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大四開學沒多久，我就在同學的介紹下找到了工作，在西安市高新區一家房地產公司做文員。雖然所學的編輯出版專業沒有任何關係，但我當時想著先找到工作養活自己。
這份工作算是標準“白領”工作，辦公室在西安高新區的高檔辦公樓裡，公司給每個員工都配1000多一套的偉志西裝，還分冬裝夏裝，只要幹夠三個月，服裝費用就不用從工資里扣。文員具體要幹什麼，其實當時的我並不太清楚，真正開始工作了，才知道就是打印複印文件、整理資料、做會議記錄，外加各種打雜，哪裡需要哪裡填。
一進公司，我因為“形象氣質佳”（哈哈哈哈哈），先做的其實是前臺。前臺小妹，主要負責公司的考勤和關門開門，以及電話接聽。現在想來，這份工作可能就是學到了一些電話禮儀。前臺的工作，我做的時間不長，停留在記憶裡的片段就是，看到老闆來了，我手忙腳亂地給他開門。
說到這位老闆，大概算是現實版的“霸道總裁”了，身高一米九以上，身材魁梧，長相周正，一皺眉就帶著一點兇相。老闆每次來公司都是西裝，我印象裡從來沒見過他穿休閒裝。穿西裝很正常，關鍵是他每次還都是把西裝外套披在肩上，雙手插在口袋裡，走起路來目不斜視，特別有氣勢。寫字樓裡一出電梯，就是公司的大門，當前臺必須眼睛亮，老闆一出電梯，還沒走到門口的時候，就得趕緊給老闆拉開大門，不然就會收到“瞪視”，讓人亞歷山大。據說我們這位老闆有點背景，是靠自己“打拼”出來的，這事不知真假，但老闆確實是雖然話少，但很有義氣的那種人，公司裡很多職位都安排的是他的兄弟、親友。
前臺做了沒多久，我的崗位就轉為一般的文員，日常除了打印複印接電話，還多了做會議記錄這種“有難度”的事情。一般的文員沒幹多久，專門負責老闆的文員不知道因為什麼被換了下來，勤勤懇懇的小透明——我，換到了這個崗位上。
這個崗位並不是升職，也沒有加薪，只是工作從為各部門打雜變成了只給老闆一個人打雜。我的工位從大廳辦公區，移到了老闆辦公室門口，單人獨桌。
我的工作日常主要是：
- 負責整理和管理老闆辦公室內的所有合同資料，都是機密文件，有部門借閱都要做登記；
- 負責看管老闆辦公室裡的好煙，主要是原來沒人管的時候他的煙老整條整條的丟；
- 負責傳達老闆對公司其他人下的指令，包括各位高管，這常常讓人很尷尬；
- 負責代替財務去找老闆簽字，不知道為什麼財務總不敢找老闆簽字；
- 負責替老闆訂票訂餐廳；
- 負責老闆辦公室的整潔，當然辦公室有專門的保潔阿姨打掃，但我要在保潔阿姨打掃過後把桌面再擦一遍；
- 另外，負責養好辦公室裡的一條鯊魚。
這條小鯊魚不知道是老闆的個人愛好，還是有招財進寶的寓意，總之很受重視。辦公室的大魚缸裡只有小鯊魚一條魚，鯊魚嘴很刁，每天都要吃新鮮的小魚。自從成了負責老闆的文員，我每天早上都要早起，去菜市場給這條鯊魚買魚。每天提著一袋剁成幾塊的鮮魚擠公交車的我，想來很與眾不同。這條鯊魚特別兇，據說會咬人，我每次餵它，都是在魚缸前放一個椅子，站在椅子上，掀開魚缸上面的蓋板，迅速把幾塊鮮魚扔進魚缸。小鯊魚馬上就能發現食物，很快就能解決一條中等大小的鮮魚。
小鯊魚是熱帶魚，比較嬌氣，魚缸裡的製氧設備和增溫設備需要一直開著。有一次整棟辦公大樓臨時停電，別人都閒下來，就數我最忙，因為小鯊魚的製氧設備停了，有同事給我出主意，讓我站在凳子上，用碗不停地舀起水再倒下，這樣水裡就會有氧氣了，我舀了好久，一直到電來。
除了養鯊魚，老闆後來還增加了一個愛好，收藏石頭。不知道他忽然從哪裡弄來了四五個石頭盆景，擺在了辦公室裡。這些石頭也歸我管，據老闆說，這些石頭日常需要“盤”。怎麼“盤”？每天用嬰兒油齊齊抹一遍。於是，我每天早上的工作內容又增加了，用強生嬰兒油，給每盆石頭洗個臉。其實還挺好玩的，嬰兒油抹到石頭上，立即就滲了進去，石頭們一天比一天油光發亮，還挺讓人有成就感。
為什麼我對這些事情印象深刻？因為當時，我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這些。朝九晚六的工作，我基本從九點到五點都是待命時間，老闆和常人作息時間不同，總是趕著下班的點來。每次馬上要下班了，老闆就來了，同事們都走完了，老闆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不知道在幹什麼。我坐在我的工位上，一直待命，有時候是需要訂個餐廳，有時候是給他送杯水，其他時候都是等著，每天都是很晚才能下班。
現在想來，第一份工作太重要了。我的第一份工作，現在說起來真的有些好笑，但其實我也從中學到了很多，經歷過辦公室政治，直面了社會的敲打，學會了很多為人處世的道理。當時的辦公室主任比較專業，我還學到了很多職場禮儀。大概每一段經歷，都是成長吧。
作者 | 姜晗 | 西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