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前未婚夫竟成鄰居,半夜醉酒回家被他壁咚,你還知道回來

小說:前未婚夫竟成鄰居,半夜醉酒回家被他壁咚,你還知道回來

作者:卷耳白

那日接到命令前,江澄原本約了中介看房的。

下過雨,空氣溼冷,車速不緊不慢,一排排光禿禿的枝丫在陰沉的天空下倒退。電話就是那會兒打來的——惠安大廈發生緊急狀況,請求救援隊支援。

二十分鐘之後,江澄到達大廈一層,邊換衣服邊聽下屬雷子彙報情況。

惠安大廈是一棟酒店式公寓,隸屬元氏房地產集團。管理員巡樓時發現疑似爆炸物的東西,於是報了警。炸彈專家救援隊已經準備就緒,一旦確定情況屬實,救援隊要在最短的時間內保護大廈住戶安全撤離。

室外戒備森嚴,室內人心惶惶,住戶們聚集在大廳裡,神經緊繃。幸而有大廈負責人在場,才未致失控。雷子同江澄說起:“特冷靜一個女人,幾句話就穩住了場子。”

江澄望過去,年輕女子背對著門站著,短髮,高而瘦。雷子給他們介紹,江澄捕捉到她淺褐色的瞳仁微微一凝,又好似錯覺,微笑著同他寒暄:“你好,我是石嘉卉。”

“江澄。”他說。

那場事故最後以烏龍結尾,所謂的炸彈其實只是網上出售的惡搞玩具。

虛驚一場,大廳很快變得空空蕩蕩的。清理完現場,一行人回到大廳,那位報警的大廈管理員堅叔正在同石嘉卉說話:“石小姐,這件事不怨我,我這叫有警惕心。”

“堅叔,你最近在追什麼劇?”石嘉卉問他。

“三臺的《拆彈專家》嘍。”堅叔說。

果然是入戲太深。石嘉卉感覺無奈:“堅叔,你有白內障,以後少看電視。”

轉過身,石嘉卉看到江澄同雷子,微笑道:“辛苦。”

“應該的。”雷子循例讓石嘉卉簽字,可半天都沒找到筆。

石嘉卉從襯衫口袋裡拿出一支筆,筆很特別,筆帽上有一隻頭戴救生圈的海豹。

雷子脫口而出:“這是……”

“是你們救援隊的十週年紀念品,我大哥留下的。”未等他發問,石嘉卉已給出答案,“我大哥叫石嘉樹。”

雷子意外地瞪大了眼。

一旁的江澄自始至終都極安靜,此刻才開口:“石小姐,之前的協助,多謝。”

“這裡的住戶都是我的朋友,不讓朋友有事,是我做人的準則。”石嘉卉說。

江澄的眼神一黯,她已同他們擦肩而過。

雷子半晌才回過神:“石嘉樹、石嘉卉……怪不得聽著這麼耳熟呢,原來是兄妹啊。”

身側一片寂靜,雷子扭過頭。江澄正望著石嘉卉離開的方向,電梯門合上,他的眼神卻好似膠著。在雷子的記憶中,只有在執行最棘手的任務時,江澄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海豹救援隊是一支專業的救援隊伍,成立於2001年。前任隊長石嘉樹在一次救援行動中犧牲,現任隊長是他在警校時的學弟,江澄。救援隊的成員個個是精英,比如雷子,最拿手的便是蒐集情報。

惠安大廈事件過後沒多久,雷子就掌握了石嘉卉的資料:“元祺的私人助理,據說惠安大廈也是元公子送給她的禮物。”

如此大手筆難免讓人浮想聯翩,男主角又是元氏房地產帝國的第三代掌門人。救援隊這群人平時生活壓抑,一遇到八卦個個都放飛自我了。有人嘆息:“沒想到石隊有個這麼能幹的妹妹,可惜了。”

氣氛忽而沉寂,一個清冽的聲音說:“可惜什麼?”

江澄站在門口,不知何時來的。

“茶話會”暫時結束,雷子站起來:“頭兒,我去取車。”

這個月隊裡新來了兩位隊員,沒地方住,江澄就把公寓騰了出來給他們倆,自己另覓住處。前幾日跟雷子說好了一道去看房,此刻他忽然變了卦:“不用了,吃完飯你就去訓練場報到。”

雷子天真地問:“下午不是全體休整嗎?”

“他們休整,你操練。”江澄說。

另一邊,元氏集團的總裁助理辦公室裡,石嘉卉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莫名就想起了那個人。其實那日的相遇她並不感到意外,早在堅叔報警時她就想過他或許會出現。只是想不到的是,當天下午,又再度見到了他。

那日她難得準時下班,回到大廈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旋轉門外的男人——身穿軍綠色的工裝褲、黑色夾克,手上戴著皮質手套,握著手機在打電話。石嘉卉深吸一口氣,從他身邊走過,儘量把腳步聲放輕,幾秒鐘後卻功虧一簣。

底樓的冷氣外機漏水,她腳底一滑,幸而有人托住她的腰,幫她把身體放直。她站定,那人卻沒有鬆手的意思。室外零下幾度,他們的呼吸化為白色的霧氣,纏繞在一起。她退後一步:“我以為那天的事已經處理完了,江警官。”

“公事處理完了,私事還沒有。”江澄說。

“不妨礙你了。”對對方的私事,石嘉卉並無興趣。

江澄的目光忽明忽暗:“明天我就會搬過來,希望能同石小姐相處愉快。”

石嘉卉驀地站定。

之前租住的搖滾歌手吵得她整夜失眠,當堅叔告訴她隔壁房正準備更換住戶時,她挺樂見其成的。可見到這位新租客,她卻寧願每晚把死亡金屬當安眠曲。

她跟一陣風似的從堅叔跟前刮過:“打電話給家政公司,馬上。”

因為加了價,修理工隔天就把冷氣給修好了。

同樣高效率的還有江澄,第二天他的車就停在了惠安大廈樓底下。他的東西不多,幫忙搬家的又有一眾弟兄,個個身強體壯,不出一小時就搞定。大家買了菜,在江澄的新家吃火鍋。

切菜時發現沒有刀,江澄一言不發地站起來,敲開了隔壁的門:“有沒有刀?”

石嘉卉冷冷地看了他一會兒,轉身從廚房裡拿了一把小刀出來。江澄蹙眉:“這刀能切肉?”

她把刀揚了揚:“殺人都夠了。”

雷子湊巧看到這一幕,回到屋裡直犯嘀咕:“不對啊,他們倆看起來怎麼像仇人?”

一旁的老孔笑了:“那叫由愛生恨。”

雷子莫名其妙。

“你小子的情報不完整啊。你只知道石嘉卉是石隊的妹妹,卻不知道她跟咱們江隊的關係。”老孔莫測高深地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雷子一下跳起來:“你說石嘉卉是頭兒的未婚妻?!”

那日跑完十圈他也沒明白為何受罰,現在知道了也總算不冤。

老孔來不及捂住他那張嘴,一臉尷尬地望著門口。石嘉卉環抱雙臂站著:“我來拿刀。”

一夥人屏住呼吸,瘋狂地往鍋里加菜。有人要放羊肉,江澄忽然道:“等等。”

他對正準備離開的石嘉卉說:“一起吃吧。”

石嘉卉未料到他會突然相邀,江澄已經熟稔地把幾樣菜放進鍋裡。清一色的豆製品,腐竹、千張、凍豆腐,每樣都放了一些:“羊肉還沒放,湯底清,很快就開了。”

“我不習慣在陌生人家裡吃飯。”石嘉卉回絕得十分乾脆。

江澄的手停在半空中,神情莫辨。

經過雷子身旁時,石嘉卉頓了頓:“之前你說對了一半。準確地說,是前未婚妻。”

四年來,石嘉卉時常會做一個夢。夢裡有她和石嘉樹,還有江澄。

初初對江澄有印象,是因為哥哥石嘉樹常說起這位學弟。石家兄妹感情很好,那年石嘉卉剛考上政法學院,總去學校等石嘉樹下課。某天,她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江澄。

兩個成績和能力同樣出色的男生,性格卻南轅北轍。石嘉樹出生在南方大都市,家境優渥,成長路上幾乎是一路順風。而江澄從小在北方的古城長大,性格沉默而獨立。

江澄之前,石嘉卉身邊的男生都像石嘉樹那樣,是南方的水,溫潤、多情。江澄卻是北方的山,積了雪,綿延深遠,靜謐挺拔。他不抽菸喝酒,也不噴古龍水,他的氣息是純淨的,帶著一絲寒峭。

愛上這樣的人,是輕而易舉的事。

其間石嘉卉曾表白過,可是被江澄拒絕了。那會兒石嘉樹還哄她,說她就像小時候在溪邊看到一塊漂亮的鵝卵石,因為沒辦法帶回家,哭得傷心欲絕。可隔天醒來,就什麼都忘了。

石嘉樹大概也想不到,那塊鵝卵石會在之後的漫漫光陰裡,磨成了石嘉卉心上的珍寶。

很久以後,石嘉卉進了元氏,學了不少投資方面的知識。偶爾她會想,如果愛情是投資,當初就這樣一刀兩斷,趁時光尚早,是否就能把損失減到最小呢?

可惜愛情不是投資,算不出得失,也估不到將來。

畢業後,石嘉樹同江澄先後加入了救援隊。江澄入隊時,石嘉樹已經是隊長。他為了儘快適應,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外,其餘時間都在操場上,背沙包、越障礙……汗水溼了一身又一身。

有一次,石嘉卉坐在看臺上遙遙地注視著他,忽然想,這人是不是一臺永動機?否則怎會永遠不知疲倦。

這樣超負荷的訓練方式終於帶來了惡果,江澄的韌帶斷裂,需要立刻進行手術治療。

手術的前一晚,三個人一道在病房裡吃盒飯。石嘉樹以茶代酒敬江澄:“手術成功,早日歸隊。”

起風了,天空灰濛濛的,石嘉卉被氣氛所感染:“那首詩怎麼說的,風蕭蕭兮易水寒……”說到一半,她忽然合掌對著天空三拜,“不算不算,童言無忌。”

風蕭蕭兮易水寒,下句是——壯士一去不復返。

石嘉樹大笑出聲,江澄亦反應過來,低著頭,嘴角慢慢上揚。他跟石嘉樹不同,不常笑,但笑起來特別吸引人。

“等你出院了,讓大哥請我們去外面好好吃一頓。”石嘉卉說。

“你這是敲詐啊石嘉卉同志,我現在要逮捕你。”石嘉樹作勢去抓她。

“這裡不止你一個警察。”她把雙手放在江澄面前:“江警官,請逮捕我吧。”

請你替我戴上手銬,一生拘禁在你心上。

她的手腕又細又白,分明是個玩笑,那一剎那,江澄竟有一刻的失神。

江澄之後進行的手術很順利,術後需要臥床靜養。他沒什麼朋友,石嘉樹去外地執行任務了,只剩石嘉卉一個人每天兩點一線地跑。一開始江澄告訴她醫院有護工,可她只當耳旁風,時間久了,他也就不說了。

臨近考試,石嘉卉落下了許多課,只好把功課帶到醫院溫習。有一天,江澄醒來,石嘉卉靠在床邊睡著了,她跟前還有一大摞試卷。他看了她一會兒,心裡升起一絲陌生的情緒。隔天,石嘉卉發現那些試卷都被人一題一題地挑了錯,還附上了正確答案。

江澄出院不久後,他們就在一起了。

那年春天,石嘉樹結婚了,新娘是個幼兒園老師,叫林嵐。婚禮在一家花園餐廳舉行,新婚夫婦相擁親吻時,石嘉卉哭得妝都花了。江澄在一旁給她遞紙巾,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別哭了,讓你大哥看到,還以為我欺負你。”

石嘉樹果然聽到了動靜,走了過來。石嘉卉吸了吸鼻子說:“我就是高興的。”

“那你也趕緊把自己嫁出去,讓我高興高興?”石嘉樹促狹地說。

石嘉卉下意識地望向江澄,江澄亦正好看著她。她的心突然“怦怦”直跳。

那會兒石嘉卉怎麼也猜不到,石嘉樹將永遠缺席她的婚禮,而她也沒能和江澄踏上紅毯。

前塵往事,來如春夢,去似朝雲。

週末的晚上,石嘉卉接到元祺的電話,要她做他的舞伴,出席一個慈善拍賣晚會。這人在生意上坑過不少對手,感情上也負過太多女人,於是對慈善事業格外熱衷。

無論做生意還是做人,不過你騙騙我、我哄哄你,皆大歡喜。石嘉卉跟在元祺身後,舉著香檳。進元氏這幾年,她早已熟稔地掌握整套流程,除了酒量還是一樣的糟糕。

她第一次陪元祺參加酒局,喝了兩瓶啤酒就吐了他一身。至此只要有人向她敬酒,元祺都如臨大敵。元氏上下人人覺得她同老闆有貓膩,可其實他們不過是發小,革命感情從開襠褲時期開始,早已模糊了性別。

元祺嘆息:“有時真不知道我是老闆還是你是老闆。”

“無所謂,工資照發就好。”石嘉卉說。

他們正在舞臺中央相擁而舞,在旁人看來就像是情人間的耳鬢廝磨。旋轉間,石嘉卉遙遙望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這場珠寶拍賣會預先請了救援隊保護現場,由江澄帶隊。隔得太遠,石嘉卉不確定他是否看到她,只覺得那目光幽幽沉沉的,越過人群,落在舞臺上。

那日石嘉卉破天荒地對敬酒的人來者不拒,不知喝了多少杯白蘭地,頭昏腦漲,腳步輕浮。到後來連記憶都有些斷片,只覺得有一道目光總是如影隨形地跟著她,讓她如芒刺在背。

晚宴結束,她坐元祺的車回家。到地下車庫時,江澄正站在元祺那輛邁巴赫旁邊。元祺腳下一頓,似笑非笑:“別來無恙啊,江警官。怎麼,又想動手?”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江澄淡淡地說:“如果你想的話。”

元祺有心理陰影,下意識就退後了一步。

石嘉卉的酒醒了一半,擋在元祺面前:“江警官,我們沒犯法吧?”

“沒有。”他冷峻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我有責任保護醉酒公民的人身安全。”

“公民也有拒絕警方保護的權利。”石嘉卉說。

江澄面無表情,她以為他不會就此罷休,可他竟轉身走了。她輕輕舒了一口氣。

元祺睨她一眼:“嘆什麼氣?”

“怕元大公子毀了容,那些女人會排著隊找我算賬。”石嘉卉說。

“我只知道,他要是毀了容,你會第一個找我算賬。”元祺意有所指,“沒我英俊瀟灑,又不解風情,你到底喜歡這種莽夫什麼啊?”

石嘉卉原本千頭萬緒,聞言倒是笑了。是啊,這人到底哪裡好呢?讓她過盡千帆皆不是。

回到大廈已是半夜,樓道里的感應燈壞了,電梯門打開,黑黢黢一片。她走了幾步,忽然聽到有人說:“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石嘉卉一言不發地看著那個黑影一步步朝她走來:“離那個花花公子遠一些。”

她覺得好笑:“江警官,請你搞清楚,我不是你的下屬。”

剛才在晚宴上,江澄遙遙望著她同元祺跳舞。她穿著一條小黑裙,一頭短髮顯得脖頸格外修長,早已不再戴那些小女生的亮晶晶的髮夾,渾身上下也只有一對極細的鉑金耳墜。

在他缺席的兩年時間裡,她已從女孩變成了女人。

江澄的眼睛裡好似籠著一層霧氣:“有時真希望你就是我的下屬,做錯事了罵一頓,有矛盾就痛痛快快打一架。可是卉卉,我要拿你怎麼辦呢?”

已經多久沒聽過他這樣叫她了?卉卉,卉卉……好似情濃時。

“我用兩年時間做一個決定,就算還是同樣的結果,一槍斃命,也好過被判無期徒刑。”向來冷靜果斷,生平第一次,進不得,退不得,變得再也不是江澄。他低頭凝視她,“我又該拿自己怎麼辦?”

有車開過,一剎那的光亮,她看到他通紅的眼眶,很快便再度陷入黑暗之中。窗戶被風吹開,冬天的雨淅淅瀝瀝地飄進來,打在石嘉卉的心上,酸澀潮溼。

夜色有魔法,蠱惑人心,江澄低下頭,準確無誤地找到她柔軟的嘴唇。有人說,戀人的身體是有記憶的,會記得彼此每一寸的愛撫和佔據。他那一刻才信,再度擁抱她,冷硬堅固的心好似被溫泉包裹著,重新柔軟而鮮活。

可下一刻,魔法失效,江澄被推開。

石嘉卉在找鑰匙,把包包倒過來,噼裡啪啦,一地狼藉。江澄自黑暗中安靜地看著她,片刻後拿出一支手電筒,替她撿起那串鑰匙,打開了門。

她閃身進去,“砰”的一聲關上門,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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