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烙印下的一曲江河旋律

看到一個採訪:“您在不同時期,分別在大陸、臺灣和美國三個地方居住過。對您而言,這三個地方,現在分別代表著什麼?”

王鼎鈞說:“不同的時期,不同的心情。剛開始覺得中國是生父,臺灣是生母,美國是養母。後來,覺得是中國生我,臺灣養我,美國用我。再到後來,我會說中國是初戀,美國是婚姻。現在我會覺得中國是我的故鄉,美國是我的異鄉。美國是孩子們的故鄉,中國是孩子們的異鄉。”


這個採訪中的王鼎鈞是華語散文大師,他1949年流離臺北,1978年寄居紐約。他目睹過二十世紀世界的破碎,文化的幻滅,戰亂頻仍,流離轉徙。經歷過漫漫長夜,他用自己的筆,自己的文字,記錄了一生的觀察、思考與感受,記錄了他所生活的時代的側影。他被譽為“一代中國人的眼睛”,文學界尊稱他為“鼎公”。在他的作品裡,可以看到中國人的眼淚和痛苦,但也看到中國人的微笑和希望。

王鼎鈞他用一代中國人的眼睛,歷抗戰艱苦,和兩岸相隔,述人生悲苦。他把自己的心得體會,把對人生的一些大智慧通過文字形式傳達,寫出了很多著名篇章。他集合了他一些心儀的名篇,收錄在《江河旋律》這本自選集裡,並於2020年年初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正式走入讀者的視野。


一代中國人的眼睛|時代烙印下的一曲江河旋律

《江河旋律》是一本自選集,內文輯錄分為三部分,即“美文選”、“變體選”和“雜文選”。王鼎鈞先生以他的生命歷程創造了一種可能性,縱然生命的年輪裡,有太多時代的轍痕,在他作品中卻能將根鬚吸收的人生經驗加以昇華,復能在文路上日益精進,無論是理性的哲思,或是抒情的時代刻畫,都給人寬厚的溫暖、清明的指引、心靈的饗宴。用王鼎鈞自己的話說,就是:“大江東去,淘盡多少繡口,我臨江打撈,這些,希望能為您留下。”

從這本《江河旋律》中,我有以下幾點心得體會,想跟大家分享。

1. 文學赤子王鼎鈞膜拜故鄉:四十年萬籟無聲,忽然滿耳都是還鄉

鄉愁是美學,不是政治學。思鄉不需要獎賞,也用不著和別人競賽。我的鄉愁是浪漫而略近頹廢的,帶著像感冒一樣的溫柔。《腳印》

書中說到了一個傳說:人死了,他的鬼魂要把生前留下的腳印一個一個都撿起來。為了做這件事,他的鬼魂把平生經過的路再走一遍。車中船中,橋上路上,街頭巷尾,腳印永遠不滅。縱然橋已塌了,船已沉了,路已翻修鋪上了柏油,河岸已變成水壩,一旦鬼魂重到,他的腳印自會一個一個浮上來。

王鼎鈞著重於對腳印的描述,或許是內心深深對故鄉的懷念,想還鄉。它也提醒遊子在垂暮之年做一次回顧式的旅行,鏡花水月,回首都有真在。若把平生行程再走一遍,這旅程的終點站,是故鄉。

對王鼎鈞而言,腳印是一個對過往的懷念,是對故鄉的期盼。但腳印只是快樂、悲哀、成功、喜悅或者任何一種情緒的見證。它代表過去,並不能代表現在和未來。以後的人生不知道會是怎樣,接下來的路無論是坎坷還是崎嶇,都該抬起頭,正視前方,勇敢而自信地向前邁進,讓腳印留在身後。

2. 天災人禍: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沒有什麼災難是過不去的。只要還抱有希望。

武漢疫情剛發生的時候,全國各地的很多人可能會對武漢人報以偏見,甚至辱罵責怪武漢人,把一切責任都歸咎於他們。我記得有一次,我同事接到一個推銷電話,來電歸屬地顯示武漢,我同事就馬上發飆了:“以後武漢的不要給我打電話,我怕被病毒傳染。”說完了就掛了對方的電話,還一直絮叨對方有病。

如果因為一次疫情,武漢人就活該被排斥,那對武漢人來說是多麼不公平,得多傷心啊。

不過現在,隨著疫情的好轉,大家漸漸地解除了對武漢人的忌諱,重新接納了他們。

《江河旋律》中也提及到了一個小故事:有一個村莊,那裡的人都喜歡養雞。有一天,有一戶人家從臺中帶來一隻蘆花母雞,送給當地的朋友。這朋友就想著把雞殺了煮了來招待客人。當拿起菜刀準備殺雞時,那隻蘆花雞剛好生了一個又大又亮的蛋,朋友就心軟了,不殺這雞了。

然而,這個蛋,暫時救了蘆花雞的性命,卻斷送了這一代兩百多隻雞的性命。因為那隻雞有傳染病,給當地帶來了一場嚴重的瘟疫。

經過一場殘酷的瘟疫,所有蒙受損失的人都發誓永遠不再養雞。後來,一場傾盆大雨又把大家的希望澆活了,他們相信疫症已被雨水洗去,他們要恢復養雞和到雞棚裡拾蛋的那份快樂。

不管遭遇什麼,只要不放棄不排斥,苦難總會過去,希望總會重燃。因為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王鼎鈞把這種人生的哲思融匯在《江河旋律》裡的精選篇章中,啟發我們對人生哲學的思考,對人性的解讀。

一代中國人的眼睛|時代烙印下的一曲江河旋律


3. 走進王鼎鈞,才知道什麼叫顛覆認知

顛覆認知一:竇娥在伸冤的同時也傷及了無辜之人

記得我們初中的時候學過一篇文章叫《竇娥冤》。那時候我們只覺得竇娥真的好冤,所以六月飛雪,大旱三年都無可厚非。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而現在讀到《江河旋律》這本書的時候,看到王鼎鈞的觀點,確實是顛覆了我以往的認知。

書中表示,竇娥是孝婦是節婦沒錯,她遭人陷害被冤枉應該昭雪也沒錯。按理說,她遭受如此大的冤屈,要讓六月飛雪,大旱三年也該沒錯。至少當時的我們是這麼認為的。王鼎鈞卻提出了不一樣的意見。他說,要是六月飛雪,農作物就要被凍死,下半年的收成幻滅,千萬農夫的汗滴禾下土就徒勞無功,只因為自己這一口怨氣梗在胸中,就要這一方百姓挨凍受餓。再加上大旱三年,則沒有收成,又該餓死多少人?這其中不乏善良忠厚的百姓,那他們又朝那裡去喊冤?

說得確實有道理。之前我們確實只顧及到了竇娥的冤屈,何曾想到過竇娥的咀咒同樣也會傷及無辜。

《江河旋律》顛覆了我們的認知。

顛覆認知二:天使和魔鬼必須共存,生態才會平衡

記得以前看紀曉嵐和和珅的電視劇的時候,就很納悶,皇帝明明知道和珅種種的不好,但為什麼還要留下他這類的人呢?剷除所有的奸臣不就好了嗎?那時候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現在看過《江河旋律》之後,我頓悟了。

書中說到:有一個國王賜給王子一輛靈便的馬車加上兩匹俊美的小馬。王子就問這兩匹馬叫什麼名字。國王告知王子:“一個叫天使,一個叫魔鬼。將來你做國王了,你需要天使為你服務,也需要魔鬼為你服務。”

對一個國王來說,有時候壞人要用壞招來對付,以大壞對付小壞,以假壞對付真壞,所以朝中要有壞人。而且壞人也能做好事,好人不能做壞事,所以壞人用處大。而道德只宜律己,難以治人。他需要的是道德與不道德相互為用。無德必亡,唯德必危。就像大自然的現象也一樣,雷霆和雨露,一樣是天心。

好人和壞人相互制約,生態才會平衡。皇帝就是需要有紀曉嵐這樣的忠言逆耳,也需要和珅那樣的奸詐狡猾,這樣,才能把控朝局。

突然也理解了為什麼孔子棲棲惶惶,不論哪個國家都待不下去。原來是因為他自己是天使,他不能忍受與魔鬼並列。正如車子要兩匹馬才拉得動,坐車的人沒法只用一匹馬。

就像《江河旋律》說的那樣:國王,坐著天使和魔鬼並駕的車,跋途長涉,最後到達“成功”旅館,進入“道德”套房,是一種理想的人生。

一代中國人的眼睛|時代烙印下的一曲江河旋律


結語:

王鼎鈞被譽為“一代中國人的眼睛”一點不為過。他的文字裡,顛覆我們以往的認知,我們可以看到人生的大智慧,可以看到人們的眼淚和痛苦,也可以看到微笑和希望。他淡泊名利,窮畢生之力於寫出全人類的問題,對我們的人生很有啟發意義。

王鼎鈞先生在總結自己的一生創作,曾經說過:“我寫文章盡心、盡力、儘性、盡意,我追求盡人之性、盡物之性、盡己之性。走盡天涯,洗盡鉛華,揀盡寒枝,歌盡桃花。”他用一雙慧眼,看人看月看世界,用一支健筆,寫下近一個世紀曆史的溫情與狂飆。盧梭說,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王鼎鈞參透的是人生的大起大落,大開大闔,這些恩怨情仇,禍福成敗,都把人們迷在網中,沉浮在人生的海里,有江海要渡,有塊壘要化,人之可憐可愛可仇可嘆,如夢幻泡影,如鏡花水月,盡在“與我同囚”之中!

王鼎公窮其一生,用文字劃下時代的烙印,匯字成河,譜寫了一曲江河旋律。《江河旋律》記載了王鼎鈞的大智慧,或許是人生經歷過滄海桑田的怡然自得,或許是中國傳統文化在人生歷程中的一種別樣的總結。透過文字,我們可以感受到一些積極向上的哲理,帶給我們一些關於人生的感悟。

如果你對人生依然存在困惑,不妨讀一讀王鼎鈞的這本《江河旋律》,或許你會有意外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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