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2019年，一家中國瓶裝飲用水公司推出主打中老年人腦健康的瓶裝水：“鋰水“。這是一個市場炒作，還是有科學依據的產品？抱著這些疑問，我們團隊查詢了許多文獻。雖然結論還不是百分百確定，但是飲用水中多一點鋰這種微量元素，對記憶和認知大概率有幫助。長期飲用有可能會降低阿爾茨海默病的風險。
鋰是個什麼東西
我們在中學化學課裡面學過，鋰是一種非常活躍的金屬元素，在元素週期表的左上角，氫元素的正下方，在鈉的正上方。和鋰同族的元素中，鈉和鉀都是非常有名的。我們吃的食鹽是氯化鈉。市場上賣的低鈉鹽中還摻有20%左右的氯化鉀。鈉和鉀對人體各個器官的健康功能，包括腦神經的各種功能格外重要。許多人不知道，鋰也是對腦健康關鍵的元素。
在鋰電池進入我們的日常生活之前，鋰比鈉和鉀的名氣差遠了。鋰不出名的一個原因是它在自然界中太少了。100萬公斤的海水中只有0.2公斤鋰，100萬公斤地殼物質中有20公斤鋰。相比之下，海水中鈉的含量是鋰的20萬倍。陸地物質中鈉的含量大約是鋰的1000倍。
鋰和大腦
儘管鋰在自然界和人體中只是微量元素，它對人體健康，尤其是腦健康卻很重要。實際上，人體所有的器官都有微量鋰元素的存在。鋰在體液中比較均勻的分佈。
使用鋰治療躁狂抑鬱症是一個里程碑式的突破。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精神病醫生就把鋰藥作為躁狂抑鬱症（Bipolar Depression）主要治療方法，至今已經用了50年。不僅如此，還有大量流行病學研究成果顯示，飲用水中鋰的含量越高，抑鬱和自殺的比例越低，搶劫，殺人和強姦的犯罪率越低。
https://pubmed.ncbi.nlm.nih.gov/1699579/
鋰和老年痴呆的研究
近幾年，科學家發現鋰對大腦認知和大腦衰老可能有不容忽視的影響。
最有名的一項研究來自於丹麥哥本哈根大學和其它幾個大學及研究所聯合發表的文章。文章的題目是《飲用水中的鋰含量和認知症的發病率》。研究涵蓋了7.3萬的老年痴呆病人和73萬正常對照人群。丹麥總共只有580萬人口。所以該研究範圍幾乎涵蓋了丹麥全國。這個研究不僅範圍大，而且覆蓋的時間跨度也長。他們的數據覆蓋了1970年到2013年超過40年的跨度。以每升飲用水含鋰量作為劑量單位，高於15微克的人群比低於5微克的人群患老年認知的概率下降接近20%。文章的作者還專門提到，患老年認知症的概率與飲用水的鋰含量之間的關係是非線性的。鋰含量越高，患痴呆的概率下降的幅度越大。這無疑是一個令人鼓舞的研究結果。
日本的一項流行病學研究發現，飲用水中微量的鋰元素濃度和長壽有正向關係。就是說，飲用水中含鋰元素越多的城市和地區，平均壽命越長。這個研究涉及日本18個城市120萬的人口。因為採樣的數量巨大，所以也具備不錯的參考價值。研究發現鋰還具備增強免疫、改善前列腺功能的作用。
https://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3151375/
病理研究
只有相關性的研究是不夠的。相關性不是因果關係。上面提到的流行病學研究只揭示相關性，不能揭示因果關係。有些相關性是由因果關係的，有些相關性沒有因果關係。比如說，冬天氣溫低，病毒更加活躍，感冒的人多。氣溫低和感冒的人數多是相關的，同時也有因果關係。氣溫低會造成感冒的人增加。再比如，冬天氣溫低，人們穿的衣服多。穿衣服多和感冒的人多也有相關性，但是沒有因果關係。穿衣服多不會導致感冒的人多。
更早以前，科學家們就發現，在躁狂抑鬱症患者中，使用鋰治療的患者認知症發病率較低。他們發現，鋰離子可以抑制糖原-合成酶-激酶3-α和β的磷酸化，降低澱粉樣蛋白沉積，提高AD動物模型的認知能力。
病理學的研究有些超出科普的範疇，有興趣的讀者可以自行找文獻繼續探索。舉一個加拿大麥吉爾大學2017年的研究為例。他們發現微量的鋰可以使GSK-3β失活，降低BACE1的表達和活性，降低澱粉樣蛋白水平。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微量鋰可以破壞CRTC1與突觸可塑性基因的結合，保護了海馬神經再生能力。
https://pubmed.ncbi.nlm.nih.gov/28763060/
復旦大學今年發表在《Neuroreport》上的一篇研究報告發現，患老年痴呆小鼠的飲用水中加入很少劑量的鋰，會明顯改善老鼠的記憶能力和情緒值。長期使用，還會幫助這些小鼠清除它們大腦中的毒性蛋白。鋰具有的神經保護作用能防止大腦萎縮，降低老年疾病發生的風險。
玻利維亞的鋰礦
臨床研究
有兩個巴西的臨床研究也很有意思。2011年的臨床是一個為期12個月的雙盲試驗。研究顯示，鋰減緩了輕度認知障礙患者（MCI）的認知能力下降，降低了腦脊液tau蛋白的水平。Tau蛋白是導致阿爾茨海默病的一種毒性蛋白。
https://pubmed.ncbi.nlm.nih.gov/21525519/
2013年的臨床中，研究者評估了每日服用300微克的微量劑量對AD患者的影響。通過每天一次，持續15個月的治療，患者在認知測驗中的表現沒有下降。而對照組（沒有通過鋰治療）從3個月起就和治療組之間出現顯著差異，治療時間越長，差異越大。他們的臨床數據顯示，微劑量鋰治療在預防認知功能喪失具備治療潛力。
https://pubmed.ncbi.nlm.nih.gov/22746245/
爭議
飲用水裡面加鋰能不能起到預防老年認知症的目的？2018美國芝加哥大學的研究人員在“美國醫學會精神病學”（JAMA Psychiatry）上發了一篇文章值得重視。他們整理了1992-2003年美國174個縣的飲用水中鋰含量的數據。然後他們通過保險索賠數據統計了這174個縣420萬成年人的痴呆症診斷數據。32個高鋰縣（飲用水中的鋰含量高的縣）飲用水中平均鋰量達到141微克/升，低鋰縣平均鋰含量為6微克/升，中間差了20多倍。高鋰縣認知症患病率明顯低於低鋰縣。
研究人員進一步控制了年齡、種族和獲得醫療保健等人口因素時，這種關聯性就不顯著了。研究人員發現，高鋰縣和低鋰縣在醫療資源方面存在顯著差異。鋰含量高的地區人均醫院病床、初級保健醫生和精神科醫生較少，這一差距可能導致認知症的診斷率較低。此外，高鋰縣的居民更年輕，受教育程度較低，更多的是西班牙裔。當研究人員根據這些差異進行調整後，鋰與痴呆或任何其他疾病之間的聯繫就消失了。
https://jamanetwork.com/journals/jamapsychiatry/fullarticle/2680802
這篇文章激發了學術界大面積討論。雖然正反兩方的觀點都有，比較一致結論還是有的，應該做更多的研究和分析，才能板上釘釘地確認飲用水中的鋰含量能否達到預防老年認知症的效果。
鋰水能不能喝，要不要喝？
能不能喝鋰水，要看有沒有副作用。少量的鋰不會有副作用，但是過量攝入鋰可能會引起鋰中毒。鋰中毒的症狀包括震顫、疲勞、肌無力和胃疼等。過量攝入鋰會對腎臟和甲狀腺產生負面影響。
體重70kg成年人每日攝入鋰量為0.065-3.1毫克是安全的。作為藥物治療的時候，鋰的每日攝入量甚至會高達1000毫克。市場上銷售的瓶裝鋰水，每升含量為0.2-0.5毫克鋰離子。從這個意義上說，喝是沒有問題的。
要不要喝鋰水是另一回事。根據上文的討論，富含鋰離子的飲用水有可能存在預防老年認知症的效果，但現在還不能百分百確定。儘管還有爭議，飲用水中包含鋰這種微量元素對腦健康很可能有所幫助。長期飲用有可能會降低阿爾茨海默病的風險。
至於我們要為這種可能性花多少錢，要不要每天多花3-5塊錢買鋰水喝是個人的判斷和決定。我自己已經準備推薦家裡的老人每天喝一瓶鋰水。
除了飲用水以外，鋰還可以來源於穀物和蔬菜。含鋰食物還有蛋類、牛奶、魚類、土豆和蔬菜等。除了鋰以外，好的睡眠習慣，運動習慣和飲食習慣都會對大腦的長期健康有重要的意義。
未名腦腦說
鋰是維護大腦健康的主要化學元素。飲用水中的鋰含量可能對老年認知症風險相關。鋰水是一種可以考慮的補充鋰的飲料。
如果你喜歡我們的文章，記得關注我們，並轉發給家人和朋友看看~未名腦腦
專注於大腦認知科學、腦健康和心理健康大眾科普。創作團隊來自於美國伯克利大學、美國賓州大學，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北京師範大學、首都醫科大學等國內外大學碩博。
公眾號：未名腦腦談阿爾茨海默
未名腦腦倡導的腦健康
積極、自律、向上、智慧、淵博、風趣、充滿魅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