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建軍:我們面對的是不確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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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建軍:我們面對的是不確定性

他說,最困難的時候還沒有到,以前我們走得比較順,我們要抓住主要的方向

魏建軍:我們面對的是不確定性

2019年,長城汽車累計銷量為106萬輛,同比增長0.69%,在中國汽車連續第二年下滑的關口,保持了良好的前進姿態。

2020年伊始,長城汽車乘勝追擊,在汽車市場大勢依然被動的局面下,將銷量目標定為111萬輛。但誰也沒有想到突如其來的疫情對社會經濟基本面造成巨大打擊。

3月14日,長城汽車在行業第一個調整年度銷量及盈利目標,2020年銷量目標從111萬輛下調至102萬輛,淨利潤從47億元下調至40.5億元。

魏建軍董事長認為,只有認清壓力和現狀,才能更好地向前。不管是車市下滑還是疫情,這些危機的出現能夠促使企業變得更強大,更能夠從中發現問題,及時調整。

魏建軍:我們面對的是不確定性

4月16日,“不負春光,不負初心”——“賈可行”團隊離開北京第一站對他進行長達兩個半小時的專訪。他開門見山:“今天就你感興趣的問題聊聊,你想問點什麼?想知道點什麼?其實長城也沒有什麼秘密。”

以下是汽車商業評論對魏建軍董事長的專訪節錄。

疫情階段反而比平時還要好溝通

魏建軍:我們面對的是不確定性

賈可:這個疫情真的是意想不到,屬於雪上加霜,相當於是危機時刻。作為企業的掌舵人,您的第一反應是什麼?您是什麼時候預測它的嚴重性的?

魏建軍:疫情是百年一遇的,現在的情況比想象的要嚴重的多。對國內,對整個社會經濟,包括各個產業影響都非常大。國外由於政治體制、價值觀管理、控制力等情況,實際上比想象的要嚴重的多。從疫情的開始到每個階段,思維是變化的,想法是變化的。

賈可:你有沒有想過這種供應鏈中斷,首先可能是武漢供應鏈中斷,先搶作業。

魏建軍:肯定有,我們在武漢大概有20多家供應商,也產生了一段危機,也採取了一些措施,供應商也很配合,其中有一家供應商在海鮮市場旁邊的,情況比較嚴重。但是這家供應商十分配合,他受疫情影響開不了工,無法生產,就把一些工裝設備轉到外地去生產,這樣的話也緩解了供應鏈的壓力。

魏建軍:我們面對的是不確定性

賈可:這是你們促成的?

魏建軍:也有雙方政府跟我們直接溝通。在疫情階段,反而互相支持的力度要比平時還要更好溝通一些。實際上廠家開工了,但沒有達到負荷,開工也不足,開工也沒有全部復產。

現在受影響的還是海外。我們的海外供應商尤其像墨西哥比較嚴重,印度、歐洲有5家供應商受到影響,下一步有什麼影響也未知。隨著疫情逐步在惡化,將來日本的核心的零部件,像芯片之類的可能會影響。

不是光影響長城汽車,是影響所有的供應鏈,最近一段時間,我們也和供應商協調,像博世、德爾福、大陸、法雷奧等,每個企業的產品結構不一樣,受疫情影響的情況也不同。

不消費,賣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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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可:如果歐美照現在的形勢,復工再往後延,延到哪個月國內就可能要斷了,能挺幾個月?

魏建軍:現在我們看到的聽到的,他們也在逐步地復工。不過,有一些復工對我們的影響可能不大。對於每個國家貨幣政策而言,歐美的激進程度比中國要厲害得多,他們的產業也需要發展。我們二產佔的比重是30%多,三產佔的接近60%,但是不消費,賣給誰?

我們肯定是期望全球疫情得到迅速控制,經濟恢復起來。我們也在每天和全球供應商開調節會,想辦法給我保供。

賈可:最好的打算是什麼,最壞的打算是什麼?

魏建軍:也確實是有,比如說有一些零部件迅速開模、同步驗證。如果疫情再嚴重的話,會促使供應商的國產化速度會加快。實在沒有辦法的話,將來我們做這兩件事。

現在有很多件,原來都是海運的,現在都變成空運的了,中國車企從供應鏈角度還是不錯的,有一些核心的內部件適合空運。那些大件,很多都是國產化的。

賈可:你最壞的打算是對一些關鍵的零部件馬上加快國產化?

魏建軍:我們需要人家馬上開工,即使空運也合算。或者是有一些設備搬過來,或者是馬上開模進行驗證,現在做了幾套方案應對一件事。

賈可:汽車產業鏈太長,做了這麼多應對,有沒有可能某一個件還是缺的。

魏建軍:那沒有辦法,比如說我們只能某個型號挺一段時間,但是這是由某個車型決定性的,這個不會的。

賈可:也就是說供應鏈這個事不會太大的問題,全世界不可能到七八月還會很難,如果到那時候會很難,會怎麼辦?

魏建軍:我看北美的零部件體系未必比中國完整,因為在美國做零部件成本是高的。像墨西哥、巴西,在東南亞採購,印度要是疫情嚴重了,照樣影響美國。東南亞也是一樣。歐美的供應商在東南亞的供應也是很多的。所以說這個疫情必須是全球化解決才行,才不會受影響。

長城第一個調整目標

魏建軍:我們面對的是不確定性

賈可:這種態勢下去,你對今年的銷量目標、利潤、市場份額等應該是有新的計劃。

魏建軍:長城汽車是第一個調整目標的。我們並沒有堅持原有的目標——111萬輛,後來我們降到102萬輛。降了以後,投資者一開始對我們很不滿意,說還沒有去做什麼你就退縮了,後來我看大家都在調整。

現在是改善型消費,升級型消費了,今年的疫情,我認為長城汽車還是質量最好的。真正意義上按財務的含金量來講,長城的財務是很紮實的。我們的研發,去年大概是投了42億。

賈可:佔銷售的百分之幾?

魏建軍:佔營收的4.47%。今年我們反而要加大這方面的投資,因為現在建工廠的需求並不大,固定資產投資並不大,但是研發的投入還是要保要加大,滿足未來長城汽車的戰略全球化。

面對新四化,我認為現在可能是新三化了,我們對出行並沒有太多的想象空間了。主要是智能化、網聯化還有清潔化,主要是這三方面加大投入。核心就是不能輸在未來上,還要夯實技術的投入、人才的研究。在這方面我們還要加強力量。不管多困難,也要保研發。

市場份額應該更理性的看。我們認為有質量的市場份額才叫份額,現在我認為這個階段也不適合價格戰。我們這個市場應該說3月份表現還算可以。4月份已經過去15天了,也算不錯。有可能恢復到去年的4月份的水平。

賈可:就是長城汽車的4月份的銷量。

魏建軍:首先產品比較穩定。還有我們經銷商質量也是不錯的。大家都對疫情的階段都很包容,很努力都願意去調整。

很多經銷商都是二十多年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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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可:今年疫情期間,經銷商跟咱們主機廠同甘共苦,寫了封信。

魏建軍:我們講是相關方的利益共同體,很多經銷商忠誠度是有的,我們最大的經銷商都是代理我們一家品牌,就代理長城汽車一個省甚至是跨省。我們經銷商不像別人一個城市有五家經銷商、一家經銷商有一兩個店。我們是在一個省一個經銷商可能是有四十個店。當然不是獨家,是兩到三家的在一個省,經銷商的響應性非常好,經銷商的利益也可以保證。

這樣溝通的成本、物流的成本、培訓的成本、售後的成本都會低,廣宣、媒體、活動都可以整合在一起。對經銷商來講,這樣的一個模式很有價值。有很多經銷商都是二十多年的合作。

賈可:人家靠著你們成長起來的。

魏建軍:我們當時也很小,他們當時也很小,甚至他們進來以前,叫機電公司,後來是汽貿。我們的經銷商那時比較穩定。網絡也比較穩定。

賈可:這個信是他們主動?

魏建軍:後來我問了問,我說這個是誰搞的,還是幾個老經銷商倡議的。通過這件事,我們也在觀察經銷商需要什麼資源。

疫情初期,大的供應商無所謂,中小供應商也會遇到困難。我們的配套採購這一塊,哪些需要協同的,來不了現場我們有視頻會議,只要到了那個階段就付款了,現在有的需要提前資金的可以馬上給付,保證業務可以運作起來。

相關方還有員工,我們沒有激進,多出勤就開滿工資,少出勤就是最低保障,沒有上班也是最低保障,做了過渡。其它方面,我們沒有特別大的不順暢。

現在打擊的並不是某個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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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可:你們幾月幾號復工的?

魏建軍:我們是2月10號開始的。

賈可:其它的地方是2月3號。

魏建軍:早復工,員工也復不了位,也動不了。不會復工就開足馬力生產。也得看市場的需要,也沒有太受到什麼影響。主要是研發先復工,市場先復工,生產並不是特別著急。

現在面臨的問題,不是汽車產業的問題,房地產、汽車、家電等都不是太好,現在除了口罩、消毒水這些不錯,剩下的都不是太好,整體來說是沒有問題的。這個是一個生態的問題。

現在打擊的並不是某個產業,重要的是消費信心,當消費沒有信心了,你給他開最低工資、保障性工資,他哪來的信心消費,現在咱們二產、三產佔比重很大,三產動不了,再開放再復工,景區也沒有人,學生不上學,交通、銀行都受影響。

賈可:最近東風雷諾清盤了,合作方存在的價值就沒有了,這年頭可能是保現金流非常重要,無論是小企業還是大企業都要保,像傳統汽車,現金流是比較重要的,你這一塊怎麼樣?

魏建軍:現在國家也有不少政策,資金成本反而降低了,一個是人工,本來我們的負債並不高,有一些是國家給了一些政策。

中國這個民族就是全球化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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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可:今年市場寒冬,很多人認為企業做品牌很重要,傳統汽車加大研發力度,加大研發力度也算是做品牌,這是基礎。

魏建軍:對。不能光講故事。還得靠產品先說話。

賈可:咱們今年初宣佈進入印度市場,還收了泰國汽車工廠,國際化實際上已經是走得很快了。中國很多的企業生下來不是全球化的,但美國的一些企業生下來就是全球化的,中國的公司基本上都是本地化,他們認為在中國這麼大的本土市場,足夠養育一個很大的汽車公司。

最近幾年聯想、華為全球化做得很到位,但是中國車企的全球化,基本上還是一個遠期的或者是一個點綴。全球化是靠技術,特斯拉也是靠技術,沒有技術就沒有競爭力,全球化就空了,咱們的全球化可能還是很實在的,你覺得中國車企現在到沒到全球化的時候,我們的資源、管理能力各方面能不能做到全球化?

魏建軍:中國從資金上全球化應該是沒有問題。唐朝不是全球化了嗎,中國這個民族就是全球化的民族。陶瓷就是中國,我們這個民族就是全球化的。那時候之所以全球化,當時唐朝可能是經濟各方面、GDP是全球老大,那時候瓷器是非常先進的,在出口。應該說是全球化,有一個次序。首先是快消品的全球化。汽車的難度比較大,競爭比較激烈。

汽車全球化是最難的。因為汽車不是一個B端產品,是影響國家,影響某個地區,影響每個消費者,還有改革開放之初也受到了一些損傷。

現在看,比如說我們的5G、手機,在國外影響也是不小。我認為汽車本身就有全球化的屬性。不管是高端品牌、奢侈品牌,還是低端品牌,哪個層次的都是全球化標準,像賣小車的鈴木,但是全球化不是全球每個地區,法拉利在有的國家能賣多少?但是它是全球化的。在中國市場中,中國給了你這麼好的環境,這個階段你要走不出去,不是一個全球化。說實話,你對不起中國的消費者,因為這個基礎幫你打好了。

魏建軍:我們面對的是不確定性

韓國車企每年生產六七百萬臺車,在本土賣不到一百萬臺車。我們現在自主品牌沒有出口,平均出口佔總產量連5%都不到。出口跟外資競爭,研發速度、水平、質量、成本、網絡經銷都鍛鍊了,差異化就很不一樣了。

像印度、泰國、東南亞、歐洲,差異化非常大。從智能化、網聯化到新能源,我們跟外資在海外去競爭,不會落後。

我們運營的能力是需要挑戰的,面對在海外地區建立一個比較健康的,讓消費者可向往的品牌、可信任的品牌,這是非常大的挑戰,要尊重當地文化。法律的差異性是非常大的。

印度人均收入比我們低很多。但是印度公民的維權能力比中國強。包括社會責任、環保都需要去做。在本地市場,運營這一塊將會面臨很大的挑戰,包括不確定性,像政治、債務危機都有挑戰,但是出去可能也有成功也有失敗。在中國風險要小得多。我們的銷量是世界上第一大市場,但是總不出去,就像小孩永遠不會走路一樣。

出去了,還有就是成本攤薄問題。有人統計,中國這麼多品牌,這麼多產品,但是單車消費水平是極低的。國外大品牌的單車效率是我們的十倍,我們有的剛上市就退了,每一個產品都形成不了一個大單品,從研發到生產,從物流到零部件到4S店,無法攤薄。

怎麼證明你是一個國際化的品牌,怎麼讓國內的消費者認可,現在看到我們的傳統汽車不是世界滿街跑。像日本人在哪去,都可以看到日本車。手機放兜裡,看不到無所謂。汽車跑到路面上,可以證明是個有價值的品牌。現在到澳洲、南非,經常看到我們的4S店,但是車的能見度很低。中國產品出去,是有價值,進入高端市場可能會更有價值。

我認為全球化對一個企業來講,是沒有選項的。你可以去,可以不去,但將來在國內很難生存下去。因為國家在開放,今後沒有什麼保護。15年前能夠保護,可以生存,而且剛性需求非常大。

魏建軍:我們面對的是不確定性

魏建軍:有時候我們也特別慚愧,我們看到的是很不知名的產品,比如豐田的海拉克斯皮卡,一個平臺生產70萬臺車,在上面開發的SUV叫 Fortuner、MPV叫lnnova,再加上皮卡。一個平臺將近90萬臺車,所以說它能賺錢,效益高。我們賣的皮卡在中國最好是15萬臺,我們今年可能是賣20萬臺皮卡,佔的份額接近50%,我們覺得很自豪了,你再看人家,你就覺得差距太大。還有森雅。

賈可:豐田旗下的那個大發品牌產品。

魏建軍:那個車是一年在東南亞賣二十萬輛,在中國早淘汰了。20萬輛在中國作為一個單品不得了,是明星車。實際上我們有很多機會,不是我們沒有機會,是我們沒有找好方法、切入點。我看海外市場,當下未必賺錢,有的時候是需要培育的,是潛力很大的市場,比如說印度、東南亞,要切得準可能很快就可以。一定要出去嘗試。

賈可:咱們收了印度、泰國的工廠都是通用的。印度實際上是通用退出了,它在這一塊領地做得很成功,包括在歐洲也做得很成功,也都退了。現在這個時點,傳統汽車已經130多年了,中國汽車走出去,如果是靠傳統的汽車走出去,現在這個時候是不是已經過去了,這個傳統的燃油車市場都有,品牌功能也不見得高,到歐美市場就變難了,長城汽車想做個全球化的汽車品牌,這個是有可能的。比如現在像特斯拉到歐洲,還是很厲害的。到歐美去可能不會靠傳統汽車,可能是靠智能電動汽車,這種可能是我們的機會。

魏建軍:是,全球化一定不要把它定義為高端市場,也不完全是這樣,包括品牌也是,有的品牌誤解為是有價值的品牌一定是高端,但未必有價值,這個品牌站在哪個層面,你能夠讓消費者認可,你同時又能夠獲利,大家反映都很好,很滿意,這個是叫有價值,實際上有很多高端,強力打歐洲和美國,如果是切入不好或者是定位不準確,你去冒險也沒有太大的價值,所以全球化未必是高端化。

我們還是堅持在2021年要進入歐洲。如果說中國現在消費電動車,雖然我們有這麼多顧慮,還是好的。充電樁這些配套,包括現在新的樓盤都叫EV樓盤。真有可能是這樣的,這個EV樓盤可能帶來的整個的電力平衡是一個價值。

魏建軍:我們面對的是不確定性

中國的電動車的消費環境一定是在全球是領先的,我們的人口密度也大,所以我們打法也不一樣,這裡面有很多細節。

到歐洲去,我們現在真正適用的還是混動的,中國的出行的距離遠遠低於歐洲,美國是出行距離最大的,其次是歐洲的,日本的出行距離才三十公里,所以PHEV定義成30公里,美國是80公里,歐洲是50公里,保定和北京都不一樣,我們保定的出行距離就是三四十公里,所以EV車在保定要跑是很方便的。

賈可:歐洲的力度還是很大的,電動車這一塊。

魏建軍:也是政策不一樣,歐洲按售價,中國是按里程。歐美是社會公平原則比較高,像美國特斯拉一樣,六萬美金以上的車,沒有補貼,是小車有補貼,鼓勵的方向不一樣。

我們買一個工廠,也是全方面考慮,泰國工廠本身就是生產皮卡的生產線,改造起來也非常方便,既可以出皮卡,也可以出SUV。

印度工廠主要是出SUV和轎車,因為在印度以皮卡的形式賣不掉,特別是對皮卡沒有支持,沒有政策,但是印度消費也是在升級,和中國有一樣的趨勢。我們選擇的地方是有機會的。

賈可:其它的地方基本上暫時放棄。

魏建軍:我們選的地方,研究了很多年了,從成本上買要比自己建低很多,而且要來的快,國內老抱怨政府,這有問題那有問題,但國外手續更繁瑣,現在在中國建立一個汽車工廠,就12個月開工。在中國的工廠,中國的環境很好,又有市場。今後5G、智能化,中國人工成本雖然漲了,中國的智能化可以降成本,還有中國的工人效率高。事少,中國政策還是好,買工廠一定是很通暢很快的。

賈可:多長時間?

魏建軍:從接觸到達成很快,沒到半年。都挺通暢的。

2021年我們要去歐洲

長城在做新能源車上最紮實

只有為了自己幹,才能為了公司

銷售不好,大部分首先是產品不好

最困難的時候還沒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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