大的所為只會讓那些馬其頓人變得越來越貪婪,而不可能獲得他們的真心。腓力的訓斥不僅是針對他的兒子亞歷山大,他的訓斥對我們任何人都起到了教育作用,我們應當積極地吸取亞歷山大的教訓。

上面的事例告訴我們,為他人服務才是表示善意的最佳方式。然而這也不是絕對的,因為某些情況下施捨一些財物也是必不可少,特別是對於那些極度貧苦的人更是如此。但是在做這樣的事情時,一定要把握尺度,因為有很多人都是因為施捨過度而導致自身才盡糧絕。假如一個人為了做他喜歡的事情而讓自己陷入絕境,那也無異於殺雞取卵,最蠢笨不過了。而且過度的施捨有時候還會導致掠奪事件的發生。因為苦於窘迫,也就只好去搶了。我們施捨錢財最初的目的不過是為了獲得他人的讚譽,但是假如落到了搶奪別人財產的境地,也只會遭到別人嫉恨,至於榮譽,早就煙消雲散了。

總而言之,一個人既不能視財如命,也不能太過於慷慨大方,在適當的時候施與他人適當的財物是可取的,但不是對任何人都可以給予財物上的幫助,把握尺度才是真理。過度的施捨可能會讓受助者產生依賴的心理,也會讓他們更加貪婪慵懶,而對於沒有接受過施捨的人,可能就會激起他們的貪念。最後,過度施捨的人也會切身體會到“施捨無窮盡”的真正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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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胡亂給予和有道施予

我們可以將慷慨施捨的人分為胡亂給予和有道施予。胡亂給予主要會出現在這樣一些場合,例如大肆宴請、角鬥、遊戲表演或是獸物格鬥等。但是這些給予只能給大家留下片刻的印象,因為浮華的事物總是過眼煙雲。而有道施與就不同了,它是仗義疏財的一種表現,例如將人質贖回、替好友還清債務、為女兒辦嫁妝或是助貧苦的人一臂之力等。因此,像迪奧弗拉斯圖斯在《論財富》中對奢華的遊戲場面大加讚賞的語言,我就非常不能認同,他的讚賞甚至於到了荒謬的程度。除了這一點,他的這本書中其他的觀點倒是可以接受,而且內容也很合理。我認為錢財應該以更為合理的方式幫助他人,而且所幫助的內容也應該合乎道義,只有這樣的舍財之道才能被稱為仗義疏財。

亞里士多德說過:“在一個被別人包圍的城市中,如果每個人都需要花費一塊金幣來獲得一品脫水的話,即便剛開始我們會感到不可思議,但是迫於需求我們還是會接受這種現實。相反,我們對那些奢侈的行徑卻視若無睹,而且不會感到驚異。但是這種奢華的行為根本不會為操作者帶來任何的榮譽,也更加不能為大家所銘記,這些操辦者只不過是思想輕浮的人,等到他們的內心得到虛偽的滿足之後,他們就不會再記得這種活動帶給自己的樂趣了。”亞里士多德對這種為了博得民眾好感而大肆揮霍錢財的舉動大加抨擊,而且他還得出了一個非常精闢的結論:“也許兒童、蠢笨的婦女、奴隸或是被奴性控制的普通人會為這種活動歡呼雀躍,但是一個言行謹慎、理智嚴肅的人是絕對不會對這樣的行為有所動容的。”

然而有點令人失望的是,在我們的國家裡每當有人物當選為官時,民眾都會對慶祝大會翹首以待,這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習俗,而且這種習俗其實在很早以前就有了。例如普布利烏斯·克拉蘇、阿庇烏斯·克勞迪烏斯的兒子蓋烏斯·克勞迪烏斯以及盧庫魯斯等,他們在當選後就舉行了盛大的宴請活動。到了我擔任執政官時,普布利烏斯·倫圖盧斯的當選宴請則更為奢華,斯考魯斯也試圖超越前人。就連我的好友龐培在第二次當選後也舉辦了盛大的活動。這些情況我將會在下面的論述中談起,我也會將我個人的看法表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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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施予財富

當然,我們也不應該讓他人把我們當成小氣鬼。馬穆庫斯雖然很有錢,但是他最終沒能當選執政官,因為他不願意舉辦宴請而失去了擔任市政官的機會。所以說,假如民眾要求我們舉辦一場這樣的宴請活動,那麼作為一個有理性思維的人,就應該考慮大家的要求,即使自己心裡還是不樂意。但只要像我一樣,量力而行就足夠了。假如想通過這種宴請的方式達到某種比較重要的目的,那就更應該將錢財施捨於民眾了。奧勒斯特斯就曾通過向神明敬獻“什一祭品”的藉口而大肆宴賓,後來得到了廣泛的稱譽。馬爾庫斯·塞尤斯也曾以非常低的價格向人民出售糧食,因為正值糧價高漲的時節,所以他不僅獲得了大家對他以前行為的寬恕,而且博得了讚揚。何況這種施捨的行為既沒有違反道德,而且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我還要提到我的好友米洛,這也最近的一個例子,他用自己的行動獲得了巨大的榮譽。因為他花錢僱了一批鬥劍的人,而且摧毀了普布利烏斯·克勞迪烏斯的陰謀,為國家的安全做出了貢獻。

遵循中庸之道,在形勢所要求的情況下或是為了獲得更大利益時進行舍財,這是被允許的。例如昆圖斯·菲利普斯就常常為自己沒有舉辦過宴請活動而自誇自贊,的確他也是一個才華橫溢的人,而且執掌著很大的國家權力。除了他,還有克塔和庫里奧也是這麼誇耀自己的。論及我,其實也是如此,因為我當時是以全票的絕對優勢獲得了市政官的職位,而支出的費用卻是極少的。

還有一些施捨錢財的渠道是更值得讚賞的,例如修築城牆、碼頭、水渠或是其他的公共設施。因為給予一些人的施捨雖然可以讓他們得到一時的釋懷與寬裕,但這也僅僅是暫時的解憂,而把錢財用在公共設備的建設上則可以長久地改善民眾的生活。龐培曾經修建過許多劇院、柱廊和寺廟,因為他是我的好友,而且也為了表示對他的尊敬,我不願對他的行為在這裡進行批評。但是有一些成就卓越的哲學家卻對這種行為不太稱讚,帕內提烏斯就是這其中的一位。除了他之外,還有法勒魯姆的德莫特里烏斯也表示反對,他對希臘人伯利克里斯在雅典衛城入口處的宏大修建也非常反感。在我的書《論共和國》裡,這些問題都有論及,在這裡就不詳細講述了。

在情況特殊的時候可以花費巨資來修建工程,但是也必須把握尺度,量力而行。一般來說,將錢財浪費在奢侈無用的建築中,這種行為是不值得提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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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財的第二種方式,即有道施捨,我們也應該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受命運擺佈的不幸者和想要改變生活但並不至於困苦的人是處於兩種不同的境遇,因此我們應該區別對待。對於前者我們確實應當舍與財物與關懷,當然除罪犯之外。而對於後者,即使他們沒有遭受巨大的苦難,我們也不應幹完全將其置之度外,而是在做過權衡之後進行恰當的抉擇。恩尼烏斯說:“錯誤地將善意施捨與他人,在我看來,這種行為與作惡並沒有區別。”此外,如果將善意給予一個懂得感恩的人,那將來必定收到報償;而且不只是他給人的回報,還有更多的人會給予我們好感。因為人們對於在慎重考慮之下施捨與別人的善舉格外看重,因此這樣的人會贏得大家的青睞以及獲得自身的榮耀。所謂“共同避難所”即是那些高官之人用仁愛的心靈將盡可能多的關懷。忘恩負義是違背道義的做法,也是對施惠人的極大不敬,人們對那些忘恩負義的人也是避而遠之。因此,我們要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將恩惠施與更廣泛的人群,並且讓受惠人銘記這些恩義。

無論是對國家還是對於個人,將俘虜贖買和接濟貧苦都是施捨善意的方式。從克拉蘇的一篇演講稿中,我們可以追尋到我們這個階層曾經行善的足跡。而且我認為這種行善的方式比那些揮霍錢財舉辦活動的行為要更加合情合理,品行高尚的人往往會選擇這種方法;而那些善於奉承之士則更加中意無意義的歡樂場面。

將自身的利益看淡一點,而且可以放棄一些利益,這是一個慷慨大度君子的正常表現,而且這種舉動對於他自身來說也是有長久益處的。因此,我們在施與他人恩惠的同時,不應該向受恩者強行地索要回報,而是應該多為對方著想。另外,在商務往來中,例如買賣、租賃、或是房屋地產等,我們也應該秉承公平合理的原則,並且在適當的時候能夠做出一些退讓,我們自身的慷慨胸懷也會因此而展現出來。但是我們也必須將自己的財物管理好,不要讓它們在細小的問題中偷偷溜走,因為這是很丟人的事情。然而我們也不能讓自己變成守財奴,畢竟讓人受益的財富比遭人唾罵的財富更有價值。

“好客”是迪奧弗拉斯圖斯所極為喜歡的做法,對此我也非常認同。因為外國人如果在我們的國家得到了熱情的款待,那麼我們的國家也會受到來自四方的讚譽,而且這種收穫稱讚的方法也非常明智。因此,作為名人,就應該將自己的家向客人開放。為此,迪奧弗拉斯圖斯還舉過一個例子:雅典的西門不僅自己對同鄉拉基亞代人招待備至,而且他還要求自己的管家也熱情好客,對拉基亞代人招呼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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